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第三道題顯現(xiàn)于幕布上——在sdn/nfv架構下，一種基于ga-pso優(yōu)化的5g網(wǎng)絡切片編排算法。

    248嘆息道：“這是第三個漏洞?！?/br>
    喬亞楠一臉茫然地看著屏幕。

    莊理玩味地欣賞著她的表情，頷首道：“看來這道題你也不會。那我再出一個簡單的?！彼氶L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舞。

    喬亞楠額頭的汗珠已匯聚成涓流落下。她目光閃爍地看向坐在兩旁的同事，又看向坐在對面的宣冥，心臟因為難堪和焦慮而緊緊攢著。

    “喬部長，請來看看這道題?！鼻f理轉頭朝白色幕布指去。

    248有氣無力地開口：“第四個漏洞補上了?！?/br>
    喬亞楠的腦子已經(jīng)亂成了一灘漿糊，根本沒辦法思考。當然，就算她能思考，也還是看不懂這些艱深的專業(yè)術語。她心中的茫然已化為實質(zhì)，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

    會議室里響起一片嘈雜的議論：

    “不會吧？喬部長一點思路都沒有嗎？”

    “那她怎么把5g的基本算法推導出來的？”

    “她今天太反常了！”

    喬亞楠的身體在輕輕發(fā)顫。她感覺自己就像聊齋故事里的艷鬼，被活生生剝?nèi)チ四菑埞怩r亮麗的人皮，顯出了丑陋的原形。

    在強烈的羞恥感和不安感中，她緊緊抱住自己。

    “看來這道題喬部長也不會，那我再挑幾個更簡單的?！鼻f理笑著敲打鍵盤。

    看完題目，248絕望地宣布：“他把所有漏洞都補上了，你沒有機會在5g領域超過他。他似乎早就察覺到你是個小白，所以故意把這六個算法空出來，方便給你設局?！?/br>
    “他怎么會知道？”喬亞楠嚇得心臟都快爆了。

    “我剛才看了監(jiān)控視頻，他似乎是從你的表情中判斷出來的。畢竟他是真的有本事，這方面的專家一聽就能摸清他的深淺，但你不同，你當時還在譏笑他。”248指責道：“我早就說過，你需要好好學習表情管理！”

    喬亞楠當然有好好學過表情管理，但是她在這個世界被捧得太高了，極度膨脹的自信心讓她陷入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現(xiàn)在，整個會議室里的人都在看她，目光里有懷疑，有審視，也有不敢置信。

    喬亞楠拼命在腦海中尋找為自己開脫的借口。

    莊理卻根本沒給她垂死掙扎的機會，把六個問題串聯(lián)起來，徐徐道：“既然喬部長不會推導它們的算法，那么能否把它們的基本思想闡述出來?！比绱?，這些題的難度就已經(jīng)降至最低，對于通訊領域的專家們來說相當于基本cao作。

    喬亞楠再次呼救：“系統(tǒng)，幫我！”

    248頹然搖頭：“宿主，不行的！闡述了基本思想，就等于間接把算法帶到這個世界，我會被主神弄死！”

    喬亞楠絕望了。

    聽到這里，宣冥已清晰地意識到，那位主神對這個世界的壓制已達到了極為嚴酷的程度。哪怕是0.001%的微小的科技進步，他也是不允許的。

    “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他們?nèi)荚诳次?！”喬亞楠在心里瘋狂吶喊，語氣里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猖狂，只有被扒了皮的難堪和無助。

    248緘口不言。

    幾名年輕的工程師卻高聲質(zhì)問：“喬部長，你連基本思想都沒法說清嗎？這可不是你的水平！”

    莊理低聲笑了：“是啊喬部長，這可不是你的真實水平。來，”他輕慢地勾動手指，“用你的實力來推翻我的論點，來駁斥我的論據(jù)，來與我爭辯孰優(yōu)孰劣，用鐵一般的事實證明，你的5g技術比我更強?！?/br>
    喬亞楠看著他狹長得、亮起來像寒星一般攝人的眼眸，忽然感到十分后悔。如果一開始沒胡攪蠻纏，她現(xiàn)在絕不會難堪到這樣的地步。

    莊理一聲聲地喊著喬部長，卻等于一次次往她臉上扇巴掌，更在時時刻刻提醒大家，她是多么的才不配位。

    大家看著喬亞楠心虛的表情和躲閃的眼神，越發(fā)確定了之前那個看似荒謬的猜測。

    莊理兩手撐著桌面，微微傾身，對喬亞楠做下判決：“喬部長，你不懂通訊技術?！?/br>
    會議室里響起一片驚詫的喧嘩。

    宣冥表面上十分嚴肅，心里卻慢慢鼓起了掌。

    精彩，太精彩了！小卷毛不愧為扒皮專家。

    第21章 莊理：從現(xiàn)在開始，我是部長。

    莊理的宣判像一座洪鐘在喬亞楠耳邊敲響，震得她腦子里全是一片嗡鳴。她額頭遍布冷汗，手也不受控制地發(fā)顫，嘴上卻下意識地反駁：“笑話，我是研發(fā)部的部長，我怎么可能不懂通訊技術？你知道我一年能出多少科研成果嗎？”

