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jié)
攀上新主的太后在冷宮外候著,迫切的想要見見自己的新主人。 完全沒有理會太后的意思,陳生將美人榻放在門前,慵懶地躺在榻上,懶洋洋地吩咐金腰燕將宮殿的門窗打開,儼然未將人間帝皇放在心上。 一旁的金腰燕小心翼翼陪伴在陳生左右,兩個時辰過后,閉目養(yǎng)神的陳生忽然開口,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了一句:“那些人都在干什么?” 金腰燕一頓,起先只說:“什么都沒干?!倍麨槿寺敾?心思通透,即使陳生問得生硬,也能通過陳生之前的行徑猜到陳生的心思。 因此無需陳生挑明,金腰燕觀察著陳生的臉色,接了一句:“小圣峰首座恭默守靜,在牢中乖順得緊?!?/br> 合上的眼睛微動,陳生沒有斥責(zé)金腰燕多嘴,只是一聲不吭難辨喜怒。 而他過于平靜的一面也讓金腰燕不知說的是對是錯。 金腰燕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后他見那位不容人說話的主兒在他“多嘴”之后并未生氣,心中猜測自己對了的可能性很大,并暗自認定曲清池不能輕易得罪。 而金腰燕眼中不能得罪的曲清池此刻正一臉冷漠的坐在牢房中,心平氣和的將自己弄壞的鐵欄一點點補上。 他邊補邊思考,導(dǎo)致修補的速度很慢,等到次日一早,陳生等人準備妥當(dāng),他才勉強修好被他推倒的那面墻。 陳生此去云城帶的人不多,只帶了白燁端肖雪莫嚴三人。 莫嚴雙眼被擋住,也不知道昨日都發(fā)生了什么,被動的被白燁推著前行。 年魚一直在等陳生離去,此刻見陳生走了,它樂得飛高了一些,念著那個在地牢里的討厭人族,興致勃勃地來到地牢,準備滅一滅那個狗男人的威風(fēng)。 彼時曲清池剛修補好地牢,他將最后一根未安裝回去的長鐵放在身側(cè),對著空下來的間隙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雙手墊在頭下,曲清池仰躺在側(cè),一張俊臉埋在陰影里,像是潛伏在暗處的猛獸。 一旁的金腰燕拿著陳生留給曲清池的黑盒子,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瞻前顧后許久,盒子沒送出去倒是等來了年魚。 年魚無視金腰燕的阻攔,一尾巴抽開擋在他面前的金腰燕闖了進來。 待它進入地牢,它傲慢地抬起大頭,像是人一樣站在地牢前,瞪著那雙圓圓的眼睛,以最兇惡的表情望向曲清池。 然后它思考了一下,用著并不聰明的腦子,當(dāng)著曲清池的面發(fā)出幾個類似嘲笑的短音。 ——傻了吧? ——被騙了吧? ——你以為陳生和你最好嗎? ——不過就是個兩腿獸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 ——你看,你現(xiàn)在被關(guān)起來了,我沒有,誰和誰一伙兒的現(xiàn)在知道了吧! ——誰遠誰近看明白了嗎? 年魚在曲清池的面前喝了半天,眼中的嘲諷十分明顯。 這時,一臉紅印的金腰燕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等金腰燕起身沖入地牢,金腰燕瞧見在牢籠外趾高氣揚的年魚。 年魚在向曲清池炫耀,炫耀它的處境要比曲清池好上許多。 曲清池淡然的起身,漫不經(jīng)心的看向年魚。 金腰燕看曲清池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本是松了一口氣,不曾想他剛剛移開眼就聽到轟的一聲,隨后他抬眼再看,只見年魚的頭上插著一根玄鐵,周身金光大盛,一副氣急敗壞又十分凄慘的樣子…… 人不作死不會死。 眼看年魚要向曲清池沖去,知道年魚找錯挑釁對象的金腰燕心中一緊,說了一句壞了。 