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翻手為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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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門打開,張府丞從屋內(nèi)走出來,手下押司早已待命,見狀連忙躬身道“大人,堂外有人擊鼓鳴冤,人數(shù)有一二十人之眾,領(lǐng)頭的乃是城中第一訟師谷惜白!” “哼,我蘇州府政清人和,城中百姓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人竟敢擊鼓鳴冤,刁民一個!”張府丞袖子一甩,冷著臉帶人跨過月洞門,府衙西院的主干道上,周府丞秦府丞也恰好現(xiàn)身,三人互相點了點頭,只是不知為何,卻沒有一人開口。 直到走近大堂一墻之隔外,三人又忽然停下腳步,秦大人率先說道“二位大人,知府大人和通判大人今日俱不在府衙,又恰逢有人擊鼓鳴冤,事急從權(quán),不如就由張大人代通判大人審訊此案如何?” 州府六房,張府丞背靠通判杜幀,管理兵房、刑房;周府丞站隊知府陳倫,管理吏房、戶房;秦府丞權(quán)勢最弱,管的則是禮房、工房,他開口最好不過,于情于理也的確應(yīng)該交由張府丞來審訊。 只是這擊鼓鳴冤不是小事,要寫入州府邸報并上報刑部備案,還關(guān)乎政績優(yōu)劣,再加上三人只是暫代,位置尷尬,若日后有人追究或上官不認(rèn),恐怕到最后坑的還是自己,所以張府丞明明最合適,也是不敢一口應(yīng)允,明著暗著要跟兩位同僚共進(jìn)退,秦大人答應(yīng)的爽快,剩下周府丞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心中打的什么注意。 “這個老狐貍!”周府丞心底暗暗罵了一句,昨日張家人深夜登門,兩人在書房中談了一個時辰才悄然離去,今日來到府衙,僅是一個眼神交匯,彼此間便是心知肚明,張家果然不止找了他一人,雖說早有預(yù)感,可這心底依舊有些不舒服。 可惜這張家得罪不起呀!心中一嘆,周府丞臉上露出笑容,點著頭道“秦大人說的是,張大人,你就不要再推辭了,此案有我和秦大人在旁協(xié)助,若是日后上官怪罪下來,大不了同擔(dān)干系就是了!” 張府丞聞言臉色一喜,暗地里是大大松了口氣,雙手抱拳鄭重道“那張某就多謝二位大人,兩位大人,請!” “請!” 府衙坐北朝南,大堂寬闊約有五間房,堂內(nèi)擺有木制構(gòu)件,上面有花鳥彩繪,姿態(tài)各異栩栩如生。正堂靠近門外柱上嵌有木聯(lián)一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負(fù)民即負(fù)國何忍負(fù)之。” 大堂中間懸掛“蘇州府正”金字大匾,匾額下為知府、通判審案暖閣,閣正面立一海水朝屏風(fēng),上掛“明鏡高懸”金字匾額。三尺法桌放在暖閣內(nèi)木制的高臺上,桌上置文房四寶和令箭筒,桌后放一把太師椅,其左為令箭架,右有驚堂木。暖閣前方左右鋪有青石,左為原告苦主,右為被告之人。 “威~武~!!” 衙役分站堂內(nèi)兩側(cè),手中水火棍輕擊地面,咚咚咚的撞擊聲沉悶有序,稍候片刻,門外敲鼓的一干人等全部被帶了進(jìn)來,一一驗明身份,里面都是平民百姓,沒有秀才舉人,所有人跪在地上,等候升堂。 張大人踱著官步慢慢走來,坐下后,手中驚堂木啪的一拍,一臉威嚴(yán)道“堂下所跪何人?” 一身穿青衫男子抬起頭,雙手捧著訟狀高聲喊道“草民谷惜白,代姜家王家、李家盧家共計二十余戶人家,狀告蝶衣坊程家男主程思,糾結(jié)惡霸欺壓良善魚rou鄉(xiāng)民,望青天大老爺秉公審訊,還蘇州府一個朗朗乾坤?!?/br> 押司接過文書,轉(zhuǎn)身擺放到了法桌上,張大人看也不看,手中驚堂木再是一拍,厲聲喝道“谷惜白,你乃城中訟棍,平日里不安分守己,蠱惑他人尋釁滋事擾亂綱紀(jì),來人,拖下去,打上二十殺威棒!” 谷惜白早有準(zhǔn)備,不管是何原因,帶人告官都要有這么一道流程,他吃的就是這行飯,自是曉得這個道理,況且張大人已經(jīng)法外開恩,只是讓衙役們打上二十殺威棒,要知道他敲的可是鳴冤鼓,真是計較起來,四五十下才算合理。 