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危機(jī)

    那天帥氣地走掉后，曹一帆很快便收到CT玲姐來電，希望她回去簽約。她為這件事，想了好幾天。

    正常來說，一個求職者在簽約當(dāng)天一聲不響地走了，資方是不可能再聘用她的，這是求職禮貌的問題，可CT卻依然希望雇用她。更奇怪的是，她在那通電話里已婉拒了對方，她本應(yīng)該沒戲了，對方卻說可讓她考慮兩周。她真不覺得自己有多適合那工作，對方是國際大公司，根本不需要遷就她這個欠缺工作經(jīng)驗的小人物，她不干，想干的人能排到首都去呢。

    曾經(jīng)閃過林靖是否從中做了甚么的念頭，可是很快便被她推翻了。林靖會為了一個「援交妹」、「間諜」、「有目的的人」這樣做嗎？看他那天的態(tài)度，不太可能。就算會，他也不過是想就近安插一個免費(fèi)妓女罷了，是她自己蠢，傻呼呼地送上門給大灰狼吃，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shù)鈔票。

    之后，她窩在家找工作找了一個多星期，結(jié)果一無所獲，只收到老家母親打電話來催她匯款。她把寫小說的收入和奶茶店的余薪一并匯過去后，戶頭只剩下不到兩千塊，假如再找不到工作，下月房租看來又得拖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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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星期之限的最后一天，曹母再次給曹一帆打電話，表示曹父病情越發(fā)嚴(yán)重，需要盡快安排手術(shù)，最多只能撐半年。

    曹一帆當(dāng)刻就哭了，不過她強(qiáng)裝鎮(zhèn)定，只是默默流淚，沒讓電話那頭的母親發(fā)現(xiàn)，只穩(wěn)住聲線說自己會盡力把錢湊齊。掛了電話后，她才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為父母親而哭，也為自己的艱難而哭。人說兒女是債，父母又何嘗不是呢？

    結(jié)果曹一帆回去簽約了，還和小思同天上班。小思對她上班的日子有些疑惑，她只胡亂敷衍過去，沒透露她和林靖的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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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上班，人事部主管帶著曹一帆、小思、另外幾個應(yīng)屆畢業(yè)生，一同走訪了CT所有部門，也跟各部門的老大都打了招呼，當(dāng)中當(dāng)然包括林靖。

    林靖說了幾句官方式歡迎辭，便打發(fā)了他們，似乎很忙碌的樣子。曹一帆全程都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畢竟那天才說不稀罕這份工作、沒有目的接近他，可不到兩周又回來了，自行「打臉」。

    再者，她總算認(rèn)清了事實。她認(rèn)為林靖對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喜不喜歡」、「好不好感」等羅曼蒂克的情緒，由始至終，他只把她當(dāng)成不正經(jīng)的女人。一直都是她白日做夢，想太多，也把性愛看得太傳統(tǒng)了，全然沒有二十一世紀(jì)女性的氣魄。

    她看看自己，又看看被新同事簇?fù)碇男∷迹唤耄合裎疫@種人，憑甚么得到愛呢？

    她覺得自己像個跟在主角身后的隨從，怎么也帶不到鏡頭，而小思、林靖這類人則是自帶BGM、自帶聚光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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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帆帆，你看內(nèi)部電郵了嗎？」

    曹一帆和小思相約吃午餐，甫一在餐廳坐下，小思便一臉擔(dān)憂地問。

    對哦，大公司都有內(nèi)部網(wǎng)絡(luò)，所有公司消息都透過這途徑溝通、發(fā)布，曹一帆恍然大悟。

    「我還沒看，怎么了嗎？」

    「公司和高瑞科技合作開發(fā)的投資APP出了問題！」小思輕聲說，深怕附近坐了還未認(rèn)識的公司同事。

    「甚么問題？」

    曹一帆對金融和科技認(rèn)識不多，就沒小思那么緊張。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同事說，我們公司向來只做大額投資，可是從兩年前開始，就跟高瑞科技共同研發(fā)一款投資APP，客戶對象是一般平民百姓，似乎是要在大眾市場也分一杯羹。」小思慢慢道來。

