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章 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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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丁易在百里之外再次聽到這奇異聲響。他心中一顫,不知道那位高人又要整出什么動靜。 “跑!” 荷包蛋尖叫一聲,雙手死死抓住丁易雙肩。 “跑?。?!” 丁易一路之上全力刻畫的陰風(fēng)護罩驟然開啟,整個人的移動速度何止快了一倍。 百里之遙,冰晶人冷哼一聲,印記結(jié)出,方圓十里,大地冰封,飛雪漫天,凝結(jié)成實質(zhì)的道道寒氣向著奕劍席卷而去。 “太弱!” 奕劍一腳踏出,發(fā)出“咚”的悶響,無形波紋傳開,堅冰消融,飛雪倒卷,寒氣憑空消散。 冰晶人并不在意,他伸指一點,那消逝的寒氣再度聚集,與倒卷而回的飛雪融為一體,凝結(jié)成八塊巨大的玄冰,將奕劍困于中心。 “死在玄冰劍陣之下的高手不知凡幾,能讓我留下印象的,皆被制成冰雕以供追憶,望你莫讓我失望?!?/br> 話音落下,便見光滑如鏡的八塊玄冰之中亮光一閃,顯出一道劍光。劍光在鏡面之上不斷折返,眨眼間便化為萬千利刃在奕劍周圍穿梭切割,那發(fā)出的呼嘯猶如奔雷,帶起冰寒之氣更是大有凝固空間之勢。 “沒想到在如此黑夜亦能利用光線變化擺下玄冰劍陣,當(dāng)真奇才,宗門那群固步自封的老家伙決然不是你的對手?!?/br> 冰晶人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倒有幾分見識,可惜知道得太晚了,劍陣一成,化虛為實,任你千般本事,也得先破我這萬劍之勢!” 他看向丁易離去的方向,道“待我先取回東西,再慢慢收拾你!” 他一步邁出,風(fēng)雪相伴,百里之路不過在彈指之間。 然而,讓他驚異地一幕發(fā)生了,一步之下,風(fēng)景移換,在他見到丁易身影的剎那,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奕劍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淡然道“冰裂啊冰裂,你隱忍修行多年,好不容易修煉有成,化身千萬。難道你至今還不懂過猶不及的道理?地宮鑰匙你已然得了一把,何必再強行奪人機緣?” 冰晶人內(nèi)臟的蠕動速度在瞬間快了幾倍,他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分身之事乃是他一生之中最為隱秘之事,便是火鳳這等交往了無數(shù)年地存在都只知道點皮毛,沒想到卻被眼前之人一語道破。 生死之地所有冰裂果母藤,皆是他的化身,冰裂一族,說到底不過是他冰裂一人而已! “死!你得死,那小家伙也得死!” 冰裂不再留手,劍陣之中的萬千利刃合而為一,化作一把幽藍冰劍,緩緩向著奕劍眉心移動。 “這樣才有點意思!” 奕劍再踏一步,幽藍冰劍一陣顫動之下陡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向著冰裂而去。 “九章器經(jīng),萬物為器?” 冰裂的神色開始凝重起來,能修行九章術(shù)的修士萬中無一,而能將九章術(shù)一直修煉下去的更是屈指可數(shù)。 奕劍淡然一笑,“九章術(shù)聲名雖響,但說到器物一道,又怎能與我匠門同日而語!” 他一捏劍指,幽藍冰劍竟如同魚兒一般,在這凝固的空間之中快速游動著。 冰裂心下暗凜,匠門之名聞所未聞,眼前之人見所未見。按理說以他這等修為是不可能進入生死戰(zhàn)場,除非他是在此地修煉有成,不管如何,奕劍已然讓他起了戒備之心。 “散!” 冰裂爆喝一聲,八塊玄冰發(fā)出咯吱聲響,連同幽藍冰劍一同炸裂開來。 唰唰唰。。 藍色碎片散落空中,發(fā)出幽幽光澤。 奕劍搖了搖頭,嘆息道“倒是無法遮掩了?!?/br> 石城看臺之中,那巨幕在冰劍炸裂之間便投下一道柔光,將二人所處百里之地照射得猶如白晝。 看臺之上,眾多高手只是看了巨幕之上的二人一眼,便一個個驅(qū)逐雜念,將心神投入到二人之戰(zhàn)。 此等高手對決,可遇不可求! 石城看臺,夜,通明依舊,宛如白晝。 看客之中自有出身高貴,修為低下之輩,仰仗長輩恩寵方才得以入座看臺,增長見識。對他們而言,生死戰(zhàn)場只是以后拿來炫耀之事,至于其中戰(zhàn)斗的玄妙,自有長輩點醒解說。 一天下來,不少人已然覺得疲倦無聊。 “叔祖,讓我先離開吧,黎靈jiejie在叫我了哦?!币晃粙尚】扇说男」媚飺u了搖身旁的白胡子老者。 她卻不知平日里對她寵愛有加的叔祖此時已然入定,心神完全投入了看臺中間的巨幕之中。 “叔祖~” 小姑娘見老者毫無反應(yīng),使出了必殺絕技,整個人如同袋熊一般爬到老者身上,雙手一把抓住老者頷下長須。 “千千,別亂動,萬一引動你叔祖的外放氣機,你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盤膝坐于老者一側(cè)的紅袍美婦雖沉浸在巨幕之中,卻始終留有三分心神警惕外界,這是她在生死之間養(yǎng)成的習(xí)慣。 “我就不嘛!叔祖敢不理人家,人家就要拔他胡子!” 千千姑娘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雙手用力,緊緊抓住老者的胡子,如同拔蘿卜一般用力拔去。 