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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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我們今日在前方城中歇腳嗎?此城離門中還有多遠(yuǎn)呀?“一個穿著淺綠色襖裙,年約十七八歲的姑娘淺淺打了個哈欠,靠在馬車窗邊一面看風(fēng)景,一面和斜對面的男子搭話。 男子五十年歲,身材魁梧,一看就是練的外家功夫,目中斂著精光,此人正是以喜好收集各大門派武學(xué)精華出名,在江湖中亦正亦邪的楚門掌門楚馮。問他話的是他此次出巡新收的兩個弟子之一,辛瀟。他敲敲馬車車廂,車外一聲爽朗的笑傳來,回答道:“小師妹,還有半個時辰就到城中啦,楚十七快馬進(jìn)城去酒樓點(diǎn)菜了。此城名為林城,正是楚門的屬地。我們離門中不遠(yuǎn)啦?!?/br> 這個小姑娘是江南安城一戶經(jīng)營紙墨小富商的獨(dú)女,楚門門中紙筆墨硯長期由她家商號提供,此次楚掌門出巡是為了去江南某地商議一件大事,為了掩人耳目,對外只當(dāng)是去見江南各處的商號掌柜,沒想到受辛瀟父母所托,把這姑娘收入門中。辛瀟十六歲本許了人家,但是合八字卻是大兇之兆,在這小城卻也無人再敢提親,如此過了兩年,辛瀟父母無法,只得央求楚馮幫忙,楚馮本是江湖中人,對推演算卦之事本就不在意,再者,江湖中人少的手上也是有幾條性命,就算是大兇之人又有何懼。因此,辛瀟拜入楚門。 在辛瀟之前已有一位叫鐘非程的男弟子,正是馬車外答話之人,他是連刀盟盟下東連刀的主家鐘家四子,早已約好要入楚門,連刀盟送弟子過來無非是為了楚門所藏江湖上百年來的武功絕學(xué),鐘非程的祖父祖母對楚馮有過幾月教導(dǎo)之恩,因此兩家也較為交好,不管連刀盟究竟意欲如何,還不如做個順?biāo)饲?,由得鐘家派人來?/br> 辛瀟與鐘非程年歲相當(dāng),當(dāng)初在辛家一見面楚馮便交代下來讓鐘非程帶著小師妹,介紹江湖形勢及連刀盟和楚門的人物關(guān)系,他自己帶幾個心腹屬下去辦那則秘事。 辛瀟將將十八歲年紀(jì),身量漸長,生的清秀但性格頗為潑辣,她是家中獨(dú)女,父母許她一起觀摩家中生意,但沒見過很多從別處來的外鄉(xiāng)人,因?yàn)榇髢粗说膫餮?,在小城中也無好友,遇著鐘非程這樣的同齡人,性格一樣活潑多言,當(dāng)下就拉著鐘非程在城里閑逛起來。 鐘非程是家中四子,上面的兄長不是練功就是在盟下總部,不?;丶遥m然經(jīng)常與家中仆從玩鬧,但畢竟身份有差。現(xiàn)在遇上個這么處得來的小師妹,不用說,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逗得小師妹笑意連連,一面被拉著在城中各處閑逛,一面給她介紹楚門及連刀盟的各個人物。 待約十幾日,兩人初見時正是十月中,現(xiàn)下十一月初,楚馮終于辦事歸來,收拾停頓兩日,便要攜兩名新弟子及心腹隨從返回門中。辛瀟父母送出小城外幾里,雖再不舍女兒,卻也只能連連囑咐,叫辛瀟每月寫信。 半個時辰后,近正午,馬車在林城酒樓停下,辛瀟搭了鐘非程的手從馬車中跳下,就見客棧門口已站了數(shù)十人,為首的是一位清俊公子,正躬身和楚馮說話,鐘非程在辛瀟耳邊悄聲說:“這是大師兄楚祺?!?/br> 大師兄楚祺回過頭來,對辛瀟微微一笑,楚馮也回頭說道:“非程,瀟瀟,過來見過你們幾位師叔和大師兄?!?