    沒人會嫌錢賺太多，能在海里活下來，誰不想大魚、小蝦通吃呢？CT這樣拓展實屬正常。

    小思吃了口咖啡，繼續(xù)說：「這款A(yù)PP已進(jìn)入最后階段，昨天發(fā)布了公測版……」

    服務(wù)員把餐送來了，打斷了小思。

    曹一帆看著眼前的美食，由衷地笑了，說：「這不挺好的嗎？問題是甚么？」

    小思吃了口飯，接著說：「問題是有一家小公司也發(fā)布了一款投資APP，除了版面略有不同外，所有功能都與我們開發(fā)的一樣，而且人家的發(fā)布時間比我們早了十二小時，還是正式版，不是公測版！」

    曹一帆詫異得瞠目結(jié)舌。

    小思看到她的表情，不禁失笑，說：「你也覺得是件大新聞吧？」她偷夾了曹一帆的菜「本來這小公司的APP根本沒甚么人關(guān)注，可當(dāng)我們的APP上架后，網(wǎng)上、金融界都炸開鍋了，都說我們抄襲！」

    「只要稍微深入思考一下，就知道問題不在我們。要用兩年時間開發(fā)的APP，一定是數(shù)據(jù)極多、功能完善，普通小公司是做不出來的?！共芤环珵楣绝Q不平。

    「可我們CT的名氣太大了，一有甚么風(fēng)吹草動，落井下石的人多得去呢。我聽我們主管說，這家小公司的老板是Tomson老板娘的遠(yuǎn)房親戚?！?/br>
    「Tomson？」

    「就是國內(nèi)一家有名的金融公司啊，也是把前總經(jīng)理挖走的公司，所以這里面可能有鬼！」

    曹一帆點點頭表示理解，追問：「那高瑞科技呢？這分明是從他們那邊泄漏出去的，他們怎么說？」

    「聽說他們老板跑路了，這肯定是有預(yù)謀的，我們公司被套路了。唉……兩年??！投入了多少錢和珍貴的數(shù)據(jù)啊？！公司遇到重大危機(jī)，我們也脫不了關(guān)系，可我不想剛?cè)肼毦捅徊米?！」小思哭喪著臉?/br>
    對于小思的抱怨，曹一帆沒太聽得進(jìn)去，她的思緒隨餐廳外的云朵飄到那個陽光充足的辦公室。

    她開始有點能理解林靖為何屢屢懷疑她，畢竟商場如戰(zhàn)場，他每天都活在這種爾虞我詐、腹背受敵的環(huán)境中，難免對誰也沒有信心。

    他現(xiàn)在肯定很煩惱吧？她想。剛上任便遇到這災(zāi)難性的危機(jī)。

    可這又關(guān)她甚么事呢？來上班以前，她就跟自己說別再與這個人扯上關(guān)系，別再像以前一樣，碰到疑似戀愛，就一頭栽進(jìn)去。

    她猛地?fù)u搖頭，把甚么云啊、陽光啊，都揮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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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下班時間了，曹一帆第一天上班還算順利，雖然有很多新東西要學(xué)，但同事還算友好，大多都愿意教她。

    「Tiffany，林總找你?！沽峤闵衩刭赓獾赝ㄖ?。

    「請問有甚么事嗎？」曹一帆不太樂意。她可不想再被林靖當(dāng)成隨傳隨到的野雞了。

    玲姐笑得很詭異，說：「你們年輕人的事兒，我怎么知道呢？」

    「玲姐，你是不是有甚么誤會？」

    「我不管啦，你上去復(fù)命吧?！沽峤銛[擺手，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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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jié)果，曹一帆還是死死地氣地上去總經(jīng)理辦公室了，迎接她的是陳秘書。