以往每當(dāng)如此,老者都會妥協(xié),許下一大堆好處。 然而這次,她等到的卻是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xùn)。 千千手中的柔軟白胡子在外力刺激下,瞬間化為利器,將小姑娘刺得支離破碎,化為道道紅色碎片在空中飛舞。 卻是紅袍美婦有所防備,萬千紅線飛出,繡出一個布娃娃將千千本尊給替代了出來。 “哇!” 小姑娘嚇得不輕,呆愣半響方才反應(yīng)過來,抱著紅袍美婦哭個不停。 “東方姑姑,叔祖要殺千千,千千差點沒命了。叔祖要殺千千,嗚嗚嗚” 紅袍美婦收回心神,她暗嘆一聲,伸手在千千頭上輕輕撫摸,“你叔祖以往太過寵你,竟然讓你如此不知輕重。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她看了一眼老者,暗暗搖了搖頭。 “嗯嗯,千千聽東方姑姑的,千千的眼皮好重,好想睡覺?!?/br> 不過幾息之間,千千便已然進入了深沉睡眠之中。 “紅菱,將千千帶下去,記住不要讓任何人接觸她?!?/br> 紅袍美婦在揮手之間,便繡出了一位靈動的少女,將千千背負在身,向著看臺外而去。 “看!那便是東方仙子,傳說中她能繡出世間萬物,我還道是傳言,沒想到當(dāng)真聞名不如見面,不過在彈指間便能繡出如此鮮活的生命!” 這些年輕修士眼高手低,身份尊貴,一些秘辛知道的卻是不少。 “她當(dāng)年在生死戰(zhàn)場停留十年,一路突破,直接成為金丹老祖,舉世震驚?!?/br> “你們有沒聽說,東方仙子雖做婦人打扮,但其實還未嫁人!” “原來如此,想我家掌門師叔,乃是引領(lǐng)一代,名傳百年的天才人物,平日里對其他仙子不假辭色,唯獨對東方仙子念念不忘” 話題一旦到了謠傳八卦,人人都成了百曉生,對他人隱秘之事說的頭頭是道,仿佛親眼所見一般。 “呱噪!爾等以后再也不用進石城了!” 一位濃眉紅發(fā)高手心性修為本身不高,好不容易沉浸到巨幕之中,卻被這胡言亂語生生打斷,不由得怒意陡生。他也不管這群年輕人有何身份背景,只是一口狂沙吹出,將他們盡皆席卷。 霎時間看臺上流光四溢,法寶漫飛,這群人身上各式各樣地護身之物瞬間激發(fā),卻也擋不住這口狂沙。 不過幾息之間,狂沙回轉(zhuǎn),化作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小泥人到了紅發(fā)高手手中,他看也不看將之扔進囊袋,繼續(xù)將心神投入巨幕之中。 此事在場高手多有察覺,卻也懶得理會,一群后天修士敢非議金丹高手已是大不敬,壞人機緣更是罪大惡極。 如此不過受些小小教訓(xùn),好好思過已然算是從輕發(fā)落。 那位東方仙子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聽入耳中。百年時間,各種風(fēng)言風(fēng)語,讓她早已習(xí)以為常,激不起半點波瀾,然而今日這些話語,卻是出奇地勾起了她的萬千思緒。 只見她微微一動,便從袖中滑落一個小人,小人繡的普普通通,并無面目。 按理說,以她如今境界,萬事萬物只要過眼,便能繡個栩栩如生,更何況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小人?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小人,她繡不出,繡不好。 “怎么辦,雖然心中還是萬般想你念你,可是日復(fù)一日,你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我真怕再過個百年,心中便再也沒有你的影子了。 丁易,你個壞蛋,哪咤說過你還沒死。怎么過了整整百年都沒有音信,是不是你見異思遷,被哪個狐媚子給勾了魂,沒有臉面來見我了?” 她盯著小人,雙眼漸漸變得模糊,仿佛置身百年之前,那個無賴在她面前道“我有一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在奕劍、冰裂二人交手之間,丁易借助陰風(fēng)隔絕之力,已然竄出三十四里之遠??墒巧綇R山火,看上去只是從綠豆般大小變?yōu)樾Q豆般大小。 丁易心中暗道“望山跑死馬,古人誠不欺我?!?/br> 他扭頭看向肩頭的荷包蛋,埋怨道“你不是說見到山廟山火便離叢林邊境不遠了?可如今這叢林哪里有盡頭的跡象?” 荷包蛋咕噥道“我又沒去過山廟,只是聽人傳聞而已?!?/br> 丁易一陣氣短,知道這家伙關(guān)鍵時刻便掉鏈子,不由得悶聲趕路。 “丁易!”荷包蛋忽然身體一顫,低聲道“我剛才好像看到有個人影在你身后,像是要抓你,可是一眨眼又消失不見了!” 丁易嘿然一笑“我從小聽鬼故事長大,睡過棺槨,躺過墳?zāi)梗矝]見到什么鬼怪。拜托你成熟一點,好歹也是修行之人,即便遇到神神鬼鬼,多念幾遍經(jīng),多燒點紙錢也就過去了?!?/br> 荷包蛋目瞪口呆,“不是應(yīng)該斬妖除魔么?” “你連見鬼都怕,還斬什么斬?” “我說的不是鬼,是有人施展縮地成寸之術(shù)在追趕你,不知何原因又失敗了?!?/br> 呼! 丁易驟然停身,低聲道“你個烏鴉嘴,深更半夜說鬼話,這會兒真遇上鬼了?!?/br> 荷包蛋定眼看去,在他二人前方,一道道半透明的身影,被一根黑色鎖鏈鎖住,緩緩向前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