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你就是個害人精,一個笑話,你自以為是,想著救人其實(shí)在害人。沒有你,魏樂不會死,魏都人不會死,沒有你,山河鏡不至于落到如此的地步。而你就是個什么都做不到的廢人,就連孩童在你眼前消失你都救不了?!?/br> “你自詡正氣,可人間哪來的那么多仁善和睦,說來說去不過是你自己騙自己?!?/br> 春湛君一句接著一句,踐踏著本就即將崩潰的寧修,他傲慢地往前邁著步,準(zhǔn)備帶著黑貓給曲清池等人最后一擊。 黑袍人看到這里卻不慌不忙,他手肘彎曲,支在曲清池的頭上,食指懶洋洋地指著春湛君,像是在與曲清池閑談一樣:“你看看他的樣子,是不是很囂張?” 曲清池沒有回答。 黑袍人又說:“而我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張狂,我若不殺了他,到顯得我脾氣很好一樣?!?/br> 曲清池說:“你就沒有好脾氣的時候?!?/br> 曲清池聽到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聲音有點(diǎn)悶悶的。 黑袍人聽到這里笑了一聲:“是啊,所以你總受欺負(fù),”話到這里,黑袍人站了起來,他享受了片刻的溫情,側(cè)過臉與曲清池說:“你為了讓我活下來把自己弄成了殘廢,如今已經(jīng)沒有什么力量了?!?/br> “嗯?!?/br> “所以……就由我來把長夜打回去吧?!?/br> “嗯?!?/br> “此去我怕是暫時醒不過來了?!?/br> “嗯。” “你可別哭鼻子?!?/br> “嗯?!?/br> “……開心點(diǎn),你知道的,每個天尊都有獨(dú)特的權(quán)利與能力,而我的能力是什么你還記得嗎?”黑袍人說到這里指著長夜手中的玉佩,似乎在暗指什么,他篤定地說:“別怕孤獨(dú),雖是歸期不定,可我總會回來的。而如今我和你在一起過的日子最久,也習(xí)慣了身邊有你。你這個人雖是毛病多,但念你對我不錯,我可以給你一個機(jī)會?!?/br> “若你日后找到我,也許,這次我會回應(yīng)你?!?/br> 第109章 可靠 把過去的事收入眼中。 陳生原本是打算借著碎片看盡過往,可他沒想到小小的碎片在觀看的過程中越來越小。等到畫中黑袍人站起,碎片飛散,就此停下。 伸出的掌心空無一物,沒了繼續(xù)尋找過去的法子。 陳生心氣不順的嘆了口氣,立刻轉(zhuǎn)頭去看執(zhí)鳳,本意是想要執(zhí)鳳施法,幫著延續(xù)一下,可轉(zhuǎn)過頭之后才發(fā)現(xiàn),執(zhí)鳳的那幅畫已經(jīng)落在了地上。 畫上金光全無,陳生喊了兩聲,無人來應(yīng),這一變故讓他叫不準(zhǔn)破損的畫卷中執(zhí)鳳是好是壞,只得到此結(jié)束。 而眼下妖魔橫行,沒有多想的時間,陳生咬著牙,喊陳六把畫卷帶上,轉(zhuǎn)頭飛快地往陳府跑去。 此刻,陳府中傳出的動靜也是不小。 水缸中水花翻涌,清水溢出,青灰色的石板因潮濕而變得色彩不均,深淺不一,就連水缸旁的盆景都被粗暴地咬斷,小樹杈落在水面,惹得陳五拿著木瓢擋住臉,哎呀哎呀的叫個沒完。 他頭疼地說:“娘、娘!你看了看這魚到底怎么了?” 一向不好伺候的年魚在今日變得格外暴躁。 平日里一向是躲著太陽,潛在水底的大金魚今日竟將背鰭露了出來。 它在水缸里動來動去,清水拍打著它濕亮的鱗片,金色的鱗片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魚身漂亮是漂亮,只可惜尾部缺了一片鱗,導(dǎo)致整體不算完美,少了幾分美感。 婆婆坐在石階上,磨著牙床的嘴一刻不停,完全不理兒子的詢問。 陳六背著陳生回到陳府,陳五見狀連忙扔開木瓢迎了上來,憂心地問:“二郎君這是怎么了?” 陳生說了一句無事,只讓陳六將自己帶到水缸附近,水缸中的年魚見他過來更加急躁,陳生懂得它急躁的原因,因此來到水缸旁便將身體中變成了小蛇的年魚分身扔到水中。 金蛇落入水面,年魚張開嘴一口吞下金色的蛇。