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陳生像是有所察覺,表情平和的他拉過對方的手,親昵的將臉靠上去,聲音低沉的說了一句:“發(fā)現(xiàn)什么了?” 那被他拉著的手像是很意外,兩根手指微動,宛如驚了一下。 陳生等了片刻,遲鈍的大腦忽地意識到一件事情,他猛地睜開眼睛,隨后對上了云馜那張熟悉的面容。而一旁的端肖雪則是昏睡不醒,沒能在第一時間給他報信。 見此陳生心一沉,連忙松開了手。 云馜見陳生醒來,氣定神閑地笑了一笑,竟慢慢地坐在陳生的床邊,與陳生說:“發(fā)現(xiàn)什么了?——發(fā)現(xiàn)你變了許多?!?/br> 面容冷峻的陳生聽著這沒頭沒腦的一句,不知為何云馜說出的話像是今日才見到自己一般。 在今日之前,他們明明見了幾次,連上京都是云馜告訴他的,兩人分別沒多久,云馜卻突然對著他的臉感慨了一句? 陳生想不通,直愣愣地打量云馜,似乎在想對方來此的原因。 云馜見他不說話往后靠去,靠在床尾想了許久,笑容不變地與陳生說:“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那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云馜的話剛說完,房間里忽地響起了倒水的聲音。 拿著茶壺的人薄唇開啟,吐出了不善的言語。 陳生和云馜同時往聲響傳來的地方看去,前者悄悄松了一口氣,后者則是不慌不忙,似乎早已知曉對方的出現(xiàn)。 盞目放在手旁,身上帶著夜中寒氣的曲清池坐在桌子旁,一張如玉的臉濺上了血色。 暗紅色的血落在那張俊美白皙的面容上,為曲清池增添了幾分邪魅危險的氣息。他帶著高高在上的從容優(yōu)雅,望著出現(xiàn)在房間中的云馜,先是舉起杯子說了一句:“那個的位置是屬于我的。” 云馜和氣地說:“我知道?!?/br> 曲清池聽到這里嗤笑一聲:“那你還不起身,是在等著我請你?” 云馜點(diǎn)頭:“不是不可?!?/br> 云馜這話說的客氣,可言語中到底是存了挑釁的味道。 聽見對方如此說,陳生眼中蒙上了困惑的情緒。陳生隱隱察覺到云馜的行為有些反常,可陳生叫不出具體問題出現(xiàn)在哪里。 如今上京一事是云馜授意,可陳生他們才剛到京城云馜就找了上來,反常的行為開始讓陳生懷疑之前的猜測出現(xiàn)了錯誤。 難不成云馜是故意將他們騙到這里,想要?dú)⑺麄儯?/br> 可殺他們在哪兒不能殺? 陳生倒是不怕別的,只怕兩人此刻動手曲清池打不過云馜。而如果云馜要對曲清池下手,如果上京只是一個圈套,那么為了保住曲清池,陳生必然要…… “怎么?”似乎感受到陳生的眼神變得不善,原本正在跟曲清池說話的云馜忽地轉(zhuǎn)過頭,直直地看著陳生,猜到了陳生眼中情緒變化的原因,心不在焉地問:“如果我與他動手,你就要跟我動手?” 陳生不經(jīng)思考:“自然。” 云馜聽到這里神色不變,只是語氣有幾分古怪:“是嗎?”他說到這里站了起來,瞇起一雙帶笑卻又顯得薄涼的眼眸:“那可難辦了?!?/br> 話音剛落,云馜的身影逐漸飄散,已然沒了久留的心情??汕宄夭还懿活?,在云馜即將化云消失的那一刻踩了一下腳。只見身影逐漸散開的云馜在曲清池點(diǎn)腳之后,解除了化云的狀態(tài)。 圍繞在身體周圍的白煙消散,云馜被困在原地,臉上的笑意少了幾分,他扭過頭看向曲清池,“想留我?” 曲清池學(xué)著云馜的笑容,說:“走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把你的手留下來再走?!?/br> 云馜見曲清池學(xué)他,眼神起了一點(diǎn)點(diǎn)不一樣的情緒,同樣笑著說:“那可難辦了?!痹岂D一邊說一邊睜開了閃著危險冷光的眼睛:“我的手可是要留著取你性命的?!?