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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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伍請了魏閔過來,兩人在帳中密謀了一個時辰,事后魏閔沒有回去,而是自在中軍住下。 這一夜,大梁城也是熱鬧非凡,甚或可以說是燈火通明。玉泉山上并城東校場,是滿地的木材工具,工匠往來,個個爭分奪秒的干活。玉泉山要連夜建寨起倉,吳木匠花甲之年,須發(fā)皆白,猶自精神健碩,指揮諸工忙而不亂,一切井井有條。有人勸他歇息片刻。吳老爺子瞪著眼睛道“這是滿城生機所系,我老頭子豈敢懈???老夫渾渾噩噩六十多年了,今兒算是第一次派上大用場,誰敢攔我?”眾人精神感奮,干活無不賣力,雖婦孺老人也盡微薄之力。 至于城東校場,莫船匠正忙著因才置宜,把手下人馬劃成若干隊伍,各自制定段長,負責造船的個個階段,這事兒不趁夜辦好,明天又是手忙腳亂。十日之內(nèi),要造一座船上城堡,容民十萬,非得新造船只上萬不可。原本在他看來是不可能完成的人物,現(xiàn)在有了流水作業(yè)的法子,莫船匠覺得也只能勉力一試了。還有諸般木筏竹筏,膠漆木材等物資,都得計算籌劃妥當,明天才不會手忙腳亂。饒是莫船匠干了一輩子這個活計,也是心中惴惴,不知道能否勝任。 中軍旁邊的一個帳篷里,雖遮得嚴嚴實實,從外面看還是一團橙光,只見一個人影正在掌燈扶案。這是水工白庸在丈量土地,連夜合計建堤的人手、土石等一應(yīng)物資。時間緊,任務(wù)重,今夜若沒有規(guī)劃好,明天一定得抓瞎。 當然,要說燈火通明,忙的不可開交的,還是住在城北高戶。這等達官顯貴,因著戰(zhàn)事,沒了夜夜笙歌的興致,這些日子都是天一黑就滅燈,整個的嚴防死守。顯然是正當風口,誰也不敢亂出風頭。 只是今晚情況大不同了。北城一片漆黑中,突然間亮起一片星光點點,護院的家丁仆役一隊一隊舉著燈籠四處奔走,口中不住喊道“來了賊人了,快舉燈!”左近高門大戶的護院家丁聽了,個個都是無動于衷,有的還跟旁邊道“聽見了沒?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咱們這么大個家業(yè),沒人偷才不正常呢。狗都不理的地方才沒人偷呢。” 這位家丁正在跟人吹噓呢,“旁邊那家一看就是個暴發(fā)戶,這時候?qū)Ω顿\子,就得強弓硬弩防著。寧可錯殺三千,不能放過這一個。不然叫人家跑了,這兵荒馬亂,黑燈瞎火的,到哪兒找去?”正說話間,突然聽得房頂上“嘭嘭嘭”幾聲弓弦響,顯是有人觸動了什么機關(guān)。那家丁還跟人講呢“哎,對!就是這個聲音,這準是有賊子跳進院中了,惜乎做了箭下的亡魂啊?!闭f罷搖頭晃腦,一臉的悲天憫人狀。 此時但聽見一聲“嘎吱”撞門聲,接著是一整翻箱倒柜的生意,各種陶制的碗兒碟兒摔得叮當響。 那家丁還在不可自拔呢,旁邊新來的小家丁一臉警惕地問道“大哥,這個賊子是不是沒被射死,正在偷咱的東西呢。” “不可能”那老油子下意識的答道,忽然聽得一聲清晰的脆響,這一下可是結(jié)結(jié)實實。這家丁猛地驚醒完犢子了。忙帶著小弟跑過去看,黑暗中只看見一個巨大的頭顱從庫房中走了出來,直把這兩人嚇得直尿褲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咣鐺一聲連手中的刀都棄了。 那個‘巨頭’見了倆人,居然沒有上前‘加害’,身子一翻,不知怎的就到了房頂。兩人在下面借著星月看時,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人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裹。兩人都松了一口氣,年長的罵了一句嚇死乃公了,忽然回過神來,連忙吹哨,伴隨著急促的哨聲,這座黑暗中的府邸也逐漸蘇醒過來了。 相同的事情發(fā)生在不同的地方,這一夜,滿城的公卿不得安枕,到處都是捉拿賊子的的呼喊聲。叫人驚疑的是,偷東西的賊子居然還是一波一波的。經(jīng)常是一波偷了四五家,熱鬧了一通,過得半個時辰,又有四五家的門接連被踹。如此接連不斷,只攪得半個城都沸沸揚揚。更為可氣的是,賊子居然還有回門的,鬧了一通,叫了一聲闖錯門了,居然又乖乖退出去了。