不多時,身上缺少鱗片的位置又長出了新的鱗片。 吞完鱗片,陳生見年魚要下沉,連忙開聲:“有件事要勞煩你?!?/br>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年魚立刻橫眉怒目地看了過來,朝著他“tui”了一聲。年魚顯然是知道幻境里都發(fā)生了什么,如今是看這個道貌岸然的人族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陳生在入畫前留了一個心眼,他怕自己在畫中出事,因此只帶了年魚的分身,這樣一來,自己在畫中和畫外都有了依仗,若是出事,畫外的年魚也可找上乾淵尊施法救他。只不過他沒想到畫中發(fā)生的意外太多,最后年魚也變成了小蛇的模樣。而因?yàn)楫嬛械哪牯~與家中的主體共享思維,所以陳生在畫中的所作所為家中的年魚都知道。 比如說—— 年魚為他看家護(hù)宅,為他打架,給他護(hù)體,幫他驅(qū)魔,畫內(nèi)看護(hù),畫外緊盯,拋頭顱灑熱血,戰(zhàn)戰(zhàn)兢兢為他出力!最后——他卻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出來的狗男人放了魚血。 放一次也就算了! 他居然怕血不夠還想要再補(bǔ)一刀! 這是人干的事?! 最可恨的是那個狗男人還經(jīng)常惹他生氣!惹是生非的本事似乎是能排第一!而那人就這樣仍壓了魚一頭,這就讓魚很不爽了。 兩條腿的可能比一條尾巴的看上去討人喜歡。 頭圍不大的人也要比大頭魚遭人喜歡。 仔細(xì)想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年魚覺得…… ——媽的! ——到底是錯付了! 而越想,越生氣。 更可氣的是,陳生在畫中想著郭齊佑想著京彥,一直念著幫這兩個人解除造物,可從始至終都沒想著幫它的分身解除造物! 那兩個一個是滿嘴屎尿的矮子,一個是只會撒嬌的廢材,若論功績,哪個能比得了它? 為什么現(xiàn)在但凡是兩條腿跑的都要比它水里游的吃香??? 年魚雖是吞下自己也能恢復(fù),但其中總覺得差了點(diǎn)意思,因此是越想越氣,只覺得陳生這人不分遠(yuǎn)近,很不仗義,壓根不想理他。 陳生自是知道這事是自己做的不對,立刻想著補(bǔ)救的法子。而陳生其實(shí)也不想管此刻修士之間的事情,可是如今這事發(fā)生在望京,陳生總不能看著自己的家因修士斗法而消失,他看清了上方的白影,知道那是尊者三魔,心中也有些為難。 不過到了此刻,事情已經(jīng)明了。 先前入畫時,幻境里傷人的手段都是來自魔域,將人種在地底等一系列的手段都是來自長夜天尊的術(shù)法,因此幻境中必然是有魔域的人,而在聯(lián)想到畫中的過去,陳生猜測,多半是那位長夜天尊被黑袍人打敗之后潛伏多年,如今想要卷土重來,這才引出了守著魔域祭壇的三魔。 只不過她們現(xiàn)在想要做什么? 她們是長夜手下的事情山河鏡不知道嗎? 如今來自魔域的三魔在與郭子等人打斗,尊者雖都是尊者,但第一第二和之后的尊者實(shí)力卻是天差地別,而且三魔特殊,她是受到攻擊和驚嚇就會分裂,越打越強(qiáng)的三頭魔狼。如今唯一能治得了三魔的,就是長門那位排名第一的尊者——而那位現(xiàn)在不在望京。 因此若想制服三魔,長門的人必然要去找第一尊者晟府尊,到時候兩位尊者在望京大打出手…… 望京怕是真的要被夷為平地了…… 想到那個畫面,陳生不免憂心,他正想著這事,抬眼卻見穿戴像是綠孔雀一樣的薛離背著一把長劍,匆忙地跑了出來。 毛躁的人就像是一陣風(fēng),在陳生面前跑過,并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陳生。 陳生挑了挑眉:“去哪兒?” 聽見他的聲音,薛離腳步一頓,立刻驚喜的轉(zhuǎn)過身,拍著大腿說:“你可算回來了!我想你要是回來的再晚一些,怕是只能看向只剩下城墻的望京了!” 陳生瞧著他這像是要去選美的扮相:“你這是?” 薛離哦了一聲:“我要上城西去幫忙?!?/br> 陳生默然片刻:“三魔加上山河鏡,你去了有什么用?”