    是啊，喬部長的科研成果的確是研發(fā)部里最多的，也是最前沿的，她的能力毋庸置疑。這樣一想，大家眼中的懷疑便都消退了。

    宣冥卻嘲諷地勾了勾唇角。

    莊理同樣笑得諷刺：“喬部長，既然您的科研能力那么強，這些題目對您來說應該很容易吧？還請您幫我們演算一下?！?/br>
    說來說去，話題又繞回去了。不管喬亞楠怎么爭辯，莊理只有一句話應對——你行你上。

    六道空白的題目還懸在幕布上，只要把它們做出來，喬亞楠就能證明自己。這是最快捷的方法。

    對于該領域的頂級專家來說，即便是從未深入研究過的技術，憑借以前的知識積累，也總能推導出一個大概的過程。

    莊老師的要求算不上刁難，反而是一種看重。要是我，我就上了。這樣想著，大家又都把目光放回了喬亞楠身上。

    會議室里非常安靜，沒有人開口催促，卻都把“你快上去做題”這句話寫在了臉上。

    伴隨著喬亞楠的僵持不動，剛才已灑下的懷疑的種子，又在大家的心里撲簌簌地生根發(fā)芽。

    喬亞楠面上還維持著鎮(zhèn)定，心里卻發(fā)了狠：“系統(tǒng)，我能把莊理研究出5g全系技術的消息賣給米國，讓他們殺掉他嗎？”

    宣冥搭成塔狀的雙手忽然交握成拳，爆出青筋。

    248搖頭：“最好不要，因為只有今天在場的人才會知道這個消息。莊理如果死了，宣冥一定會展開調(diào)查，而我們也是嫌疑人之一，這會嚴重破壞我們原本的計劃。以宣冥的性格，他是不會跟一個嫌疑犯談感情的?！?/br>
    “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毀了他！”喬亞楠的嗓音里充滿怨毒。

    248：“莊理的確是一個巨大的障礙，宣冥對他的在意程度遠超任何人。我觀察過，當莊理在場的時候，宣冥的目光總會凝注在他身上，但宣冥對別人絕不會這樣?！?/br>
    喬亞楠的眼睛已爬滿紅血絲，瞳孔里的陰鷙狠戾幾乎快藏不住了。

    在科研方面，她絲毫沒有天賦，在害人方面她卻是個中高手。只是短短半秒鐘，她就想出一條毒計：“系統(tǒng)，你把莊理今天提到的這些技術發(fā)送給米國的一些專家，讓他們搶先發(fā)表論文。等論文出版的時候，莊理不就變成一個剽竊別人科研成果的騙子了嗎？涉及到知識產(chǎn)權的問題，海冥集團也就不能使用他的技術，最后還得靠我的理論來建設5g，到時候一切都會按照我們的原計劃走?！?/br>
    不得不承認，在陰謀詭計這方面，喬亞楠的水平屬于博士級別。有些人生來就跟別人不一樣，從根子上就是爛的。

    聽見這些惡毒到極點的話，宣冥真恨不得親手擰掉喬亞楠的腦袋。但現(xiàn)在的他卻什么都不能做。

    一則，喬亞楠的身份是華國最杰出的青年科學家之一，受到政府層面的保護，誰都不能輕易動她；二則，就算把她調(diào)離研發(fā)部，她的系統(tǒng)照樣可以通過網(wǎng)絡了解到海冥的一切動向。

    所以就算今天她沒參加這場會議，小卷毛的這些技術到最后還是會被她的系統(tǒng)偷走，畢竟5g的建設本來就離不開網(wǎng)絡。

    眼下她已經(jīng)產(chǎn)生那樣罪惡的念頭，除非宣冥立刻變出一把槍爆掉她的頭，否則248就能隨時隨地把這些技術傳送到米國去。

    宣冥按了按頭疼欲裂的額角，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與此同時，莊理見喬亞楠總是僵著不動，便搖頭道：“喬部長，我不了解你，所以我并不知道你曾經(jīng)取得過多少驚人的成就。但有一點我卻明確地知道——”

    他直勾勾地盯著喬亞楠的眼睛：“一個連最基本的專業(yè)術語都看不懂的人，是做不出科研成果的?！?/br>
    “你憑什么說我看不懂專業(yè)術語？”喬亞楠嗓音沙啞地嘶吼。對于這一次的刁難，她倒是完全有信心應付過去，專業(yè)術語又不是什么科研機密，系統(tǒng)總會把答案告訴她。

    248馬上響應：“專業(yè)術語的解釋是完全沒問題的，主神不管這個?！?/br>
    莊理饒有興致地笑了，殷紅的唇挑高一角，原本完全梳理到腦后的頭發(fā)如今垂下一縷，微微卷在鬢邊，邪惡而又不羈的模樣看上去像個慣于玩弄人心的惡魔。