直氣得那些稽老大罵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只是一般盤查下來,珍寶古玩倒是一件沒丟,最多的還是諸般藥材,賊子有本事,盜得了靈芝人參這般天材地寶也就罷了,像醫(yī)治諸般雜病的普通草藥居然也不放過,還有各種將養(yǎng)身體的,甚至包括治產(chǎn)后虛弱的,反正人家是生冷不忌,一氣兒包圓。直叫諸家都不知道丟的東西算是多還是少了。 只是經(jīng)此一番鬧騰,一些當家的家主們已經(jīng)感覺到了城里的亂象,困守府邸恐怕是難保平安了,不少人決定天明就搬到王宮里去以策萬全。 第二天天剛剛亮,諸家家主還沒有召集家臣族人商量此事,門外忽然來報,說是有大批兵丁開來,圍住了各家府邸,眾皆大驚,能城顯貴的,當然都是消息靈通之輩,都知道大將軍魏其派人截住糧倉,欲掌大梁命脈,幾乎與魏王破臉。只是如今這情況,有兵就是草頭王,誰個還敢嘰嘰歪歪?都只能裝作不見,但是眾權(quán)貴到底是與魏王相親善,心中對魏其不乏芥蒂,暗罵人狼子野心的大有人在。也有人暗悔,都知道秦軍天下無敵,生怕?lián)熑?,這才舉朝公推出一個上下左右都不靠的魏武老卒,沒想到兵壯人膽,人家現(xiàn)在手握十萬大軍,又兼有闔城糧倉,隱隱然成了大梁城的主宰,這到那兒說理去? 眾人心中惴惴,不知道老魏其這次又是抽了什么風,隔著門縫偷見,只見領(lǐng)頭的將領(lǐng)哪處一卷書簡來,大聲念道“奉趙俠令諸家權(quán)貴愿意去魏王宮避難的,任其直去,金銀珠玉任其自帶。然人一朝遷走,房屋地產(chǎn)等一應(yīng)物什,全部收歸公有,由中軍行營統(tǒng)一處置,糧食、藥材、鹽鐵的一應(yīng)物資,全部收為公有,私人不得截留?!?/br> 一令既出,大梁洶洶。世族稽老一是大罵鳩占鵲巢,魏其也就罷了,趙俠是個什么玩意兒,何時叫一個外國人做大梁的主了?那些泥腿子丘八的心眼都瞎了不成?還有就是罵癡人說夢,這種時候,糧食物資就是救命的稻草,誰敢輕放?大梁城里,誰又人得這個鳥令?倒是有人笑言道“藥材倒是都可以給他們,反正咱們現(xiàn)在是沒啥存貨了。” 一時間眾人哈哈大笑,混沒有把這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屁令放在眼里,魏王都不敢下這種亂命。于是諸家嘻嘻哈哈,忙不迭地清點物資,整理行裝。屋外的士兵也不阻撓,只是靜靜地立在外面,好似看門的仆役一般。 有的貴公子瞧得興起,調(diào)笑道“你看咱們搬家還有人做護衛(wèi)。大軍再魏其手里比在魏王手里還要盡心盡力啊。”“哈哈哈哈!”眾人都笑個不停。 打點好了行裝,將將要出府門,被守門的將士正好攔住。貴公子還問道“怎么,想要看門的賞錢?”說罷,從懷中掏出幾片金葉子扔到地上,“就這些了,撿了趕緊滾吧?!?/br> 攔住門的是一個什長,面無表情道“奉中軍將令,人和珠寶可以走,其余的,多一件兒衣服都不行!”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那公子哥氣得紅了臉,扯著嗓子大叫道“放肆!你個屁民知道本公子是誰嗎?” 什長道“小人不知這些,只知道軍令如此。人走車留,就是這樣?!?/br> 那公子氣急反笑道“好!本公子今兒非要把家伙事兒都帶走。你不是有刀嗎?來一刀砍了我,東西都是你的?!闭f罷自往那什長身上湊,一臉的橫相。 什長后退了一步道“你又沒犯軍令,軍中有禁令不得擾民滋事,我不能殺你?!?/br> 貴公子得意道“你知道就好!”招呼大車出門,大車剛剛出得們來,那公子還未招手,后面的什長手起刀落,一刀就把這位公子哥的人頭給砍下來了。 鮮血飛濺,只驚得在場諸人都傻了,良久才有人叫道“殺人啦!”,眾人往來奔走。什長高聲叫道“趙俠的命令,當此闔城危難之際,舉城俱為一體,具奉中軍號令。聽令的,雖氓隸亦有生路,不聽令的,雖王孫難逃一死!大軍下令,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由得半點推諉遷延。有不聽的,他就是代價!”說罷把人頭一舉,眾人皆凜然。 左副將魏閔在遠處看著,心中卻想起了夜里趙俠說得話;不見鮮血,雖令不行,既見刀兵,令行禁止。魏閔也是貴胄子弟,暗嘆了一聲,做事難,做人更難,向使信陵君在,這種情況不知有何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