/br> 第162章 小人 本意離去的云馜被曲清池叫住,事情開始往不好收場的方向發(fā)展。 如今云馜實(shí)力不明,陳生暫時不想云馜和曲清池對上,可眼下情況放在這里,陳生只得絞盡腦汁地想如何才能制止即將發(fā)生的爭斗。 而對面那兩人誰也不是會乖乖聽話的人…… 對著窗外的腳尖移動,本欲離去,面朝窗外的云馜慢慢側(cè)過身子,彎起的眼睛逐漸沒了笑意。 “作為一個替代品你過于囂張了?!痹岂D慢慢地仰起臉,語速緩慢道。 曲清池拿起盞目,不落下風(fēng),反唇相譏:“一個人的天宮住得還好嗎?” 聞言云馜挑起眉毛。 曲清池則慢步來到陳生的面前,悠然道:“看來我是高估你了。這么多年過去,你卻只能借著親子之身現(xiàn)世,如今的樣子真是有夠難看的。” 云馜聽到這里毫不退縮,笑道:“彼此彼此,這么多年過去,你提血精煉不過才從蛟化龍。怎么,還沒找到合適的身體?” 他們一來一往,話中火藥味明顯。 陳生見他們針鋒相對,有些不放心地拉住曲清池的衣袖,有意讓他收斂一些。 曲清池自然知道陳生在想什么,他一邊冷冷地盯著云馜,一邊反手握住陳生微涼的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問:“手怎么這么冷?嚇得?” 陳生恨他不省心,咬牙切齒地說:“你猜呢?” 曲清池輕笑一聲,拉起陳生的手放在嘴邊,一邊留給云馜兇惡的眼神,一邊嘴朝著陳生的手哈了一口氣,似乎想用此舉逗弄陳生,也像是想激怒云馜。 陳生見此有些頭疼,拽了一下手,沒有拽回去,最后干脆放棄隨他去。 云馜沒有看向他們,他神色不變,只是捏著手珠,一下一下地?fù)軇又樽?,瞧著是完全不在意曲清池此舉。 可曲清池不是旁人,此刻瞧云馜撥動手珠的動作便看出了一點(diǎn)端倪,眼中因此帶了幾分輕蔑的嘲弄。 “我有時真是瞧不起你,”曲清池掐著陳生的手指,傲慢的與云馜說,“你要棄就全棄,不棄就撿起。今日你來,若是你直接對他下殺手,我或許還會贊揚(yáng)你一聲有氣魄??赡闳缃裼忠獥?,又舍不得,舍不得又不想撿起,反反復(fù)復(fù),當(dāng)斷不斷,既成不了霸主,也成不了善人?!?/br> 其實(shí)通過他們此刻的對話,陳生隱隱察覺到面前的云馜可能不是云馜,只不過這件事在曲清池教唆“云馜”對他痛下殺手后消失得干干凈凈。 愛人不說人話,一心想要對手送走自己,不干人干的事情。 氣不打一出來的陳生面色凝重的想著,他都找了個什么東西陪伴自己? 并認(rèn)真的思考現(xiàn)在換人來不來得及…… 撥動手珠的動作一停,云馜不動聲色的打量曲清池:“你不必激我?!?/br> 曲清池平靜地反問:“有嗎?” 云馜冷笑一聲:“你別忘了,”云馜說到這里臉上白色的鱗片紋路時隱時現(xiàn),“你本就是我分出來的殘次品,我許是看不透日橋,可這不代表我看不透你。” 云馜這些話踩到了曲清池的雷區(qū)。 容貌俊美的黑發(fā)男人瞇起了泛紅的眼眸。與此同時,蕭疏從云馜身后出現(xiàn),大有一種要前后夾擊云馜的感覺。 在這一刻房中起了風(fēng),陳生心神不寧,他越過曲清池看向云馜,與對方那一雙好似寒潭的眼睛對視一眼,轉(zhuǎn)而想起京中可以壓制修士功法的大陣,為此不放心地問了云馜一句:“京中的十字陣是你布置的?” 不知是不是這句話出了錯。 云馜手下動作一頓,垂下眼簾,想了一下,隨后瞥了曲清池一眼,用讓人反應(yīng)不過來的速度消失了。 陳生見此錯愕地張開嘴,從云馜離去的態(tài)度中看出了京中的陣法應(yīng)該不是云馜布置的。 曲清池見云馜離去,不悅地嘖了一聲。 陳生怕曲清池不知輕重,貿(mào)然出手討不得好,為此死拉著曲清池不松手,避免他追上去。 曲清池見此只得壓了壓心底的火氣,由著陳生將自己帶到床邊。 蕭疏知道他們接下來必然是有話要說,所以來得快走得也快。 