為了避免主上回來魚沒了這種慘案發(fā)生,金腰燕趕忙往前上兩步,可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年魚,就看一條黑魚從曲清池的腳下出現(xiàn),張著大嘴朝著年魚撲去。 接著鮮血飛濺,鱗片落地,一金一黑兩條大魚在地牢旁斗得火熱,打斗場面十分慘烈。而觀始作俑者卻一臉平和地撿起落在地上的魚鱗,認真地觀察了片刻。 好似想裝點自己的地牢一般,曲清池手腕一轉(zhuǎn),因見魚鱗之上金光流動,抬手將鱗片按在鐵牢上,留下了好似橫掛星光的金簾。 等裝點完畢,曲清池好整以暇地看向金腰燕,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美手拍了拍地面,淡然道:“我要吃東西。” 金腰燕不敢怠慢,連忙端了好酒好菜上來,并順勢把黑盒子送了過去。 曲清池看都不看黑盒子一眼,他將桌子往前一踢,理直氣壯地問:“抓來的人都在哪里?” 金腰燕傻眼了。 這能告訴你? 你為什么問得如此理直氣壯? 金腰燕一頓,勉強笑道:“關(guān)在離您不遠的地方。” 曲清池絲毫沒有階下囚的自知:“把郭齊佑叫過來陪我用膳?!?/br> 他人來了皇宮,連吃飯的稱呼都變了。 瞧著此刻的氣勢,八成是心有郁氣,想踩一踩陳生的這群下屬。 見此金腰燕一臉為難,實在不清楚對方哪來的底氣。 他明明只是個階下囚,卻給人一種他才是此間主人的氣魄。 金腰燕不敢質(zhì)問曲清池,也不敢說怎么可能帶另一個階下囚過來陪你吃飯。 金腰燕很想告訴曲清池認清自己,可想到對方的身份,這句話思來想去就是不敢說。 明明兩人不是同個陣營,可因?qū)Ψ絻春返倪^分,最后竟是逼得他斟酌著措辭,忍不住低三下四的哄著對方。 “您看……這有點不大合適?!?/br> 蠻橫的理直氣壯,曲清池聽到金腰燕的回答語氣不善:“哪里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你自己不清楚嗎? 金腰燕一噎,委婉地說:“您看,您和我是并非是一條路上的人,我若對您有求必應(yīng),豈不是辱了敵對一說?” “有道理,”曲清池了然的點了點頭,贊同道:“你與我勢不兩立,自是不能聽從我的安排。而你不是我這邊的人,我也不應(yīng)該請你?!?/br> 金腰燕聞言心里一松,此刻的他還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嚴重性。 隨后,剛說出還是您明白事理的金腰燕被人一腳踹開,還未來得及尖叫,脆弱的脖子又被扣住,險些沒昏過去。 曲清池長目微瞇,輕而易舉地掐著金腰燕的脖子將他舉了起來。 而在曲清池跑出來后,金腰燕看向身后紋絲未動的鐵牢,再一次確認了曲清池身后的牢籠于他而言就是笑話。 這間地牢能不能關(guān)住他,看的從來都是他的心情。 想清楚這點,金腰燕有些后悔了。 曲清池故作和氣地問:“你想要的是這些對嗎?我現(xiàn)在的行為才是我們之間應(yīng)該存在的?!?/br> 他笑得溫柔,說的話卻十分狠毒:“是我之前搞錯了,既然你是與我對立的人,我也無需與你客氣,我再說一遍,郭齊佑呢?” 金腰燕胸口一痛,只用了零點一秒的時間猶豫:“在左殿?!?/br> 曲清池得到答案一把扔開金腰燕,背對著金腰燕大步向前。 見他離去金腰燕心中竟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可還沒等金腰燕開心一會兒,勉強爬起來的金腰燕又聽到曲清池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他說:“拿著盒子跟上來?!?/br> 笑容一僵,年邁的金腰燕無法,只得哭喪著臉不情不愿地跟上。 他一邊走一邊在心里嘀咕,為何尊上的大陣困不住對方? 而想到對方算是虛澤,金腰燕又覺得了然,只覺得陳生給他們留了一個大麻煩。 