/br> 辛瀟心中正在感慨大師兄和師父雖為父子,但氣質(zhì)卻大相徑庭,師父身形粗狂明顯是練拳腳外家功夫的,大師兄卻是一股書生氣,好神奇。 鐘非程已上前一抱拳,朗聲道:“非程見過各位師叔,見過大師兄?!毙翞t本欲福身,見鐘非程如此,想到自己已非小門碧玉,而是江湖女子了,轉(zhuǎn)而也學(xué)了鐘非程的樣子一抱拳——“瀟瀟見過各位師叔,大師兄好?!?/br> 楚祺目光越發(fā)柔和,笑意盈盈下了臺階,虛扶了一下辛瀟——“小師妹你好?!?/br> 一股墨香襲來,辛瀟抬頭看了下楚祺,復(fù)又低頭,耳尖卻控制不住地微微紅了。拉住鐘非程,在他身后站定,鐘非程回頭看她一眼,心下訝然,這小姑娘這么潑辣,這卻竟是害羞了? 前面楚馮和各位門中長老,已移步進(jìn)入正廳,在主位坐下,楚祺也引著鐘非程和辛瀟和幾位其他系弟子坐在另一張桌子??蜅U乒裨缫褌浜镁撇耍魑蛔?,菜肴美酒接連呈上。 酒過叁巡,辛瀟已經(jīng)不再拘謹(jǐn)了,和鐘非程一唱一和,把兩人途中所見倒豆子似的說出來,楚祺和其他幾位門中弟子,其實(shí)早就在門中附近的幾條線路走動多次,但看著這兩個新弟子如此活潑,不禁微笑傾聽,楚祺還時不時附言搭話,辛瀟心里砰砰直跳,又不想表現(xiàn)于臉上,努力壓制,又控制不住想大師兄真溫柔啊看上去很好相處。 待眾人飯畢,楚馮帶著門中長老,弟子去城中巡城,楚祺則留下來帶辛瀟和鐘非程去門中別院收拾,還是坐原來的馬車,不過車?yán)锏娜藫Q成了楚祺,鐘非程依舊在車外和馬車夫坐一起。辛瀟剛壓下的羞意又悄悄爬上來,也不敢多看楚祺,只把眼往窗外瞧。 楚祺目光灼灼,看著這新來的小師妹,心里迅速地尋思,這小師妹性格活潑,甚至可以說比較潑辣,那鐘非程以往也見過幾次,其實(shí)是有些紈绔公子哥脾性的,倒也被這小姑娘吃的死死的。有趣,卻不知留在門中那兩人待要如何,尤其是親愛的何師妹,她為人冷淡,不喜麻煩聒噪的閑雜人等,尤其是武力較差的人,這個小姑娘雖入了我門中,卻是一點(diǎn)武功也沒有的,現(xiàn)在也有十八歲了,顯然已經(jīng)錯過了練武的最佳時機(jī)。這小姑娘無實(shí)力又多言,很大可能是和何師妹處不來的。 楚祺身為掌門獨(dú)子,又掌管門中一些雜事,雖然武功功法都比不上他的二師妹何落,但是門中皆知何落的性格孤傲,他還是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但是他天性謹(jǐn)慎,很怕看重武力排名的門中各系最后還是倒向何落,更何況何落不喜雜務(wù),是一個好控制的傀儡。 何落,何落...... 思及此,楚祺越發(fā)溫柔,和辛瀟攀談起來。 “小師妹,你初來,這一路上想必師父也比較忙,關(guān)于門中你有什么想問的嗎?我來給你介紹?!?/br> 辛瀟柔聲道:“江湖的幫派,楚門的門系鐘師兄都告訴我了,我就想知道師父座下的其他弟子都什么脾氣性格呀?鐘師兄說不怎么能見到二師姐和叁師兄,他也不了解呢。我還想在城中再買點(diǎn)見面禮。對了,大師兄一會我也有禮物給你。” “我們是掌門嫡系,平時的話就是在門中修煉,愿意的話也可和其他旁系弟子一起去出任務(wù)。你二師姐不喜旁人,因此不愛同他人同行,出門也只和你叁師兄一起,脾氣么,你二師姐性子冷淡,你莫要多言惹她一般也沒什么事的,有事來找大師兄?!背骰氐溃骸爸劣诙Y物么,也無需再買,你從家鄉(xiāng)來,肯定是帶了給門中眾人的禮物,同樣式的給她就行,至于你叁師兄,他本是你二師姐的護(hù)衛(wèi),只不過你二師姐武功高強(qiáng),又何需護(hù)衛(wèi),不過師父給她面子收了她的護(hù)衛(wèi)做叁弟子?!?