陳生雙手按在曲清池的肩膀上,確定了對方不會偷跑后,陳生拉過椅子坐在曲清池的面前,像是拷問曲清池一般雙手抱懷,語氣不善道:“如今的你就像是尾巴被踩的貓?!?/br> 曲清池“嗯”了一聲,眼睛抬也不抬,一味敷衍:“那還挺可愛的?!?/br> 陳生無語的歪過頭,頓了頓才說:“你之前看到云馜反應(yīng)沒有這么大?!?/br> 曲清池順勢躺了下來,將雙手放在腰腹上,語氣平靜道:“你也說了,我之前看到的是云馜?!?/br> 陳生一愣,心中并不是很驚訝。其實(shí)從剛才曲清池與對方的對話中他就察覺到了一絲端倪。 曲清池不是第一次見到云馜,卻是第一次對云馜有了充滿惡念的情緒。而觀曲清池與云馜的對話,陳生不難發(fā)現(xiàn)入京后的云馜可能有些問題。 而能夠牽動曲清池的情緒,讓他變得激進(jìn)的只有那一個。 可以嘲笑曲清池的出身,說了解曲清池的必然不會是云馜。 這兩點(diǎn)十分的強(qiáng)烈。 虛澤的名字就藏在舌尖。 陳生張開嘴,剛想說剛才在云馜身體里的是虛澤,便聽曲清池說:“你知道我在京中找到什么了嗎?” 陳生哪里知道他都發(fā)現(xiàn)了什么,老實(shí)地?fù)u了搖頭。 曲清池伸出手,從衣袖下拿出一塊金色的碎片。 陳生好奇地接下,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不解地問:“這是什么?” 曲清池說:“天梯的碎片。我在京城找到的?!?/br> 天梯的碎片? 陳生抬眼看向曲清池。 曲清池抬起眼瞼,解釋道:“從前的天尊都住在人間,想要去天上只能經(jīng)過天梯。之后天梯被毀,我也從未刻意尋找,未曾想到會在京中發(fā)現(xiàn)天梯的碎片?!?/br> 陳生眼睛一轉(zhuǎn),立刻想到:“你的意思是……現(xiàn)在的京城很有可能是原來天尊登天的地方?” 曲清池抬了一下眉,直接挑明:“如今天梯被毀,虛澤雖是一時找不到下來的法子,但他可以借著云馜的身體攪動風(fēng)云。云馜是虛澤的長子,他有著虛澤賜予的血脈,本就是虛澤為自己留下的容器,加上天梯是距離天宮最近的地方,我們到了這里,相當(dāng)于來到了虛澤的掌心?!?/br> 陳生聽到這里不禁問道:“那我們該怎么辦?” 曲清池不慌不忙:“等?!?/br> 陳生不解:“你等什么?” 曲清池說:“如今我們已經(jīng)到了與虛澤正面交鋒的位置,自是要看那躲起來的第三方勢力會做什么。你方才提到了京中的十字陣,虛澤沒有應(yīng)聲,說明這陣法不是他布置的。而我圍著京中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此陣確實(shí)不簡單。放眼天下,能做出如此大陣的必然是我們的老熟人,想來虛澤方才不愿與我互斗,就是因?yàn)檫@京中除了他,怕是還有一位天尊在。” 陳生聽到這里沉吟片刻:“如今你我入京,在京的那位必然會知道,現(xiàn)在的情勢是你、虛澤、那人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卻誰也沒有先動手,都準(zhǔn)備伺機(jī)而動是吧?” 曲清池接道:“而這也說明我們的實(shí)力或多或少都有折損,因此誰也不敢貿(mào)然出手?!?/br> 陳生了然,轉(zhuǎn)念一想:“十字陣法是為皇家效力的左掌司所設(shè),如果我能與皇族接觸,許是會查到一些事情?!?/br> 曲清池攔下陳生:“對方既然敢在虛澤的眼皮底下布置,想來已經(jīng)找好了退路,你去查也查不出什么,還是算了?!?/br> 陳生聽到這里無語片刻,只覺得他們天尊之間的互斗真是亂得要命。 一個天主位引出了一場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