曲清池出來后自然是遇到不少人的阻攔,可以曲清池的本事來看,陳生留下的這幾個人能困住他就怪了。 冷漠無情的淺灰色眼眸定住三魔,讓三魔從心底生出無窮無盡的恐懼。 面對不在留情的曲清池,三魔驚覺自己連拔劍都做不到。他曲清池只是眼睛一轉(zhuǎn),那雙散發(fā)著無盡寒意,似乎藏著利刃銳氣的眼睛便凍住了三魔,讓三魔心中多出了不能動不能開口的恐懼。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緩慢,三魔流著冷汗,眼睜睜地看著那神秘又危險的男人向她走來。 在這一刻,她以為她要死了,她以為自己被曲清池可控一切的本領(lǐng)困住,因此她沉著臉,凝視著對方卷起的衣擺,等待著生命的終結(jié)。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曲清池并未正眼看她,他直接從她身邊經(jīng)過,一點余光都沒有給她。 而她見曲清池從她身邊經(jīng)過,竟是同其他幾人一樣松了口氣,滿心都是劫后逢生的竊喜。 只不過她們都不明白,為何曲清池沒有被陣法困住。 曲清池很快找到了郭齊佑。 他找到郭齊佑的時候郭齊佑正躺在鋪著軟墊的美人榻上,一間房里有熏香,有茶點,甚至還有書和瓜子。從解悶的到吃喝應(yīng)有盡有,比起那間又小又破的地牢不知好了多少倍。 見此曲清池靠向木門,上下打量了一下毫發(fā)無損的郭齊佑。 一臉呆泄的望著天花板,起初郭齊佑起有發(fā)現(xiàn)曲清池,直到冷風(fēng)從門窗灌入,突然被風(fēng)吹到的郭齊佑備感不適,這才扭頭看向門前,瞧見了悠閑從容的曲清池。 看到曲清池出現(xiàn),郭齊佑眼睛一亮,頓時從床上跳了下來,連跑在喊的奔向曲清池,口中念叨著:“師兄!”他眼中流露出的開心并不作假:“師兄你沒事就好!” 曲清池凝視著郭齊佑,郭齊佑上下打量他一遍,見他無事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后心急火燎地說:“師兄,外邊都發(fā)生了什么?”他慌得厲害,先把白燁騙他的事情倒豆子一樣的全都倒了出去,末了還說:“我真是瞎了眼了!師兄,現(xiàn)在怎么辦?” 他一臉擔(dān)心地拉住曲清池,真情實意地說:“師兄,陳生呢?你有沒有去救他?之前他被人下了藥,也不知道現(xiàn)在都好沒好起來。” “還有,師兄,莫嚴他們也被抓了,我們要怎么辦?能一起救出來嗎?” 郭齊佑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擔(dān)心的情緒并未因瞧見曲清池?zé)o事而減少。 平心而論,他這人嘴不好,人也不聰明,學(xué)什么都不行,除了一張臉外,沒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優(yōu)點。 可就是這樣一個一事無成的人卻有著陳生和他都沒有的品性。 他的赤誠良善也是陳生最喜歡的地方。 想到這里曲清池眼神緩和了些,他找到郭齊佑,側(cè)過臉對身后的金腰燕說:“云馜關(guān)在哪里?” 事關(guān)云馜,金腰燕說什么也不肯說。而曲清池只看金腰燕一眼,便能越過金腰燕的心防,一眼看出金腰燕心中所想。 金腰燕緊張的目光停在右殿。 曲清池沒有多費唇舌,直接帶著郭齊佑去了云馜那里。三人到了云馜被關(guān)的地牢,曲清池指著地牢前方的過道說:“就在這里備一桌酒席。” 郭齊佑一臉茫然:“師兄?這都什么時候了,你怎么還想著吃飯?” 一直觀察著他的云馜笑了。 “你看起來還不錯。” 曲清池拿起一旁的茶盞:“跟你比肯定是強了許多?!?/br> 云馜不語。 曲清池見郭齊佑坐立不安,也沒有想過要與他說清什么,只點了一下桌子,說:“老實吃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