    看見他這副表情，喬亞楠打了一個寒顫。

    248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莊理敲擊鍵盤，語氣散漫，“那么就請喬部長幫我解釋一下這個詞是什么意思?！?/br>
    幕布上浮現(xiàn)斗大的一行英文字母——3d-mimo

    坐在長桌兩旁的工程師們幾乎立刻就意識到，這是一個與大規(guī)模天線陣列相關的技術，因為mimo是“多信道天線系統(tǒng)”的縮寫。

    這道題與上面那六道題相比，其難度簡直是跳崖一般的下降。但凡對通訊技術稍有研究的人，隨口便能答上來。

    “莊老師是不是在跟喬部長開玩笑？”有人小聲嘀咕。

    然而喬亞楠的反應卻讓他們知道，這不是玩笑，而是一根戳破喬亞楠偽裝的尖刺。她竟然站在那里發(fā)愣，并沒有第一時間把答案說出來，這對一位頂級專家而言簡直是不可能發(fā)生的情況，就好比一個養(yǎng)豬專業(yè)戶不認識什么是豬一樣，場面荒謬得令人發(fā)笑。

    喬亞楠焦急地喊道：“系統(tǒng)，那是什么意思？快告訴我！”

    248滋滋滋地響了很久才道：“宿主，我不能告訴你?！?/br>
    喬亞楠的臉差點裂開，“你說什么？不過是一個專業(yè)術語，為什么不能說！”

    248很無奈：“宿主，莊理比我想象得還要聰明！有些事情我就算說了你也聽不懂，我這么跟你解釋吧，這個術語也是一項尚未出現(xiàn)的技術，在我不能泄密的范圍內(nèi)。這項技術是另一項技術深入發(fā)展后的產(chǎn)物，不算漏洞，所以之前我也沒注意到。它埋得太深了，我懷疑莊理是為了逼你現(xiàn)形才故意這么干的，看穿你之后，他就想好了一系列的計劃?！?/br>
    “他真可怕！如果我一開始綁定的宿主是他，我可能早就變成金牌系統(tǒng)了。”248不無遺憾地嘆息。

    宣冥的心情原本是很緊張很憤怒的，聽到這段話，竟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小卷毛扒皮的技術他最了解不過，那真的是刀刀致命，層層遞進，不留死角。

    “這項技術是哪一項技術深入發(fā)展的產(chǎn)物？之前他應該有提到吧？”喬亞楠焦急地追問。

    “我不能告訴你?！?48對此守口如瓶。

    其實這項技術是之前的大規(guī)模天線陣列技術的進化版，能通過大規(guī)模天線的二維排布對波束實現(xiàn)垂直面的賦形，使5g信號的傳輸距離和傳輸范圍得到極大提升，并智能化。

    248一旦提示了喬亞楠，她就很有可能猜到這個術語叫3d-mimo大規(guī)模天線陣列，那么依照主神的判定，這項尚未問世的技術，就算是從248這里泄露出去的。它必死無疑，所以它一個字都不敢說。

    喬亞楠對248的絕情很不理解，尖叫道：“不就是一個專用術語嗎？為什么不能泄露？這個世界的科技發(fā)展跟主神有個屁的關系！他管那么寬干什么！你現(xiàn)在要我怎么辦？隨便蒙一個嗎？蒙錯了我的人設就徹徹底底完了！”

    宣冥默默欣賞著她慌張、焦躁、幾近崩潰的表情，積壓在心底的怒氣總算得到一點紓解。

    整個會議室變得非常安靜，大家看著久久未曾開口的喬亞楠，心里那棵名為懷疑的種子已悄然長成參天大樹。

    莊理用指尖輕輕點擊著桌面，嗓音里透著嘲諷：“喬部長，你連專業(yè)術語都看不懂，那么問題來了，你的科研成果是怎么做出來的？”

    喬亞楠眼睛通紅地瞪視他，焦干的嘴唇微微蠕動，卻說不出半句話。

    248幽幽嘆了一口氣：“別找借口了，他們不會信的。不懂專業(yè)術語卻能寫出論文，就像蓋房子不用建材一樣，純屬天方夜譚?！?/br>
    喬亞楠身子晃了晃。

    莊理轉頭去看宣冥，語氣慎重：“宣總，我覺得喬部長的情況你有必要好好調(diào)查一下，在我看來，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br>
    聽見這句判定，坐在長桌兩旁的工程師和科學家們都沒有發(fā)出異議，反而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并不時向喬亞楠投去厭惡的目光。

    宣冥點頭說好，心里卻交織著激賞和擔憂兩種情緒。一方面，他為喬亞楠的身敗名裂感到痛快；另一方面，他又擔心她狗急跳墻會傷害到小卷毛。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里就被塞了一張小小的存儲卡。

    莊理語氣淡淡地說道：“昨天晚上我已經(jīng)把一些最為基礎的技術寫成論文，投給了各大期刊，還向國家提交了專利申請。聽說專利審核的過程會很麻煩，所以還得請宣總幫忙疏通一下，全球專利也必須同步進行?！?/br>
    他想了想，又道：“只要掌握了基礎專利，別的國家想發(fā)展5g就無論如何都繞不開我們，這是技術發(fā)展的底層邏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