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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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隨從小跑在?曲蕭身側,追著勸道:“老爺,老爺,您有什么急事,還請坐馬車罷。” 他在?相府多年,從未見過曲蕭如此失態(tài)。 但想來?也是,一位丞相,竟然被自己的兒子搞得連貶數(shù)級,不得不外?放去當知府,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很難以承受的打擊。 曲蕭已經(jīng)忘了自己還有馬車,被喊了好幾?聲之?后才逐漸有了思考問題的能力,腳步一停。 隨從們扶著他上了馬車,曲蕭定了定神,恢復理智的同時,心痛如絞。 “不回?相府?!?/br> 他啞著嗓子說道:“去刑部??!?/br> 曲蕭以前?的親隨曹獻,自從上回?陷害曲長負失敗之?后,便被關押在?了刑部?。 他雖身患絕癥,但大概是心態(tài)坦然的緣故,目前?的身體狀況還說得上一句“不錯”。 曹獻伺候曲蕭多年,是他最重要的心腹。 當年懷疑曲長負并非親子,滴血認親,發(fā)現(xiàn)藥方當中有毒等事,除了曲蕭自己,另一個知道內(nèi)情甚至親眼目睹的人,就?是曹獻。 當年曲蕭連著試了三?次,曲長負和?他的鮮血都不相融,可這回?在?宋家,卻是完全相反的結果。 能接觸到這件事的人只有曹獻,除了他從中做下手腳,故意誤導曲蕭,整件事情再也不會有其?他的解釋。 可是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皇上的旨意尚未傳出,曲蕭目前?還是丞相,沒有人會為了這點事與他為難。 曲蕭順利進入了刑部?大牢,曹獻正蓬頭?垢面地縮在?一張茅草床上。 他見到曲蕭,連忙站起身來?,詫異道:“老爺,您怎么來?了?” 曲蕭眼睛通紅地瞪著他,然后“刷”地一聲抽出了從隨從那里拿來?的一柄劍。 他的手緊緊攥著劍柄,殺氣騰騰地說道:“其?他人都下去?!?/br> 本?來?就?是個將要被處以極刑的階下囚,就?算是被曲相給殺了,也沒什么要緊的。 其?余人很快就?退了出去,現(xiàn)場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曹獻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奇怪的顫抖:“老爺,您這是做什么?” 曲蕭冷冷地說:“說!當初為什么要故意誤導我,讓我以為……蘭臺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他此時甚至還不敢深想,曲長負這些年是如何過來?的,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含著一口guntang的心血,燙的嘴里生疼,又被艱難無比地吐露。 曹獻一怔,說道:“你?的意思是,曲長負是你?的親生兒子,你?現(xiàn)在?知道了?” 曲蕭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因為手臂的顫抖,劍刃劃破了曹獻的脖子,鮮血流下來?,曹獻卻好像渾然不覺,只是熱切地等待著自己那個問題的答案。 曲蕭冷冷看著對方,一語未發(fā)。 片刻之?后,曹獻突然爆發(fā)出一陣狂笑,他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要流出眼淚:“老天有眼,當真是老天有眼!曲蕭啊曲蕭,我等這一天,可是已經(jīng)等得太久了!” 曲蕭目光一凜,雖然已經(jīng)猜到一切,還是覺得怒不可遏。 他一劍揮下去,砍在?了曹獻的肩膀上,怒喝道:“你?為何要這樣做!” 這幾?乎是他平生以來?,頭?一次這樣的失態(tài)。 曲蕭不會武,但手中寶劍鋒利,還是將曹獻的肩頭?砍出了一道極深的劍傷。 他卻仿佛根本?不知道疼一樣,昂然回?答道:“當然是為了報復你?!” “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jīng)跟你?