他其實(shí)想說別送了,可怕薛離生氣便咽了下去。 薛離聽到這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驕傲:“我自然知道我不行,但!” 他舉起手,陳生這時才看到他的手中抓著一條長長的繩子。 不明所以的陳生沒吭聲,薛離見他不懂,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不多時,一臉茫然的小天孫從門口出現(xiàn),可憐兮兮的被架在一個巨大的風(fēng)箏上。 陳生:“……” “你回來了?!蹦獓?yán)先是與陳生客氣地打了個招呼,然后難堪的問莫嚴(yán):“要起飛嗎?” 薛離露出了洋洋自得的神情,仿佛正在等著陳生夸獎他。 陳生:“……你為什么把天孫放在了風(fēng)箏上?”饒是陳生上一世無比囂張,但他也沒有囂張到薛離這個份上。 在囂張程度上已經(jīng)壓過陳生一頭的薛離不解:“我沒有把天孫放在風(fēng)箏上,我是請?zhí)鞂O自己穿上的?!?/br> 陳生驚了:“這兩者的區(qū)別是?” 薛離理智地說:“后者不用挨雷劈。”他見陳生不贊同,與陳生說:“你不懂,我想要小天孫去三魔的面前轉(zhuǎn)一圈,可我怕三魔嘴大,萬一有一個把小天孫吞了就不好了。因此我在風(fēng)箏上施法,想我在下方控制,小天孫在上方飛,若是危險,可解開風(fēng)箏跳下來。” 槽多無口。 陳生深吸了一口氣:“你瘋了?三魔克天狐,三魔受到傷害就會分裂,實(shí)力也會越來越強(qiáng),就算傷小天孫的三魔被天雷擊中,對她的本體也并無影響,只會在被擊中的瞬間分化出無數(shù)個三魔,到時候她反口一咬,小天孫今生怕是要走到盡頭。” 薛離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那我把小天孫還回去?” 陳生沉吟片刻:“倒也不必,城中百姓現(xiàn)在何處?” 薛離道:“去了千衫寺?!?/br> 陳生道:“那么多人千衫寺怕是顧不過來,你牽著……你帶著小天孫去千衫寺,若是在千衫寺附近看到金光生黑氣化魔與異獸,就把小天孫扔……請到他們面前?!?/br> 他們話到這里,儼然是把莫嚴(yán)當(dāng)做一件工具。 莫嚴(yán)在一旁聽了片刻,看看這位,瞧瞧那位,臉上的表情稍顯復(fù)雜。不過莫嚴(yán)純良仁善,想著能幫著出力自然是要幫著出力,因此并未多說,倒是陳生反應(yīng)這句話不對,虛情假意的在莫嚴(yán)面前又補(bǔ)了一句。 “有勞小天孫了?!彼荒樥嬲\道:“今日之事,唯有交與小天孫方能令我安心。我在此替望京謝過小天孫仗義相救?!?/br> 莫嚴(yán)聽到這句話慢慢地抬起手,無措的把手放在嘴上。 因?yàn)樘鞂O的身份他雖是受盡了禮遇,但也被人當(dāng)做是麻煩來處理,因此有事無事從未有人想要來找他,不管心中如何做想,每當(dāng)有事發(fā)生,他都是自動被人排除的存在,無論是玩鬧還是相幫,他都不被接納。而今陳生說……只有他在才能安心,說這話的陳生是唯一一個信任了他,并且愿意讓他插手俗世的人……雖是里面有些利用他的嫌疑。 不過—— 莫嚴(yán)乖巧地看向陳生,雖是抿著嘴唇,但眼中的情緒顯然是十分開心。 脫下了那個風(fēng)箏交給陳生,莫嚴(yán)主動帶著薛離離去。 等這二人離去,陳生打量上方天空,瞧見黑色的光不斷落下,魑魅魍魎、妖魔異獸、心魔怨鬼在房屋上站立,姿態(tài)各異的妖魔用一雙雙邪氣兇惡的眼睛打量著所在的望京,似乎想要宣泄被關(guān)多年的怨氣。 城中的修士此刻大部分都在攔截尊者斗法帶給凡塵的影響,自是無力顧及城中出現(xiàn)的妖魔異獸。 不知何時,樞陽尊等人出現(xiàn)在上方,很快也加入了天上的亂斗。而下方撐著法陣的人到這里算是徹底支撐不住,只看那淡藍(lán)色的光壁在紫火落下之后全部碎開。 眼看那紫色的火焰朝著下方的城鎮(zhèn)襲來,陳生沉下臉,喊著:“陳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