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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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意晚僵著手,竟連動都不敢動,只顫抖著聲音無意識念著:“別……你別死?!?/br> “我……我等不到及冠禮了,簪……子在房間,晚jiejie記得給……給我戴……上,我死后……想……留在公主府后山的……竹……竹林?!?/br> 蘇栢拽著趙意晚的手,強撐著道:“答……答應(yīng)我可好?” 趙意晚想說你不會死,可對上蘇栢祈求的目光,她只能不住點頭:“答應(yīng)你,都答應(yīng)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蘇栢唇角勾起一抹笑,如此,他便能永遠留在離晚jiejie最近的地方。 “對……對了,晚jiejie還沒告訴我……這是什么花?!?/br> 順著蘇栢帶著鮮血的的手指望去,那支曼珠沙華的木簪在少年的發(fā)絲上格外的刺眼,趙意晚再也控制不住,崩潰的大哭。 她不該送他這支發(fā)簪,不該的。 “晚jiejie?” 蘇栢倔強的望著她,似乎得不到答案便死不瞑目。 趙意晚壓下心中的劇痛,沙啞著聲音輕聲回答:“這是一種代表著團圓……相聚的花?!?/br> 蘇栢眼睛微亮,釋然一笑:“原來……是這個意思?!?/br> 他就說那木匠說的什么生生世世永不相見是騙人的。 “晚jiejie……來世我們還……會相見的?!?/br> 蘇栢眉眼彎彎,露出了這一生最后一個璀璨的笑容。 黃昏的微光照在少年臉上,美得驚心動魄卻又帶著無盡的凄涼,少年唇角帶笑,雙眼緊閉,再無星光。 趙意晚望著那那張似是陷入沉睡的容顏,過了好一會兒才猛然清醒,一把將他抱入懷里,聲音帶著撕心裂肺的絕望。 “蘇栢!” 趙意晚崩潰的喚聲傳入了江朔耳中。 江朔身子驀地僵住,從剛剛的變故后他便拼了命的想要殺過去,可奈何士兵太多,加上太過慌亂,他竟一時無法越過去。 此刻聽見那道絕望的聲音,江朔瞬間便明白是發(fā)生了什么。 “誰他媽讓你放暗器的!” 江朔回頭狠狠的看向那瘦小男子吼道。 陛下不惜重兵出動要回大皇子,可如今卻連面都沒見上,大皇子就死在了桐關(guān),這讓他如何向陛下交代! 那瘦小男子顯然也沒料到這個結(jié)果,他的暗器分明是沖著驚月長公主的,誰知那少年竟突然出現(xiàn)替她擋下了! 從江將軍的神態(tài)來看,那少年怕是個極其重要的人物,他此番誤殺了他,恐怕回去定然也沒命了! 瘦小男子陰沉的眼里浮現(xiàn)一抹精光,眼下看來,他只有將功補過了,而最大的功,莫過于殺了驚月長公主。 他不是眼前這兩人的對手,自然不能再硬拼下去,他得再找機會動手。 瘦小男子趁著被打退的空隙瞇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趙意晚,剛剛有人相救,現(xiàn)在可沒人會救她了! 等貍殺阿喜察覺到不對勁時,瘦小男子已經(jīng)騰空而起將飛刀扔向趙意晚。 “殿下小心!” 阿喜驚慌的喊道,然即便她身形再快,也快不過那破空而去的飛刀。 趙意晚還未從窒息的悲傷中回神,便感覺到那死亡的氣息又逼近了她。 她抬頭時,那把匕首離她只有一人的距離,她懷里還抱著蘇栢,躲是來不及的了。 她下意識閉上了眼,然這一次疼痛依舊沒有傳來。 “砰?!?/br> 是飛刀與刀劍碰撞的聲音。 趙意晚緩緩睜眼,在淚眼模糊中,她看到有一人手持長劍,護在她的面前。 即使只看背影,她也一眼便認了出來,頓時,所有的情緒撲面而來,她哽咽喚了聲:“溱溱?!?/br> 聲音里帶著委屈,像一個打架輸了的孩子,終于看見護著自己的大人一樣。 來的正是賀清風(fēng),他微微側(cè)頭,柔聲道:“我來了,別怕?!?/br> 聽著他一慣的溫柔,趙意晚心中緊緊繃著的弦驟然斷裂,她看著他,哭的像個孩子。 賀清風(fēng)聽著她崩潰的哭泣,心中一疼,他轉(zhuǎn)頭狠狠看向那瘦小男子,臉上再無剛剛的溫柔,想到剛剛那一幕,他的心都在顫抖。 若他再晚來一步,若他沒有擋下那把飛刀,他不敢想象是什么樣的后果。 賀清風(fēng)眼里滿是寒霜,他一步一步走向那男子,渾身散發(fā)著駭人的殺氣。 