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筑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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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尋沉默了,如果血月大軍不入侵天陽皇朝,就不會有戰(zhàn)爭,但現(xiàn)在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難道還需要憐憫敵人么? 但她也無法認同魅仙子的觀點,由于各自的出身經(jīng)歷,注定她無法像其他人那樣偏激,生命雖然脆弱,但更應該被尊重。 躺在血泊中的人都有親人朋友,原本有著溫馨的家,卻在這一刻,不知多少這樣的家支離破碎,多少人為之傷心落淚。 從小就失去娘親的她深深明白那種痛苦。 縱使侵略他們家園的血月士兵不值得同情。 其中,也有相當一部分是天陽皇朝的將士啊! 他們?yōu)榱耸匦l(wèi)國土戰(zhàn)死沙場,難道不應該傷心么? 如果陽炎答應納降之后不出爾反爾,傷亡數(shù)字絕對會少不少,畢竟血月將士從來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哪怕最后時刻軍心崩潰,將他們?nèi)玧ian也付出了幾十條鮮活生命的代價。 可看其他人的表情,除了打了勝仗的喜悅,再也看不到其它感情。 其實這卻是她想錯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是朝夕相處的戰(zhàn)友,一個時辰之前還活生生地在身邊和自己笑鬧,結(jié)果卻冰冷地躺在了地上,試問,誰不傷心? 可這就是戰(zhàn)爭! 或許沒上過戰(zhàn)場的新兵蛋子會哭得稀里嘩啦,甚至受不了大吐特吐都沒什么,但這二十萬北路大軍都是精銳組成的王師,就算是看起來比較年輕的士兵也少說上過十次以上的戰(zhàn)場,每次結(jié)束之后身邊的戰(zhàn)友總會換上些新面孔,他們早已習慣了…… 從他們踏出皇城的那一刻起,就都已做好回不去的準備,這次倒下的是別人,說不定下一次倒下的就是自己,有什么好傷心的呢? 但勝利卻是實實在在的,北上第一戰(zhàn)就全jian了敵軍,守住了青水鎮(zhèn),他們只會由衷的高興,這也是對戰(zhàn)死的將士最好的安慰。 但這些,他們都不會宣之于口,便成了千尋眼中“冷血”的人。 魅仙子微微搖頭,不再說什么,隨著以后接觸的戰(zhàn)爭越多,千尋的這種天真遲早會扭轉(zhuǎn)過來,現(xiàn)在多說無益。 陽炎面無表情地瞥了眾人一眼,并未發(fā)表任何意見。 此時呂豐走過來,沉聲說道:“殿下,人數(shù)已經(jīng)清點完畢,此役全jian石雷大軍三萬兩千余人,敵將石雷梟首,繳獲戰(zhàn)馬兩萬九千余匹,我軍戰(zhàn)死兩千六百余人,重傷傷重者四百九十一人?!?/br> 眾人微微沉默,千尋更是面露不忍之色,不知道還好,這數(shù)字一念出來就讓她心弦震顫,不由自主地狠狠瞪了陽炎一眼。 陽炎恍若未覺,只是淡淡道:“有功者記下,死者就地火葬,撫恤不可怠慢。” “是!”呂豐鄭重應道。 “還有,以血月之人,筑京觀!”陽炎目光落在遍地尸首上,冰冷說道。 隱隱間,散發(fā)出凜冽的殺氣,周圍之人感覺溫度都降低了許多。 眾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別看“京觀”這兩個字聽起來文雅,卻是無比滲人,即便如呂豐這等早已對死亡麻木的疆場殺神,都不由得一陣膽戰(zhàn)心驚。 所謂的京觀,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玩意,而是用人的頭顱堆成金字塔的形狀,再用粘性較強的土壤坋實,多用于兩國大戰(zhàn)之時,戰(zhàn)勝一方的武將割去敵軍士兵的頭顱筑成京觀以達彰顯軍威,震懾天下的目的。 這里的兩國大戰(zhàn)指的并非邊境上的小打小鬧,而是兩國不死不休的存亡之戰(zhàn),京觀的規(guī)模視戰(zhàn)役的大小而定,小到幾十人,大到上千人的京觀都有。 像這種萬人以上規(guī)模的京觀可謂罕見了,天陽皇朝歷來也不喜這種殘酷的手段,倒是玄武皇朝對筑京觀情有獨鐘,據(jù)說在他們的皇城之外擁有一座屹立數(shù)百年之久的巨大京觀,由無數(shù)戰(zhàn)死將士的首級筑成。 血月皇朝與青龍皇朝境內(nèi)同樣筑了不少的京觀,雖然不及玄武皇朝皇城外的宏大,共同點是這些被筑成京觀的將士中絕大部分都是天陽皇朝的烈士,一直以來都是天陽皇朝的奇恥大辱。 如今陽炎打算筑一個三萬多人規(guī)模的京觀,也算是收回一點利息。 秦宇的眼瞳都縮了縮,多看了陽炎幾眼,對這位殿下的認識更深了幾層。 八子雙仙這等崛起于卑微,從天才叢中殺出來的狠人都變了臉色,妙仙子更是臉色都煞白了一下。 千尋狐疑地瞅了瞅眾人變化的臉色,仿佛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一般,不由得好奇問道:“什么是京觀?