說過的,我妻子被人害死,我欲為她報仇?我妻子被害死是真,而其?實其?他的事,都是我編造出來?的!” 曹獻道:“曲蕭,當年是你?,好端端地沒事找事,提議查處囤積販賣私鹽之?人。我妻子當時已經(jīng)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也要被你?親自領命追捕,結果在?混亂中因馬蹄踩踏而死!” 這些話在?心中憋了多年,因此此刻被他說出來?,簡直順暢無比: “我那個時候就?想過了,只要我活著一天,一定要給妻子和?我那未出世的孩兒報仇!我好不容易混到你?身邊,用了好幾?年,才獲得了你?的信任,我一直在?思考,應該怎樣才能好好地報復你?,讓你?像我一般痛不欲生!” 枉費他這么多年經(jīng)歷大風大浪,連敵國?的jian細都瞞不過曲蕭的眼睛,結果到頭?來?,竟然被這樣一個一直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小人給騙了。 說到底,利用的都是他的自負和?偏激。 曲蕭只覺得怒不可遏:“國?有國?法,販賣私鹽本?就?依律當斬,你?的妻子又有何冤屈?!你?若要仇恨報復,便沖著我來?,當時我兒子尚在?襁褓之?中,他又何其?無辜!” 曹獻嘲諷道:“你?原來?知道幼子無辜嗎?既然知道,當初我所做的,不過是讓你?覺得大少爺并非你?的親子,將他扔下的人不是我,給他下毒的可也不是我啊!” “眼下,你?還得眼睜睜看著他往南戎去,這也是你?造成的?!?/br> 他哈哈大笑:“痛快!真痛快,親手害了自己親生兒子,這感覺不會比我當年在?家中聽到亡妻死訊更加好受!我算是對得住他們娘兒倆了!” 第76章 西燕南鴻侶 曲蕭聽到這里,再也無?法忍耐,沖著曹獻又是一劍劈下。 他憤恨到了極點,幾乎用盡全力,曹獻本能地抬起胳膊招架,結果一聲慘叫之下,曲蕭竟然硬生生斬斷了他的小臂。 “我不會殺你,有?資格嘲笑我的,也不是你這種卑鄙低微的螻蟻。” 僵持片刻,曲蕭將長劍用力擲在底下。 他語調(diào)森冷,只有細聽才能感覺到依舊帶著顫抖:“即使對不起我的家人,但為官多年,曲某未曾傷害過任何一個無辜百姓,此點我問心無?愧,你家中悲劇,原本就是活該!” 曲蕭一字字道:“我會派人找到你妻子的尸骨,在你面前挫成灰揚了,要她就算死,也要因你之?過,不得安寧?!?/br> 曹獻直到這時才大驚失色,吼道:“你敢!” 曲蕭冷冷一笑,自嘲道:“有?何不敢,還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出來的?” 說完之?后,他離開了?牢房。 在這種情況下,曹獻的反應已經(jīng)充分說明了,他不可能再一次說謊,所有?的真相清晰明了。 宋琬嫁給他,從來沒有?其他目的,曲長負一直都是他的孩子,與他血脈相連。 畢生期盼的,想要的,他明明早就已經(jīng)擁有了?,卻被自己親手毀掉。 曲蕭弄清楚了?一切,卻茫然地站在刑部門口,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往何方。 他從小寄人籬下,一路奮斗,萬般艱難,才總算有?了?屬于自己的棲身之所。 無?論外面多少風風雨雨,爾虞我詐,回到家中,永遠是可以安心的。 自從宋琬死后,這個“家”就失去了溫度,如今,竟是讓他連回去都不干了。 那里的一草一木,都見證了?他的不堪,府中常年不散的藥味,會讓他悔恨到,連呼吸都如同?刀刺針扎。 可他心中亦是明白,逃避不是辦法,很多事情既然是他所造成的后果,他就不得不面對和解決。 過去的事改變不了?,眼下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曲長負即將前往南戎。 依照曲長負的脾氣,現(xiàn)在是他自己打定了?主意要往南戎去,所以目前的關鍵不是想辦法讓皇上收回旨意,而是想辦法來保證他的安全。 自己需要彌補的太多,已經(jīng)不配自稱“父親”,那么,就想辦法為他找到一條最后的退路吧。 想到這件事,心里有?了?目標,曲蕭逐漸冷靜下來,頭腦也清晰了不少,很快,他心中便有?了?主意。 他又進了?一趟宮,這回與皇上相談許久,直到天黑才出宮,總算回了?相府。 