    「你來啦？」陳秘書笑得燦爛，隆起的腹部襯得這個笑容，很慈祥。

    「嗯，請問林總找我有甚么事嗎？」她真是百般不愿，只好向陳秘書先套套料。

    陳秘書的笑容變得很曖昧，說：「林總讓你給他沖咖啡。」話落，便把馬克杯塞到她手里。

    這個變樣的笑容，令曹一帆直覺陳秘書那天是能聽見的，聽見她和林靖……

    因為太害羞、太尷尬，她只回了一個「哦」，便跑去茶水間泡咖啡去。

    回來時，陳秘書已不在了。她只好硬著頭皮敲門進(jìn)去。

    林靖似乎很忙碌的樣子，連頭也沒抬一下。

    曹一帆放下咖啡后，便打算悄悄離去，豈料林靖卻叫住了她，吩咐說：「把這些拿去復(fù)印，一式三份?！股焓诌f給她一份文件。

    「哦。」

    曹一帆乖乖照做?；貋硪院罅志赣址愿浪鰟e的。

    「把合約模擬好，這是藍(lán)本。」

    「林總，這不是陳秘書的工作嗎？為甚么要我做？」

    曹一帆有點生氣，因為這都不是她的職位該做的工作。

    「你沒看到陳秘書懷孕了嗎？」他回答得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

    「看到了，所以呢？」

    「所以她不能加班?！?/br>
    「林靖！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是見實員工，還找我頂替陳秘書！」

    根據(jù)CT的規(guī)矩，見習(xí)員工加班是沒有加班費(fèi)的。

    林靖聳聳肩，不置可否，嘴角隱約往上提。

    看到他耍無賴的樣子，她就更氣了，虧她中午還為他擔(dān)心。他厚顏無恥，她也有恃無恐起來，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林靖見狀馬上邊追上去，三步并作兩步。

    在曹一帆快要碰到門把時，她就被林靖從后抱住了。

    「別碰我！」曹一帆大聲警告，語氣十分嚴(yán)厲。

    「不碰你，就讓我抱一會兒，可以嗎？」這句話說得有氣無力。他不管曹一帆掙扎得厲害，兩只強(qiáng)壯的手臂牢牢圈緊她，還把頭靠在她肩膀上。

    曹一帆從門邊的玻璃窗倒影中看到他疲憊的樣子，濃重的黑眼圈、充滿血絲的眼睛、憂郁的神情。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林靖，每次見他，他都是意氣風(fēng)發(fā)、高傲自信的樣子，看來這次的危機(jī)，真把他難著了。

    即使心里萬般不想原諒他對自己的輕蔑，可她最后還是心軟了，任由他靠著自己。

    她不知道她的心軟，成了林靖的救命浮木。

    抄襲事件至今雖只過了兩天，但問題卻排山倒海向他襲來，盡管他再能干，也被逼得快喘不過氣來。泄露APP的人很明顯是高瑞科技，但也不排除有CT的人里應(yīng)外合，所以他現(xiàn)在誰也不相信，也不敢被任何人看到他倦怠的樣子，因為他是總經(jīng)理，公司發(fā)生了越大的事，他便越要處變不驚，穩(wěn)住軍心，不能引起恐慌。

    這刻只有他和她，他終于可以真正放松下來了。

    那天，她離開時的背影深深撼動了他。那個背影不再壯碩，反而顯得有點弱小、有點落寞，可當(dāng)中又有一股傲氣散發(fā)出來。那一刻，他就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他們的確只是偶然碰撞在一起的兩個人。假如不留住她，他相信她真的會從他的生活中消失。因此他才首次用總經(jīng)理的身份去壓人，要玲姐定必把人請回來。

    此時此刻，兩人相擁而立，沉默不語，各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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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月的話：

    這章偷懶了，更新得有點慢，請各位見諒。愛你們哦…各位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