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克倫威爾早就聽說過亨利八世的怒火與他的情緒表現(xiàn)成反比。別看當(dāng)年，亨利八世跟阿拉貢的凱瑟琳發(fā)生沖突時經(jīng)常性地大喊大叫，摔東西拍桌子，但實際上，阿拉貢的凱瑟琳并沒有在日常生活中得到待遇降級，反倒是不斷流產(chǎn)的安妮·博林越過越不像個王后，而且還難以見到亨利八世。

    “議會打算什么時候?qū)徟兄Z?？斯簦俊焙嗬耸捞ь^看了下天色，語氣里帶絲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雖然知道有關(guān)于諾?？斯舻膶徟卸贾皇亲邆€過場，但是亨利八世依然有些不爽：“希望那個老匹夫別在審判上浪費(fèi)太久的時間?！?/br>
    對于諾福克公爵，早在處理博林一家時，亨利八世就已經(jīng)煩的不行，但是看在國內(nèi)天主教徒的份上，亨利八世還是要平衡下薩福克公爵和托馬斯·克倫威爾的勢力。畢竟人心都是會變得，而德比伯爵身為諾?？斯舻酿B(yǎng)子都能叛變，更別提薩里伯爵還是亨利八世的教子。

    至于斯蒂芬·加德納主教……

    亨利八世瞇了瞇眼睛，還在猶豫要不要處死這個天主教的精神領(lǐng)袖。

    毫無疑問，亨利八世內(nèi)心里還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這也是他能容許斯蒂芬·加德納和諾福克公爵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的主要原因之一。并且在英格蘭的保守地區(qū)和愛爾蘭那邊，還奉行著舊時代信仰，所以斯蒂芬·加德納主教的存在能多少緩解下亨利八世的改革阻力，并且給他一個還沒有徹底背叛天主教信仰的安慰。

    可是現(xiàn)在，加德納主教居然敢跟諾?？斯袈?lián)手加害威廉·都鐸，這已經(jīng)觸犯到了亨利八世的底線，所以加德納主教必須死，但是在此之前，亨利八世得找一個讓人挑不出錯的替代者。

    “你讓威爾士親王給瑪麗寫封信，看她能不能舉薦一個人來代替加德納主教的位子?！焙嗬耸雷匀欢坏叵肫鹆俗约旱拇笈畠?，覺得以瑪麗公主的名義來給新主教鋪路，無疑能減少國內(nèi)的很多反抗。

    “是。”理查德·克倫威爾默默記下國王的命令，然后在亨利八世的疲憊揮手下退出了房間，結(jié)果沒一會兒就回來了。

    “又怎么了？”亨利八世不滿地皺了皺眉頭，在理查德·克倫威爾開口前警告道：“別跟我說些沒用的廢話。我現(xiàn)在只想聽到諾福克公爵人頭落地的聲音?！?/br>
    “是的，陛下，我也很抱歉再次打擾到您。”理查德·克倫威爾能清晰感受到冷汗鉆進(jìn)衣領(lǐng)子的粘稠感，強(qiáng)忍住想要落荒而逃的沖動道：“金斯頓總管剛剛遞來消息，說是薩里伯爵瘋了。”

    “瘋了？”亨利八世睜開了越來越小的眼睛，肥胖的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諷刺：“那他瘋的還真是時候，怕是諾?？斯粢谌松淖詈笠豢踢^一把慈父癮，給自己的兒子留條后路?！?/br>
    理查德·克倫威爾低著頭，沉默地將一封信遞到亨利八世的手邊，然后畢恭畢敬道：“諾福克公爵給你寫了封信，說是里面的一切勝過他在審判上的千言萬語?！?/br>
    亨利八世雖然樂于聽到諾福克公爵人頭落地的聲音，但是他也想看看這個老狐貍死到臨頭了還能掙扎出什么浪花，于是拆開信后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然后嘴角邊露出一抹帶血的微笑。

    “這個癡心妄想的老狐貍。”亨利八世將手里的信揉成一團(tuán)，十分愉悅地罵了一句，然后將其投到壁爐里。

    理查德·克倫威爾突然覺得屋里的溫度熱得像是撒旦的地獄，而霍華德家的希望也跟著信件一起被燒得一干二凈。

    “通知議會召開緊急會議，通過一項將犯了叛國罪的瘋子除以死刑的新法案?！焙嗬耸烙X得他有必要親臨霍華德一家的死刑現(xiàn)場。

    看著薩里伯爵死在諾?？斯舻那邦^，一定是件非常愉悅的事情。

    “是的，陛下?！崩聿榈隆た藗愅栯x開時幾乎將臉龐貼到自己的鞋尖，然后在踏出國王房間的那一刻跌了個踉蹌，差點(diǎn)跪倒在走道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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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倫敦塔的牢房已經(jīng)被霍華德家的成員塞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這座由征服者威廉建造的中世紀(jì)堡壘經(jīng)過幾個世紀(jì)的洗禮，顯得陰森而又破舊，甚至每天夜里都能聽到鬼魂的哭喊聲。

    諾福克公爵雖然犯了叛國罪，但是因為其崇高的社會地位，還是能被軟禁在最好的房間里?？杉幢闳绱?，這里的居住環(huán)境還是糟糕地讓諾福克公爵難以忍受。

    房間的縫隙里已經(jīng)生出了青苔，墻角的蛛網(wǎng)更是雜亂地像是有朵烏云盤踞在諾?？斯舻念^頂。

    威廉·都鐸進(jìn)來時下意識地攏了攏披風(fēng)，防止?jié)駳忏@入體內(nèi)。他在今天早上被宮廷醫(yī)生放了次血，所以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比往日顯得弱不禁風(fēng)。

    諾福克公爵坐在一把半舊的椅子上，在短短幾天里蒼老得像個八十歲老翁，甚至瘦到手腕上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見。

    對方到底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所以被押送進(jìn)來時就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神色，然后聽著倫敦塔里響起了霍華德們的哭鬧聲。

    他們咒罵著諾?？斯魧⑺麄儙нM(jìn)了地獄，卻絲毫不提瓜分財物或者土地時的貪婪神情，以及求官時的諂媚之色。

    “殿下?！敝Z?？斯魺o力地抬了抬眼皮子，并沒有給威廉·都鐸行禮：“您終于來看我的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