我只聽說過道觀?!?/br> 眾人:“……” “怎么都不說話了?快說京觀到底是什么呀?”見大家都不說話,她更加好奇了,一副不說清楚誓不罷休的姿態(tài)。 白羽臉頰抽了抽:“你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其余諸人紛紛點頭,怕你接受不了啊姑娘。 然而越是如此,千尋心里就越是像有貓爪子在撓一樣,就連之前的糾結(jié)都拋在了一邊。 呂豐卻是忽然道:“你若想知道,不若留下觀看,想親自動手也可以?!?/br> 喂喂……你這樣子坑人家小姑娘真的好嗎…… 眾人無語了,陽炎則一言不發(fā)地撥馬準備回城,秦宇及其余親衛(wèi)隊緊隨其后。 這時,呂豐又看向白羽等人:“諸位如果有興趣的話……” “沒興趣!”白羽等人嚇了一跳,急忙策馬跟在陽炎等人后面,深怕慢了一步被抓了壯丁。 他們可是很清楚筑京觀是怎么回事,而且這可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最終留下了一萬人負責處理戰(zhàn)死的戰(zhàn)友尸體以及在呂豐的指揮下開始這個偉大的任務。 滲人歸滲人,用血月士兵的尸首筑京觀的事,天陽將士一個個士氣高昂到了極點,仿佛比沖鋒陷陣還要激烈。 而留下來打算看看京觀長什么樣的千尋,很快一張小臉變得比紙還要蒼白,腸子都要悔青了…… …… “七殿下辛苦了,今日能夠守住青水鎮(zhèn),末將替全城的將士和百姓謝過殿下了!” 陽炎剛領軍回城,楊鐵便領著幾員將領和親兵而來,滿臉激動,二話不說便要跪下。 他已經(jīng)知道從留在城中的程進等人口中得知,陽炎這一路都在催促大軍急行,否則等北路大軍趕到,青水鎮(zhèn)早已淪陷,而他楊鐵及八千守軍也唯有戰(zhàn)死一途,更別說全jian石雷的血月大軍了。 再加上陽炎在戰(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足以令他心悅誠服。 陽炎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劍眉微微皺起:“你們這是?” 只見幾員將領和親兵身上都染上了不少鮮血,一些人盔甲都破損了顯得有些狼狽,好像被人偷襲過一樣。 楊鐵臉上頓時涌現(xiàn)怒色:“還不是石雷那狗娘養(yǎng)的,也不知道是腦子突然開竅了還是咋的,居然不知不覺挖通了一條地道,剛才突然涌進兩千多北蠻子進來,險些吃了大虧!” 想到那些猝不及防被偷襲殺死的士兵們,心里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 陽炎倒是臉色平靜好似并不意外,只是點點頭,心里暗道一聲,果然! 事實上,在石雷突然開口投降之時,他就起了疑心,以血月的作風,他不相信石雷堂堂一名將軍會那么輕易投降。 要知道那時候血月可還有近兩萬的騎兵,若是拼死抵抗,他們的傷亡數(shù)字絕對遠遠不止清點的傷亡人數(shù),甚至不排除有一小部分血月騎兵能夠突圍出去。 而深處萬軍叢中,雙方都是騎兵,呂豐想要殺死石雷也絕無那般輕易。 這種情況下,石雷沒有投降的必要。 更奇怪的是,他讓他們下馬并放下武器,石雷居然也輕易同意了,陽炎當時就更加懷疑了。 于是,他并沒有真的打算納降,而是先故意靠近之后,讓幻公子模仿他的聲音發(fā)出格殺令,痛下殺手。 剛才,清點過人數(shù)之后,陽炎就覺得自己的猜測恐怕是真的,石雷之前乃是詐降! 楊鐵可是說過石雷麾下有五萬之眾,可清點的尸體只有三萬兩千余,縱使加上強渡護城河的死亡人數(shù),也就四萬余人,也就是說還有幾千血月將士不見了蹤影。 此刻,終于得到證實,消失的敵軍竟是通過秘密挖通的地道偷襲城內(nèi)。 也幸虧只有兩千人,而城內(nèi)除了八千守軍還有六萬多北路大軍,最終沒能翻起花浪來。 但可想而知的是,若北路大軍沒有到來,或者是陽炎沒有產(chǎn)生疑心而接納了石雷的投降,那后果必然是可怕至極的。 想到此處,陽炎對兵不厭詐這四個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不對?!标栄缀鋈幌氲绞裁?,盯著楊鐵問道,“你說偷襲城內(nèi)的只有兩千人?” 楊鐵微微一愣,不明白他為何這般發(fā)問,但肯定地道:“確實只有兩千人。” 陽炎眼眸微微瞇起,這樣算起來數(shù)目還是不對,難道石雷還準備了其他后手? “殿下?”楊鐵疑惑地叫了一聲。 陽炎沉吟了下,正要開口,忽然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名士兵快步跑來。 “報!西門有船只靠近,約莫兩千之數(shù),船上之人穿著我軍盔甲,說是呂元帥麾下,讓開城門!” 楊鐵眉頭一皺,看向陽炎:“七殿下您看?” “無礙,自己人?!标栄椎?,如果是血月士兵冒充的,哪里敢這么大搖大擺,何況西岸可是有李瓊在駐守著。 楊鐵這才下令打開西城門,果然是李瓊所部,而陽炎的最后一絲疑惑也終于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