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5,啟程歸山
勁風(fēng)一閃而過,止淵瞬間行至床前,蓋在寧秋鶴身上的錦被掀至一旁,入目便是素白長裙上那一大片血色,觸目驚心。瘦弱的人兒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瓷娃娃一般的寧秋鶴現(xiàn)在好似蒙上了一片灰色,暗沉沉的,是因為失血過多,皮膚下的血管透出淡淡的灰青。 止淵眉頭蹙成一團(tuán),眼中的痛流露而出,大手撫摸上寧秋鶴的小腹,觸手一片冰涼,鮮血濕答答的有些粘膩,他試著運起真元,卻是如泥牛入海,興不起一絲波瀾。 無奈放棄,止淵沉聲道:“她怎會傷成這樣,是她…自己弄的?”伸手摸著寧秋鶴整齊的傷口,那是蚩尤爪的切口,只能是她自己傷的,可她為何要這樣做?止淵滿心疑惑,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讓她連命都不要了。 “我也不甚清楚,她今日跟我說要去見個故人,好好告別一番便與我一同回歸山,我本欲跟著,她不愿,我便遂了她的心思,”厭離站在一旁,自責(zé)道:“等我找到她,便已經(jīng)如此?!?/br> 止淵輕輕握住寧秋鶴冰涼的小手,嘆道:“罷了,先帶她回歸山,現(xiàn)在也就只有那人可以救她,只是……”止淵有些頭疼,那人若是見到寧秋鶴如此,不知道會不會發(fā)瘋。 厭離抬頭,眼里全是亮光,顫聲道:“她還有救!太好了……事不宜遲,這便出發(fā)吧?!?/br> “等等,你們先出去,我給她換身衣服,讓她干干凈凈的回去,她不喜歡血腥,你去幫我打點熱水。”止淵吩咐著,厭離應(yīng)聲離開。 穹回長嘆一口氣說道:“你們?nèi)绱苏娴暮脝??!?/br> “若她不能活,這世間便要不好了?!敝箿Y低聲道。 “真……真的還有救嗎?”一直沒說話的微生導(dǎo)輕聲問道。 “現(xiàn)在她跟巴蛇是一體,到底要怎么辦,還得回去才知道?!敝箿Y抬頭看著微生導(dǎo),正色道:“白帝君,你該回去了,一切就在此了了罷?!?/br> “什…什么白帝君?”微生導(dǎo)渾身一震,后退了一大步。 穹回?fù)u搖頭說道:“是我無能,居然被那孽徒算早一步?!?/br> 止淵垂眸,看不出他的神色,只聽得他低低地說:“命定如此嗎……” 穹回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出了門去。 止淵取出一套干凈的白裙,這時厭離已經(jīng)端著銅盆回來,銅盆內(nèi)放著手巾,清水冒著騰騰熱氣。 厭離剛把銅盆放在木凳上,止淵便道:“你們都出去吧?!?/br> 待眾人都離開,門被關(guān)上,止淵解開寧秋鶴染血的長裙,衣衫盡褪,解開蛇衣,順著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向下看去,便見到小腹猙獰嗯傷口,心中劇痛,她當(dāng)時得多疼啊……她怎么下的了手? 深吸一口氣,探進(jìn)傷口里的手帶著微微顫抖,摸了一圈,止淵心里一沉,寒髓……沒了。 屋內(nèi)一片靜謐,時間似乎停止了。 這邊地宮大殿的大門被微生導(dǎo)一把推開,門口侍衛(wèi)一臉為難的跟在微生導(dǎo)身后,微生尋坐在高座上,聞聲抬眸看去,他揮揮手,讓侍衛(wèi)退下。 微生導(dǎo)的大步?jīng)_向微生尋身邊,他憤怒地拽著微生尋的衣襟,恨聲道:“微生尋!