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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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才吃草?!贝雭鰮u搖頭,笑著拒絕了。說完愣是把手里的rou啃下一大塊來,證明自己的牙口和脾胃不是吃素的。 南平頷首,想說些什么,卻又咽了下去。 兩人不緊不慢吃完一餐飯,喝茶休息時,少女到底是裝不下心里的事,狀似無意的提到:“我前日去寺中巡禮,和瑪索多聊了一會兒。” 措侖抬起頭,大致知道她想要說什么了。 安慶有意和隆戈爾作對,從各領(lǐng)地挑了貴族的女兒,準備送進宮來。這事隆戈爾那邊不會不知道,勢必會傳到瑪索多的耳朵里。而南平見了她,自然也逃不過了。 “你最近是在煩惱這件事嗎?”少女輕聲問,試探著看向他。 ——不然為什么一連這么多日子不露面,原來是被女人纏住了。 少年回望,問道:“你覺得呢?” 南平心里涌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如同瑪索多說出這番話時一樣。雖說稱帝自然不比從前,開枝散葉是少不了的。但許是措侖先前太過堅定,讓她覺得一切發(fā)生的不會這么快。 有些意料之中,卻也有些失望。 “這是你的事,你拿主意就好?!彼氐捏w面,聲調(diào)卻有些干巴。 措侖凝視她,半晌嘆了口氣,吐出一個字:“傻?!?/br> 南平微微一怔:這倒像是說她多余cao心了一樣。 她有心再問,對方卻開了口:“想不想去騎馬?” “現(xiàn)在?”南平瞥了眼外頭黑漆漆的天,一時有些愕然。 “就現(xiàn)在?!贝雭隹隙ǖ卣f,一把將她從氈墊上拉了起來。 * 隆達對這兩位摸黑到訪的不速之客,明顯是不大歡迎的——到了睡覺的時候,怎么還能來騎它呢,有沒有天理了。 不過它尥蹶子也好、耍橫不肯讓人牽也罷,都抵不過少年的翻身一躍。他跳到馬上,兩腳一夾,馬兒便心不甘情不愿的跑了起來。 少年繞著馬場疾馳了一圈,然后轉(zhuǎn)回到南平面前,勒住了韁繩。 “上來。”他因為方才的運動有些氣喘,伸出手,向少女探身。 南平停了片刻,把手搭了上去,借著力跨上了馬。 “駕!”措侖在她身后一甩鞭子,隆達便狂奔起來。 迎面吹過高原的風,扎在臉上有些熱烈的疼。在馬匹上下起伏的律動中,南平的衣角被卷了起來,而隨之一起飛起來的,是她沉寂多日的心。 少年擁著她,在她身后快活的高呼了一聲。 馬好像也被鼓勁兒,一個加速,跑得越發(fā)快了。 南平被晃得往后仰去,后背抵住了措侖堅實的胸膛。 “南平,看天上。”少年開口,連帶著胸口都細微振動。 少女依靠著他,抬起了頭。 月亮占住了天,與漫天星斗羈絆著,交相輝映出一片閃耀的夜景。銀河果真就掛在眼前,像一條垂墜的緞帶,閃閃發(fā)光。 “要是在山里就好了,可以看到更多星星?!贝雭龅吐曊f,“還記得我們第一回 見面的湖么?那里更美,星星都映在水里,多的數(shù)不清,把整個湖面都點亮了。” “等以后有空,我再帶你回去看看?!鄙倌耆绱苏f著,語氣里不難聽出對過去生活的不舍。 “好?!蹦掀綉?,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有空。 現(xiàn)下的路分明是條不歸路,想回到過去,談何容易。 跑了幾權(quán)之后,措侖拉住了韁繩,隆達的腳步慢了下來。少年把身子往前靠,頭倚在了南平的肩上。那份重量沉甸甸,卻也讓人踏實。 “我做了一些壞事?!彼\心誠意的解釋道,“所以很累,也自責,就不敢來見你了?!?/br> “選妃也稱不上是什么壞事。”南平心里雖膈應,到底還是說出了寬慰的話。 “我若是娶了旁人,你不吃醋么?”措侖疑惑。 ——這話問的,不吃醋是傻子。 所以少女沉默了。 措侖總算是得到了心儀的答案,眉開眼笑起來。他把頭挪動了一下,癡纏的貼的更近些:“你放心,安慶那邊送來的人,我都準備幫她們指婚了。” 他停了停,許諾道:“我是不會娶旁人。” 南平一愣,因為這句突如其來的剖白,臉皮上竄起一股熱意。 她心里松快了些,接著又微微怔住:“若不是選妃的話……那你做了什么壞事?” “有人要死了?!贝雭龅吐暤溃昂芏嗳??!?/br> 第40章 危機四伏(2) “你要殺誰?”南平幾乎是下意識反問。 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了很多名字, 無論哪個都不是措侖現(xiàn)下能動的。 而少年猶豫片刻,卻搖頭不肯說。似是心中騰起血腥且沉郁的念頭,掙扎不脫一般。 南平敏銳覺察出了對方的回避,心里了然:看來措侖糾結(jié)的事情, 應是跑不了與自己相干了。 “可是西賽回來了?”