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光陰荏苒，歲月如梭。轉(zhuǎn)眼間，我都要給兩個兒子舉行婚禮了?！彪y得喘口氣的胡安娜王后回到臥室里，讓約翰娜給她倒了杯薄荷水，又點燃了室內(nèi)的爐火。

    “我還記得亞歷山大和紀堯姆出生時的樣子。”胡安娜王后看著燃燒的爐火，仿佛透過火焰看見了自己的青春：“我十二歲來到英格蘭，十四歲跟威廉結(jié)婚。亞歷山大出生時，我還只是威爾士王妃，而紀堯姆出生于我前去繼承比利時王位的海路上?！?/br>
    “可轉(zhuǎn)眼間，我都成了三個孩子的母親，并且要為兩個兒子安排結(jié)婚典禮。”胡安娜王后握著熱氣騰騰的茶杯，同約翰娜感嘆道：“你說我該慶幸自己有幸看到兩個兒子成家立業(yè)，還是該憂心自己這么早就要面對婆媳問題？”

    因為亨利八世在人生的最后十六年里換了三任老婆，再加上威廉三世的生母去世的早，而真正跟胡安娜王后相處的克里維斯的安妮又是個負責鏈接英格蘭和施馬爾卡爾聯(lián)盟的精明人，所以胡安娜王后還真沒吃過婆媳關(guān)系的大虧，自然也不知道如何處理婆媳關(guān)系。

    除了設(shè)有王太后之位的莫斯科大公國，歐洲的絕大部分國家都默認王后是國內(nèi)的第一夫人，但是能否執(zhí)行第一夫人的權(quán)力，卻是件相當值得玩味的事。

    像法蘭西的王室情婦與亨利七世的母親瑪格麗特·博福特，都是國內(nèi)的無冕女王。

    甚至有時候，王后都要在公共場合里，站在她們身后。

    雖然以威廉三世的身體狀況，胡安娜王后還能在第一夫人的位子上呆個二三十年，但是在威廉三世退位或者去世后，她又該如何保障自己的地位？

    要知道無論是哪國對于外來者都是極為排斥的，更別提瑪麗·斯圖亞特是蘇格蘭女王，而瑪戈公主的母親也有了掌握大權(quán)的趨勢。

    約翰娜覺得胡安娜王后就是喜歡多想，而且還把這個不好的習慣遺傳給了里士滿公爵。

    不過她也知道這不能怪胡安娜王后，畢竟納瓦拉靠近和法蘭西一樣執(zhí)著于《薩利克法典》的阿拉貢王國，而恩里克二世當年將獨女立為王儲，也是頂著相當大的壓力再加上納瓦拉確實有女王繼位的先例，才在三四年的爭吵中，十分艱難地促成了此事。

    然而即便是有父親的支持，當年的胡安娜王后仍是擺脫不了舅舅和西班牙的控制。

    為了吞并夾在兩國中的納瓦拉，胡安娜王后在與威廉三世訂婚前，數(shù)次遭到蒙莫朗西公爵和查理五世的逼婚，甚至有次被趁虛而入的蒙莫朗西公爵綁著去了婚禮場地，被人強按腦袋結(jié)婚，以至于年幼又倔強的女王儲，不得不讓心腹偷偷藏起兩份由她簽署的文件，然后連夜向被趕上前線的父親求助，表明這場婚姻是違背她本人與其父意愿的騙局，才得以從法蘭西國王的手里脫身。

    否則胡安娜王后早在嫁給威廉前，就先與利?？死锞S斯貝格公爵，也就是克里維斯的安妮的弟弟成婚，然后作為法蘭西與施馬爾卡爾聯(lián)盟合力對抗查理五世的棋子，迎來她的王國遭人分割的命運。

    約翰娜一直都很心疼胡安娜王后。

    身為夾在兩國與宗教間的女王儲，她要是表現(xiàn)出一絲一厘的軟弱，就會被人生吞活剝至盡。

    雖然在與威廉三世結(jié)婚后，胡安娜也稍稍放松了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不像小時那樣，非得在枕頭底下藏一把刀子，才能在約翰娜的陪伴下勉強入睡。但是從小留下的心理創(chuàng)傷，還是給胡安娜王后帶來了難以想象的應激反應。

    而一旦有人觸碰到了胡安娜王后的敏感神經(jīng)，就會遭到她的全力撲殺。

    一想到這兒，約翰娜不顧身份地握住胡安娜王后的雙手，滿臉誠懇道：“陛下，您也知道瑪麗女王和瑪戈公主都是難得一見的好孩子。前者是您看著長大的善良姑娘，而后者還是個孩子，您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教導她成為一名受人尊敬的女士。我所知道的胡安娜先是比利時女王兼佛蘭德斯女伯爵，然后才是英格蘭王后?！?/br>
    “您什么時候需要對兩個年齡還不足您一半的小姑娘如此戒備？這可不是您會做出的事情?！?/br>
    胡安娜王后深吸一口氣，然后略顯顫抖地回握住約翰娜的手，勉強笑了笑：“是??！我這到底是怎么了？”

    第212章

    胡安娜王后也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有些神經(jīng)質(zhì)

    別的不說，光是失眠和半夜驚醒的次數(shù)就有了明顯增加。

    因為威廉三世要處理兩位王子的婚姻所帶來的外交問題，再加上國王前些時日的突然昏厥，讓白廳宮上下都揪緊了心臟，所以胡安娜王后也不忍打擾本就疲憊的丈夫，只能跟威廉三世分房而睡，避免自己的半夜驚醒打擾到威廉三世的休息。

    約翰娜為胡安娜王后換了身衣服，不由分說地將自己的女主人扶上床，強制她休息一天。

    “您就是太累了，才會胡思亂想這些不著邊的事?！奔s翰娜替胡安娜王后掖了掖被子，安慰道：“您也是經(jīng)歷過三王（查理五世，亨利八世和弗朗索瓦一世）鼎立，無數(shù)磨難的人。等您休息好了，肯定會認為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br>
    約翰娜一邊說著，一面輕輕拍著胡安娜王后的被子，就像她哄小時候的胡安娜王后那樣，讓后者緊縮的眉頭也跟著放松了起來。

    而等胡安娜王后睡著后，約翰娜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王后的寢宮，在門外遇見了里士滿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