/br> 辛瀟面上有些猶豫,楚祺見了,又溫言道:“莫怕,你二師姐和叁師兄一般也不和旁的人來往,等到了門中你見到就知道了?!?/br> 正說話間,馬車已到一處大院正門,楚祺看一眼車外,說道:“到了,此處是門中弟子下山第一站,因此房間都不固定,委屈小師妹將就一晚,山上已經(jīng)命人給你和鐘師弟收拾好了一處院落,等到家了就好啦?!?/br> 辛瀟此前一路都是跟著歇在客棧,此時到達(dá)楚門屬城,心下估摸著應(yīng)該會比客棧方便,當(dāng)下心情開闊,一點(diǎn)點(diǎn)的思鄉(xiāng)之情也壓在心底,笑著應(yīng)道:“多謝大師兄安排?!?/br> 鐘非程掀開門簾,照舊扶著辛瀟下車,楚祺看在眼里,心下了然。 叁人下車站定,只見此處院落已遠(yuǎn)離城中心,幽靜之余又不是毫無人煙,長街兩頭還是有四處走動的路人和攤販,小廝仆從正要從車上卸下行李物件,鐘非程讓他們撿出兩人的隨身包裹,拿在手上,其他大件行李還是放在馬車上,畢竟明天一早還要上山。楚祺帶著他們走進(jìn)大門,穿過大廳旁的連廊,向廳后廂房走去。 走到一處小院,楚祺道:“平時你二師姐帶你叁師兄有時會在此小院歇腳,這里是她專門的院落,你們倆認(rèn)一下,莫要隨意進(jìn)入。” 辛瀟探頭望去,只見小院墻根下種著一排松柏,另一邊是一棵高大梧桐,榕樹下一張石桌四個石凳,再往后就是房間回廊,整個院落竟是一絲花草也無。 又走了一會,行至一處連排房間,楚祺笑道:“瀟瀟,非程你們一直趕路,想必也有些乏累,我已讓仆從準(zhǔn)備好熱水,就在后面的兩個浴室,等你們收拾停當(dāng),看看是想隨我去城中逛逛,還是在院中歇息。我現(xiàn)下有些院中事宜要去交代,你們收拾好了可以來前廳尋我?!?/br> “大師兄,這是給你的禮物。一些江南茶葉和配套的小點(diǎn),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辛瀟看他轉(zhuǎn)身要走,趕緊從鐘非程手中拿過她的包裹,從里面拿出一個木盒。 楚祺回身,接下她的禮物,又摸摸她的頭,對鐘非程說:“你們?nèi)ナ帐鞍?,一會見?!?/br> 鐘非程這一路都沒說什么話,辛瀟剛剛心思起伏,一直也沒注意到,待楚祺走開,辛瀟這才把目光轉(zhuǎn)到他身上。 “鐘師兄,你把包裹給我吧,我睡這個房間,你還住我隔壁好不好?” 這一路住客棧,坐馬車,辛瀟都和鐘非程混在一處,早就習(xí)慣了干什么都拖著他,想著上山以后,肯定也是如此的。鐘非程卻看她從初見楚祺就害羞,剛剛吃飯稍微和他說笑以后,馬車上也一直和楚祺說話,早知道就不坐車外面了,心下有點(diǎn)后悔。但聽見辛瀟說讓他還住隔壁,心里又高興起來,應(yīng)道:“當(dāng)然好,我剛聽大師兄說山上給你我收拾了一處院落,想必我們在山上也還能做鄰居!” 說完,推門進(jìn)了房間,把兩人的包裹都放在廳里的園桌上,辛瀟跟著進(jìn)門,打量起要住的這間房間。 右手邊是臥房,左手邊是書房,廳里圓桌后還有一方書桌,書卷氣息濃厚,辛瀟想到大師兄,心說應(yīng)該是大師兄的布置? 鐘非程見她又愣神,拉了她的手說:“走,去我屋里瞧瞧?!?/br> 進(jìn)了隔壁屋子,卻也是差不多但對稱的布置。鐘非程高興了一把,兩人的床鋪幾乎就在一墻之隔,他心思活泛,想著是不是楚祺大師兄故意這么安排的,嘿嘿笑了兩聲,引得辛瀟疑惑看他,他又正色道,“瀟瀟,咱們?nèi)ャ逶“?!?/br> “......!” “不是不是,大師兄不是說了兩間浴室嘛,你洗你的,我洗我的,我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