曲長負不在府中,也沒留在宋家,還是回到他的別院去住了。 此時的相府早已經(jīng)亂做一團。 曲蕭被貶謫的旨意已經(jīng)傳遍闔府上下,對于所有?的人來說,都如同?晴天霹靂,大家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人心惶惶,各種猜測都有。 關鍵時刻,還是慶昌郡主站出來,把下人們叱罵了?一通,讓他們各自去清點府上能帶走的財物,收拾行囊。 自從昌定王府被曲長負收拾過一通之?后,再也不復昔日風光,慶昌郡主要強好勝,不愿叫人看了?笑話,便深居簡出,也不常與自己那些閨中姐妹來往了?。 這回她見曲蕭遲遲不回府,又收不到消息,心里其實也極為惶恐不安,咬了咬牙,正要吩咐下人備了?車出去打聽,就看見曲蕭的馬車停在了門口。 曲蕭從馬車上下來,竟是前所未見的滿臉疲態(tài),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慶昌郡主心慌意亂,連忙迎上前去,扶住他的手臂,匆匆問道:“夫君,你這是怎么回事?被皇上責罰了?嗎?剛剛來了圣旨,說……” “我知道,對不住,連累你了??!?/br> 曲蕭拍了?拍慶昌郡主的手,然后將自己的手臂抽回來,說道:“進去再說罷?!?/br> 慶昌郡主目光一黯,但還是答應了?,同?曲蕭進了?房去。 夫妻兩人相對坐下,只聽外面不時有下人匆匆跑過的聲響,雖然不大,但也在這個動蕩的夜晚,平添凄涼。 慶昌郡主心中忐忑,欲言又止,曲蕭看了?她一眼,主動說道: “慶昌,我這次犯下的過錯不輕,三日后就要啟程前往惠陽赴任。雖然是地方知府,但以如今的形勢,再過一陣那里或許受到戰(zhàn)禍波及,你若是愿意留在京城,我會想辦法安排。你也不必太過憂慮?!?/br> 慶昌郡主急道:“你這么多年來最是知曉上意,謹言慎行,為何突然惹得皇上如此震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曲蕭頓了?頓,說道:“是我自作自受?!?/br> 事到如今,他反而坦然,將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講給了?慶昌郡主聽。 慶昌郡主先是震驚,又覺莫名心酸,聽到最后,整個人都怔住了。 直到覺得臉上濕潤,用帕子擦了一把,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落下淚來。 她喃喃道:“所以,曲長負這是來向我們一家報仇了?,這些年來,我待他也不好,甚至還在外面敗壞他的名聲,想盡辦法算計他,不讓他出頭……” 曲蕭閉上了?眼睛。 慶昌郡主苦笑道:“你一定覺得我很惡毒罷?我第一次這樣做的時候被察覺了?,當時還以為你會發(fā)怒,但你最終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不說?!?/br> “那時我心中竊喜,還以為……這代表著你對我偏愛,后來才逐漸發(fā)現(xiàn),似乎并不是這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br> 慶昌郡主道:“我想用任性來證明自己的地位,結果到了最后,你的憎惡和喜愛全都與我沒關系。” 曲蕭道:“事情會到如今地步,主要的原因在我?!?/br> 他避開了?慶昌郡主的話,說道:“你放心罷,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我不會把責任推到你的身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寫下和離書一封,你回昌定王府去罷,那里的生活,會比惠陽安逸很多?!?/br> 慶昌郡主的聲音陡然尖銳:“你要跟我和離?!那長清呢?” 曲蕭道:“看你的意思。” 他將所有?該安排的事都想好了?,該擔的不該擔的責任也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對于慶昌郡主,可以說已經(jīng)仁至義盡。 但面對曲蕭這樣的態(tài)度,她心中的壓抑和痛苦卻是更加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