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養(yǎng)權她不爭，倘若聶人王放棄，她接著養(yǎng)也無妨，但是，這個前夫必須遠離她的生活。

    聶風跟在后面扯扯余蔓的衣袖，小聲央求，“娘，別這樣......”

    余蔓沉吟，沖敞開的房門使了個眼色，悄悄問聶風，“斷帥呢？”

    當年，斷浪的父親斷帥和聶人王一起被火麒麟叼進洞，現(xiàn)在聶人王活著出來了，那斷帥呢？

    “斷伯伯當時就重傷身亡了。”聶風情緒哀痛，很為好兄弟難過，“尸骨就葬在凌云窟內(nèi)，應他臨終的要求，爹把火麟劍帶出來交給斷浪?！?/br>
    一樣的遭遇，不一樣的運氣，聶人王活著，斷帥卻死了。有對照，使得斷浪的痛苦加倍。

    余蔓回房，擰了手巾給斷浪擦臉。斷浪抱膝坐在床上，恢復平靜依舊，任由余蔓用抹桌子的手法給他擦臉。

    “這把就是你們斷家的火麟劍？”余蔓試著引斷浪說話。

    別看斷浪表面木然，實際上反應可不慢。

    “嗯?！彼苷J真地應了一聲，拿起火麟劍塞給余蔓。

    將火麟劍拔出一半，余蔓一邊欣賞一邊贊嘆，“我正愁去哪兒求一把寶劍給你成年后用，這下好了，省錢了。”

    斷浪不禁瞇起腫眼泡，跟著笑起來。

    這時，聶風躡手躡腳地進來，“娘......”

    斷浪想到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唰一下把臉扭向床里。聶風沒往里走，只局促地搓著手，在門口徘徊。

    余蔓放下火麟劍，起身來到外屋，“你爹走了嗎？”

    “娘，別生爹的氣好不好?！?/br>
    余蔓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壺想倒杯茶，卻提了個空。她無奈地看著聶風，“娘沒生氣?！?/br>
    “風兒想咱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再也不分開?！甭欙L滿懷期待地說。

    余蔓心情復雜，她皺眉沉吟片刻，幽幽嘆了口氣，輕聲道：“我是你娘，但這個身份不是我的全部，我還是我自己?！?/br>
    “風兒，我不會為了你心中的美滿而活。”

    即使是顏盈本人，也不需要這樣做。

    “當初我離開你爹已是事實，這么多年過去了，破鏡難圓，我和他絕無復合的可能?！?/br>
    聶風臉色發(fā)白，想到自己于父于母皆不孝，滿心慚愧。他怔怔聽到此處，掩面而泣。

    “風兒，你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也該體量體量為娘?！庇嗦嘀杧ue，沖聶風隨意揮擺了下手，懨懨道：“好了，你下去吧?！?/br>
    她知道不該跟孩子計較，可仍是忍不住心涼。勞心勞力養(yǎng)了好幾年，聶風這個親生的竟還不如斷浪合她的意。

    聶風離開后，斷浪慢慢走出來，他把手巾扔到臉盆里，出門端了碗水回來。

    余蔓一口氣喝干，然后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撂，“隔壁有人嗎？”

    “在。”斷浪輕聲說。

    余蔓點點頭，蘸水理了理鬢邊的碎發(fā)，便往隔壁去了。

    無名在修剪盆景，見到余蔓也不驚訝，反應近乎冷淡，他扭頭對身后侍立的冷酷小子說：“驚云，你先退下。”

    冷酷小子看起來和聶風、斷浪差不多大，他應無名吩咐，徑直離開，一個眼神都沒給余蔓。

    無名手拿剪刀，繼續(xù)埋頭修剪盆景。

    余蔓走過去，揚眉笑道：“破軍死了，我殺的?！?/br>
    “哦?！睙o名依舊沒有抬頭，語氣淡淡的，“謝謝你?！?/br>
    余蔓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為什么謝我？”

    “破軍殺我愛妻，我卻礙于恩師的請求，無法取他性命。”

    “他死在你手里，我便謝謝你?！?/br>
    余蔓露出了然之色，邊聽邊點頭，“原來是這樣......不用謝，不用客氣。”

    之后，兩人之間陷入沉默。無名修剪盆景非常投入，把余蔓晾在一邊，完全沒有主動交談的意思。

    “聶人王回來了。”余蔓語氣生硬。

    “嗯?！睙o名修剪動作流暢，對余蔓所言無動于衷。

    余蔓賭氣，直接上手把無名的盆景掰殘，“你還要不要吃我做的菜？”

    半晌，無名終于抬頭直視余蔓，目光平靜而又冷清。

    “恭喜?！?/br>
    余蔓愣住，“你說什么？”

    遲了一會兒，無名輕聲說：“恭喜你，夫妻團聚一家團圓?！?/br>
    余蔓睜大眼睛，聲音不知不覺染上一絲顫抖，“你再說一遍？”見無名張嘴，她又帶著哭腔喊了一句，“你想好了再說！”

    剪刀交錯，咔嚓咔嚓兩下，盆景剩余完好的樹冠應聲而落，無名放下剪刀，垂目看著盆中泛青的泥土。

    “恭喜?！蹦忝皂樀恼煞蚧貋砹耍艘宦暪?，我還能說什么。

    余蔓的眼睛有點酸，心更酸。她沒想過要無名公開表達什么，只要私下里表個態(tài)就好，一句模模糊糊的話就好，這都做不到，這就放棄了。

    “誰稀罕你這個老男人。”余蔓狠狠罵了一句，憤然離去。

    ..................

    余蔓沒回家，一通亂走，行至僻靜無人的湖岸，有樹貼水面生長，她坐在樹干上，望著水天相接的那條線發(fā)呆。

    不知過了多久，一艘小船進去視野，反復穿梭，終于，余蔓注意到了這艘小船。

    船夫一身柳綠衣衫，見余蔓看過來，便摘下頭上的斗笠扔到一邊，赫然是絕心。

    “上船?！苯^心笑著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