趁著這段時間,張府丞拿起訟狀掃了一眼,寫的跟昨晚所商議的基本類同,這本就是他定下的主意,想起張家四管家張信許諾之事,心中g(shù)untang火熱,恨不得趕緊將事辦的漂漂亮亮,盡早結(jié)束最好。 整個大堂靜悄悄的,下面跪的眾人心思各異,有膽子大的偷偷瞄了眼上面的張府丞,緊跟著又忙不點的低下頭來,只覺得這位官老爺氣勢不凡威風(fēng)八面,心中不住感嘆,大丈夫就應(yīng)生當(dāng)如此! 府衙外,早已有閑漢將有人擊鼓鳴冤這件事傳遍四方,有熱鬧樂子可以看,人們是聞風(fēng)而動,不過一時三刻,大堂外的街道上已經(jīng)是人山人海,連那房頂樹梢上都是人,來的晚的,捶胸頓足暗恨自己腳步遲,想著法子也要擠進(jìn)去瞧上一眼。 “稟大人,二十殺威棒皆數(shù)打完!” 又過上一會兒,衙役捧著令箭歸來,身后跟著谷惜白,扶著腰一瘸一拐的走進(jìn)大堂,隨后又重新跪倒在地。 “谷惜白,你訴狀上所言可是事實?” “稟大人,草民所寫句句屬實,如有一句假話,任請大人隨便處置發(fā)落!” “好!”張府丞也不廢話,從壺中再取一根令箭,交給旁邊的衙役班頭命令道“你現(xiàn)在帶人前往蝶衣坊將那程家男主程思押來,倘若尋他不到,就將他家中男丁找來對質(zhì)!” “喏!” 案件到了此時暫時中止,所有人被帶下去等候程家人到來,張府丞反身回到后堂,秦府丞周府丞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見了他人,也只是隨意點了點頭。 細(xì)說起來,因為背后靠山不睦的原因,三位府丞平日見了面也大多是客客氣氣,私交一般,縱是有什么想法也只敢埋在心底,眼下因為張家所托,三人難得同坐一室同懷一心,仔細(xì)想想也是覺得尷尬萬分。 “張大人,我方才想起一件事來,”還是秦府丞心思活絡(luò),隨便找了個由頭打破這沉悶氣氛“那程思還有個弟弟,早些年考上秀才,兄弟兩人至今沒有分家,現(xiàn)如今程思雖然死了,但苦主還在,可不能讓這冤情得不到伸張??! 周府丞忽然開口道“秦大人所言極是,我們代知府、通判二位大人斷案,定要秉公執(zhí)法,要對得起這一身官服,更要對得起這蘇州府的黎民百姓,絕不放過任何一個jian惡之徒!” 話說三分,點到為止,兩人的意思很清楚,那程思的弟弟是誰不知道,但既然是個秀才,想必肚子還里是有點墨水,萬一這家伙哪一天走了狗屎運(yùn),過了鄉(xiāng)試成為舉人,那就大大不妙了,若是后來還能進(jìn)士及第,恐怕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一幕。 少年心懷冤屈,發(fā)憤圖強(qiáng)考上狀元,最后榮歸故里為家人平反,造福一方成為人人敬仰的大清官,這是話本里常常出現(xiàn)的橋段,喜聞樂見深受百姓人家喜歡,只是可惜,話本終究只是話本,人人都能想到的事情,三個官場老油條那有不清楚的道理。 斬草就要除根!那程思的弟弟既然有這種可能,干脆就尋個由頭革去他身上的功名,在趁機(jī)將人打入賤籍發(fā)配他鄉(xiāng),自此以后三代都無法參加科舉,想要及第登科為兄報仇?下輩子吧! 三人對視了眼,心中所想不言而喻,正所謂破家縣令滅門知府,府丞雖然只是知府手下聽差的屬官,但這權(quán)利可是實實在在的,不打一絲折扣! 吃著茶,又聊了些其他俗事,三人的關(guān)系倒是親近了一些,不過也僅限于此,再近一步恐怕是不太可能,除非未來一日東風(fēng)徹底壓倒西風(fēng),又或者西風(fēng)壓倒東風(fēng),否則以后都將如此。 “稟大人,程家主人程思沒有找到,現(xiàn)程家兩位男丁皆被帶到府衙之中,關(guān)押在班房內(nèi)被人嚴(yán)格看管?!?/br> 張大人點了點頭,站起身子吩咐道“升堂!” 程思育有一兒一女,女兒早已嫁作人婦,這兒子平日驕縱溺愛,年級尚幼就已經(jīng)是秦樓楚館的??停咳湛v酒狎妓混跡賭場,又交了一幫狐朋狗友,仗著父親的名號在外惹是生非,他性子蠻橫霸道,常常一言不合便對人大打出手,久而久之,鄰里街坊見了都是繞道走,他心中得意,還自詡為這蘇州府的混江龍。 