這個人,必須死。 阿喜與貍殺幾乎同時急切的奔向趙意晚。 “殿下,你沒事吧?!?/br> 阿喜停在趙意晚身旁,緊張的道。 而緊接著,她的目光落在趙意晚懷里的人,拿著匕首的手輕輕一顫,咬著唇噤了聲。 貍殺沒有靠的太近,他呆滯的看著那唇角帶笑了無生息的少年,握著刀的手青筋暴起。 他怎么會死呢,明明前一刻還那么生動鮮明。 他怎么能死呢,那般耀眼奪目的人怎么能死呢。 貍殺被怒火與悲傷籠罩,他轉(zhuǎn)頭看向正在突圍的江朔,眼里殺意波動。 幾乎就在一瞬,貍殺握著刀朝江朔攻去。 在賀清風(fēng)出現(xiàn)的那一刻,江朔便生了退意,他不知道這個戴著面具的男人是誰,但他明白,他已經(jīng)錯失了搶人的最好時機。 就在他轉(zhuǎn)身要突圍成功時,卻被貍殺死死攔截,他不得不打起十分精神應(yīng)對。 而另一邊,那瘦小男子防備的盯著賀清風(fēng),一步一步往后退。 他感覺到了致命的壓迫,這個人看他的目光,與死人無異。 最后,他直到死,都沒看清對方是如何出的手。 賀清風(fēng)沒有多看他一眼,提著帶血的劍走向趙意晚,卸下一身殺意后才蹲下身溫柔道。 “晚晚?!?/br> 趙意晚抬頭,淚水遍布臉頰。 賀清風(fēng)心疼極了,他自懷中拿出手帕,溫柔的替她擦去淚水:“對不起,我應(yīng)該再快點。” 趙意晚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 只不停的落著淚,他怎么擦也擦不完。 賀清風(fēng)手指一頓,突然傾身將趙意晚緊緊摟在懷里,溫聲道:“晚晚,我在,你想哭便哭出來。” 話音剛落,便傳來趙意晚撕心裂肺的哭聲,久久不平。 一旁的阿喜不停的抹著淚,慢了一步的瀅鷹剎與在場許多將士都紅了眼眶。 戰(zhàn)場上太多的離別,他們早已練就了鐵血心腸,可當(dāng)對方是那樣一個生動恣意的少年時,沒人不覺得惋惜。 這些日子少年的驕傲,鮮明,璀璨早已深入人心。 趙意晚的聲音慢慢減弱,而后軟軟的倒在了賀清風(fēng)的懷里。 貍殺在鷹剎加入戰(zhàn)斗時,便抽身而退,在趙意晚暈倒后,從她懷里將蘇栢抱走。 這一日的桐關(guān)彌漫著nongnong的悲傷。 一群人背著即將落下的點點余暉走進城門,賀清風(fēng)抱著趙意晚,貍殺抱著蘇栢,兩人臉上是同樣的暗沉,也是同樣的小心翼翼。 嘉欣二年四月初三,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曾經(jīng)轟動都城,恣意明朗,年少成名的狀元郎,在這一日的黃昏,結(jié)束了短暫而又璀璨的一生。 后縉國史官筆下,對這個還未及冠便英年早逝的狀元郎也多有偏愛。 洋洋灑灑一篇史書的開頭寫著:長公主義弟蘇栢,才情絕世,璀璨明朗,桐關(guān)一戰(zhàn)為國捐軀,嘉欣皇帝追封其為玉明侯,葬入長公主府后山。 - 趙意晚醒來時,蘇栢已入棺木。 是一封冰棺,還未落蓋。 趙意晚忍著眼淚俯身將手中的簪子插入蘇栢的發(fā)間。 蘇栢,二十歲的及冠禮,你一定很期盼吧。 冰棺中,少年一身白色錦衣,頭戴金簪,面如冠玉,看著像是熟睡了一般。 趙意晚再也堅持不住,轉(zhuǎn)身將頭埋進了賀清風(fēng)的懷里嗚咽。 賀清風(fēng)摟著她,一只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另一只手微微抬起,示意鷹剎貍殺蓋棺。 棺蓋一點點落下,趙意晚在賀清風(fēng)懷里哭的喘不過氣,在場眾人都忍不住抽泣。 “晚晚,送他最后一程吧。” 過了好一會兒,賀清風(fēng)才低頭輕聲道。 要從桐關(guān)運送冰棺至都城至少需要一月,死者為大,須得早日入土為安。 貍殺與阿喜帶著一隊人馬送蘇栢回都城。 趙意晚嗯了聲,帶著nongnong的鼻音。 冰棺走在最前頭,賀清風(fēng)攬著趙意晚隨后跟著。 再后頭便是自發(fā)前來相送的將士。 陳統(tǒng)領(lǐng)紅腫著雙眼,不停抹淚,這么乖巧的小郎君說沒就沒,他難受得很。 一行人送到桐關(guān)城外才駐足。 “晚晚可要再去看看?” 賀清風(fēng)抬手擦去趙意晚臉上的淚水,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