她選了個看起來最不打緊的名字詢問, 語調(diào)放得輕且慢。 措侖簇擁著她的雙臂變得有些僵硬。此時馬已經(jīng)停下奔跑的步伐, 緩慢踱起步來。 而南平見他不語, 伸手覆在少年的手上, 微一用力,幫他扯住了韁繩。 隆達徹底停住步,少年亦是詫異的側(cè)臉, 看向她。 “你有你的判斷, 我無權(quán)置喙?!蹦掀降哪槺辉铝撩缮弦粚尤峁? 聲音像扎木聶彈奏出的曲子, 不急不躁,娓娓動聽。 “但你別忘了, 你還有我?!彼f,渴求一份分擔。 措侖依舊沒有應答,胳膊卻不自覺的摟緊了南平, 好像要把她勒進骨血一般。 兩人相互依偎, 直到風變得有些涼了。 半晌少年笑笑,沒有再說什么,單是提議:“回去吧?!?/br> 路熟, 回去的便也快。 南平?jīng)_他笑著揮了揮手, 纖細的影子隱進房內(nèi)。 措侖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往議事廳去。而是站在樹下,放任回憶蔓延, 讓思緒回到了數(shù)日之前。 * 數(shù)日前。 縱是高城已步入初夏,空氣里有了曖昧溫度,地牢里仍是寒涼的。 潮氣在石壁上凝成水珠子,晃晃悠悠,半晌“啪”的一聲砸到地上。有老鼠賊溜溜的從墻縫里探出頭,胡須抖了抖,似是沒有聞到食物殘渣的味道,便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紛雜的腳步聲順著甬道踏來,越行越近。 “把門打開。”來者手舉火把,沉聲說。 鐵鏈咣啷啷作響,連同鎖頭一起被解了下來,火光照亮了倚在角落里正假寐的女人。 西賽睜開眼,看見了面無表情的華衣少年。她懶懶的一笑,連禮都不欲行:“我們又見面了?!?/br> “給她把脈?!贝雭鰬械脝?,低聲對隨行的醫(yī)者道。 醫(yī)者上前,恭敬的把住前任王妃的腕子,仔細診治之后方才小心回道:“是喜脈,確定無疑?!?/br> 措侖濃眉蹙起,打量了西賽一眼,又沖醫(yī)者問道:“她懷了幾個月了?” 這明顯是看著月份對不上,心生懷疑了。 醫(yī)者尚未答話,西賽已經(jīng)溫聲開口,卻是對少年說的:“你忘了我弟弟是做什么的了么?” ——西賽的弟弟,是那個游歷四海、會使毒用藥的折伽戲藝人,也是那個給瓚多和南平下藥的“圣者”。 這里面牽扯秘辛的太多,不便于旁人聽。所以少年揮退了下人,順勢邁進了牢房。 他把火把插在石壁的凹槽里,隨口問道:“什么藥能把孩子催得這樣快?” 西賽臉上有幾分瘋狂的自得:“自然是好藥。再有個幾天,瓚多就能后繼有人了。” 措侖漫不經(jīng)心的點頭:“你那弟弟真有幾分本事。他手上的方子,你都有么?” 這是兩人在密道生死相搏后,頭一回面對面交涉。上一次西賽帶著獒犬和守衛(wèi),差點活脫脫把措侖的胳膊咬了下去。而這一次,攻守相異了。 雖然處于頹勢,女人依舊懶懶的捋了捋頭發(fā),明顯沒把措侖放在眼中:“自然是有的?!?/br> “你不傻,肯定知道我留你活口的目的?!鄙倌甑曢_口,“我們談談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王上回來,你做得到么?”女人一字一句問道,帶著刻骨恨意。 遠在北領(lǐng)地時,西賽已經(jīng)得知了瓚多的離世。但如今真的被帶進冰冷地牢時,她才切身意識到,贏家竟然是措侖和南平。 丈夫死了,連同連其心可誅的父親也沒有活下來。 她原以為至少弟弟假扮圣者的身份不會被拆穿,沒成想他也沒能逃過一劫。 措侖似笑非笑回道:“我之前說過了,是你那私生子弟弟殺了德加瓚多。這仇我還沒找你算,哪輪得上你來多嘴?!?/br> “我了解我的弟弟,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分明是你下的毒手!” 對于少年的說辭,西賽是萬萬不信的。橫豎能說話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任憑措侖怎么編排都行。 她知道自己的愿景,卻忽視了旁人的執(zhí)念。 措侖不想和瘋子過多糾纏,干脆交了底:“你把救治南平的方子交出來,我就饒你不死。” “我已經(jīng)落到這步田地了,難道還怕死么?”西賽表情有些不屑。 措侖笑了。 他把火把從壁上取了下來,隨口道:“既然不怕死,你還回來做什么?” “我要用自己的眼睛看看,南平這個災星能張狂到幾時,最后會落到什么下場……” 西賽的這句話尚未說完,措侖已經(jīng)邁步走到了女人的近前。他淡淡的把火把垂了下來,朝西賽撩去。濺落的火星子guntang至極,很快就在女人的衣擺上燒出幾個洞。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燒死她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