你究竟對她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一雙眸子通紅,聲音沙啞。 微生尋抬眸盯著一臉怨憤的弟弟,冷聲道:“知道什么?這是她欠咱們的,你可知她今日找我是為了什么?你憑什么質(zhì)問我?你要我們一同娶她的時候,有給過我選擇嗎?我們現(xiàn)在終身不能再娶,難道問她要個寒髓也是太多了?” 微生導(dǎo)一拳打在微生尋臉上,砰的一聲,微生尋臉被打的偏向一邊,唇角流出一絲鮮血。 舔了舔唇角,微生尋冷笑著道:“阿導(dǎo),她值得你這樣嗎?你可知她來找我,便是要和咱們劃清界線,一刀兩斷!你明明那么愛她,她竟然如此辜負(fù)你?!?/br> “她死了?!蔽⑸鷮?dǎo)沉聲說道:“她不想和我們在一起,你便要她死,無怪師傅說這是惡緣,我總算是懂了?!贝鬼哪且凰?,淚水滴落在大殿的石磚之上。 “阿導(dǎo),你開玩笑的吧?”微生尋怔愣片刻,隨即笑道:“怎么可能?她明明還有力氣走出去,也沒出多少血,怎么可能會死呢?” “是啊,怎么可能會死呢?”微生導(dǎo)直視微生尋的雙眸,眼中滿是悲傷,“誰挖了丹還能不死?” 微生尋這才意識到,那個女人怕真的是不好了。他不愿相信,手中圓潤的寒髓還散發(fā)著陣陣涼氣,雙眸空洞的看向?qū)幥嵇Q站過的地方,那處地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就坐在那里,雙眸空洞的看著一處,連微生導(dǎo)什么時候走了都不知道,手中卻不斷摩挲著寒髓。 寂靜的大殿再次被一個聲音打破,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微生尋終于回神,循聲望去,來人五官藏在鐵面之下。 只聽得鐵面人問道:“不知閣下可留下了想留的人,亦或者拿到寒髓了?”低頭看了眼地上的血跡,面具忽然顫動起來,仿佛是笑了,“她果然是死,都不愿意留在你身邊啊……” 微生尋看著鐵面人臉上的面具,眸中狠戾一閃,毫無預(yù)兆地抬手一揮,一道風(fēng)刃直奔鐵面人胸前而去。 鐵面人連忙后退躲避,微生尋緊隨而至,袍袖獵獵作響。偌大的大殿此時只有風(fēng)刃破空直聲,鐵面人低低笑了兩聲,便忽然消失了,風(fēng)刃全數(shù)擊在了大殿的柱子上,留下一道道猙獰的裂痕。 見鐵面人消失,微生尋似是忽而失了力氣,委頓在地,手中的寒髓也掉落在地,“當(dāng)”的一聲響,滾了開去。 客棧里,寧秋鶴已經(jīng)被止淵收拾干凈,換上那身素白長裙,除了面容蒼白,余下一如往常,好似只是睡著了一般。 止淵把寧秋鶴打橫抱起,放在問柳背上,對站在一旁的厭離道:“先行一步,我們在江城等你。” “好。”厭離應(yīng)了一聲,走在前面打開大門,卻見門口站著一名高挑纖細(xì)的男子,微微喘著氣,一身赤紅紗衣,容貌妖異,卻是和寧秋鶴在澤州城附近有過一面之緣的丹朱。 丹朱狹長的雙眸掃過厭離,未作停留,看到止淵的時候,忽地混身大顫,猛地后退了一大步,一臉不信,聲音發(fā)抖著道:“羿……羿將軍?” 止淵嘆了一口氣,微微一揖,應(yīng)道:“殿下。” “羿將軍?”跟在止淵身前的厭離想起之前種種,豁然開朗,寧秋鶴拖拖拉拉不愿回歸山,竟是不愿他與此刻身后的高大男子相見!想到此處,厭離回頭望向止淵,一臉寒霜地開口道:“推我娘親下懸崖,慫恿我父與靈脈割裂,如今與我親妹也甚是親密,你對我們一家,究竟有何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