昨天晚上在賭場玩了一宿,褲襠里輸?shù)倪B半個大子都沒有,回到家中還念念不忘,尋思著去那里借些銀錢用來翻本,想起昨晚欠下的賭債,這才一拍腦袋暗暗后悔,若是父親知道了此事,說不得又要大發(fā)雷霆。 “程隸,見到你父親沒有?” 二叔程業(yè)推門而入,程隸見后臉色一喜,連忙上前求道“二叔,快快快,借我些銀錢,等我回本了加倍還你!” 這個侄子什么德行,程業(yè)是清清楚楚,若不是與程思兄友弟恭,說不得早已跟人斷絕關(guān)系,眼下聽到侄子借錢,兩手一攤想也不想到“沒錢!” 程隸見狀心頭不滿,他與這二叔關(guān)系不親,也恨這人鼻孔朝天,平日里對他挑三揀四橫眉豎眼,嫌隙早已暗生,當(dāng)即冷著臉道“算了,二叔既然不給,我就去找奶奶要,她老人家最疼我了!” 眼看要不到錢,他邁步就要走,程業(yè)連忙攔下“等等,你父親一日一夜未歸,眼下音信全無,你這個做兒子的怎么一點都孝順呢?” “我說二叔,你還有完沒完?”程隸不耐煩道“我父親那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在蘇州府誰提起都要豎上一根大拇指,江湖豪杰誰敢不賣他個面子?他能有什么事?說不得昨天晚上就在花街的哪位jiejie家過夜,紅羅薄紗美人在懷,一時忘記時間那也是難免的事!” 程業(yè)聽了這話火冒三丈,忍不住大罵道“混賬東西,有你這么說你父親的么?他” “是是是,是我不對!”程隸懶得再聽下去,擺著手如驅(qū)趕蒼蠅一般“你說什么都對,你是我二叔嘛,我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就不打擾你繼續(xù)找了!” 說完扭頭就走,氣的程業(yè)在后面高聲喊道“回來!你要去哪兒?” 家中大門被人一腳踹開,兩人下意識抬頭望去,只見十幾個衙役拿著鐵尺鎖鏈闖進(jìn)院內(nèi),領(lǐng)頭一人走上前冷笑著道“你們哪兒都去不了!請吧二位,你們的事發(fā)了!” 府衙外,早已有消息靈通之人將苦主的身份打探個一清二楚,趁著青天大老爺暫時停審,急不可耐的對著周圍人賣弄道“這王家老漢當(dāng)年和程家有怨,后來被程思帶人打斷了右腿,現(xiàn)如今成了瘸子;李家盧家因為城外的七分水澆地起了爭執(zhí),被長樂幫趁機(jī)而入,帶頭的就是程思,最后落得人財兩空;還有這馮家,原本是程家的左鄰,程家蓋房子,占了他家兩寸土地,馮老漢前去阻攔卻被暴打一頓,后來鬧到了坊正那里,誰知這坊正也不敢得罪程思,氣的馮家老漢臥床不起,前些年留下孤兒寡母撒手人寰” 這人說的高興,旁邊人聽得痛快,卻無意中激怒了后方一人,那人擠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瞇著眼冷笑著道“癩狗子,幾日不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呀,竟敢在這兒議論程堂主、議論我長樂幫的不是?” “呸!你算什么東西?程思算什么東西?長樂幫又是什么東西!” 往日瞧上一下都覺得臟眼的慫貨,現(xiàn)如今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一把掙脫這人的手,仰著頭不屑道“我癩狗子雖不是什么英雄好漢,但最起碼也知廉恥,踢寡婦門挖絕戶墳;吃月子奶罵啞巴人,你們長樂幫這種事干的還少么?個個都該遭天打雷劈的畜生,走在路上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你!” “你什么你!”癩狗子得勢不饒人,仰著頭絲毫不懼道“清平世界浪蕩乾坤,怎么?你還想當(dāng)街里打人不成?來來來,官府就在前方,要不要我們一起過去,求官家老爺給評個理?” 那人氣的全身發(fā)抖,咬著牙狠狠道“好好好,癩狗子,你給我等著!” “等著就等著,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眼見面子丟的是一干二凈,再呆下去估計里子都沒了,那人實在沒臉繼續(xù)看下去,反身擠出人群,準(zhǔn)備回去找?guī)椭鲌笮牛麉s沒有注意,人群中有三四人尾隨在后,等走到人少的地方時,直接沖上來捂著嘴,將人綁到了偏僻的巷子里。 “好了諸位,我們繼續(xù)說說程思,還有長樂幫那群連豬狗都不如的畜生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