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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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正冥具有強大的人格魅力,只三言兩語就穩(wěn)定了軍心,激勵了士氣。 但當天晚上,他卻做了一件問心有愧的事。他把小卷毛留在自己帳中睡覺,到了半夜用毯子把人一裹,繞開巡邏的士兵,策馬來到五里之外的密林。 “看見這條路了嗎?順著它再往前跑七八里,會有一個小村莊。你在莊子里好好休息半晚,天亮之后雇一個車夫送你去管城,再繞道去開封,那里會更安全。官渡時常發(fā)生戰(zhàn)爭,林子里的野獸都跑了,你不用擔心遇見危險。這個包裹里藏著幾個金錠子,幾個銀錠子,一袋珍珠,一袋寶石,省著點花,夠你過一輩子了?!?/br> 樂正冥把睡眼惺忪的小卷毛抱上馬背,又裹好毛毯,催促道:“快走吧,好好活下去。” 原以為愛人把自己留在帳篷里是為了玩槍的莊理:“……” 義憤填膺的7480:“我屮艸芔茻,我要舉報樂正冥!他竟然徇私舞弊!什么死守不退,我呸!” 莊理同樣失望氣惱,勾著唇角似笑非笑地問道:“你想讓我一個人逃走?” “你年紀還小,死在這里不值當?!睒氛ぴ拕傉f完就狠狠拍了一下馬屁股。 訓練有素的戰(zhàn)馬立刻往密林里沖去。 莊理一個后仰便被帶走,卻在沖出去四五米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松開韁繩,落了下來。所幸路兩旁長滿厚厚的野草,柔軟的毛毯也起到一定的緩沖作用,他并沒有受傷。 樂正冥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將小卷毛抱進懷里,急促地問:“你傷著沒有?哪里疼?疼的話一定要告訴我!”他小心翼翼卻又動作迅速地檢查著少年的各個要害部位,額頭冒出一層后怕的冷汗。 莊理用力揪住他的衣領,咬牙道:“你別想撇開我!” “你不是害怕嗎?那我就送你一條生路?!睒氛し次兆∷毮鄣氖?。 “沒錯,我的確怕死?!鼻f理又想氣,又想笑,停頓良久才道:“但是如果與你死在一起,我倒是覺得不賴?!?/br> “你這話什么意思?”樂正冥愣住了,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莊理一把掀開他,爬起來,撲到他背上,勒令道:“意思是你必須帶我回去!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br> 樂正冥還是蹲在地上不動,有一個模糊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爍,令他狂喜,也令他惶恐。 莊理用力勒他的脖子,不耐煩地催促:“你走不走?你看看我的樣子,俊俏不俊俏?如今處處都是戰(zhàn)亂,你還給我這么多金銀財寶,你就那么肯定我不會遇見壞人?” 樂正冥身體一僵,立刻警醒過來。是啊,如今世道繚亂、禮樂崩壞,關外異族紛紛大舉入侵中原。他們是一群野獸,見人就殺,逢人便砍,長得漂亮的男男女女還會被抓去當牲口一般豢養(yǎng)。 小卷毛長得不是一般的俊俏,他若是遇見那些蠻人會怎樣? 樂正冥不敢深想,卻也沒有馬上背著小卷毛站起身,而是忍耐著說道:“你先從我背上下來?!?/br> “我不?!鼻f理勒緊愛人的脖子。 樂正冥差點喘不上氣,卻絲毫也不惱怒,甚至于還低低笑了一聲。他只能一手托著小卷毛的屁股,一手在地上胡亂摸索,終于找到那條毛毯,往背后一甩,把小卷毛裹住,這才站起身往前走。 晚上風涼,他怕小卷毛凍著。 他一路都沒敢說話,唯恐之前的那個猜測只是自己的妄想。 莊理歪著腦袋看他,然后輕輕吹了吹他guntang的耳朵。 樂正冥耳尖一顫,差點摔倒,卻一句阻止的話都沒說。就這樣吧,小卷毛愛干什么干什么,反正他管不了。 那匹戰(zhàn)馬在林子里跑了一會兒又自己繞回來,樂正冥卻沒有騎上去。他喜歡背著小卷毛行走在被黑夜吞沒的,仿佛沒有盡頭的道途中。這樣,時間或許能拉得很長,很長…… 然而習慣了長途奔襲的他哪怕走得再慢也還是在兩刻鐘內(nèi)回到營地。 兩人重新躺回軟塌。 莊理自然而然往樂正冥懷中一滾,迷糊道:“快睡吧?!?/br> 上半夜的時候,樂正冥在軟塌中間放了一床被子,把兩人隔開,身體挺得筆直,一動都不敢動。但現(xiàn)在,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擁抱小卷毛的雙手,也控制不住胸腔內(nèi)為這個人而急促跳動的心。 他一時緊緊皺眉,一時又勾起唇角,胡思亂想許久才陷入淺眠。 與此同時,莊理正做著一個光影黯淡,色調(diào)黑白的夢。 夢中他隔著一條細細的門縫往某個昏暗的房間里看,一名長發(fā)披散的女子被一個高壯男人死死摁壓在地上,飛快套著一條白綾,然后用力勒緊。 女人修長的脖頸被白綾拉扯著往后彎折,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斷裂聲。 她絕望睜大的雙眼與門縫后莊理的雙眼對上,于是流下兩行赤紅的血淚,然后無聲吶喊:“理兒,快跑!” 男人狠狠勒著女人脆弱的脖子,額頭青筋鼓跳,腮側(cè)肌rou緊繃,因殺意而扭曲的臉龐竟猙獰得宛若一只惡鬼。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把女人的頭顱直接扭斷。 莊理分明是個旁觀者,與女人從未見過面,心中卻涌出一股毀天滅地的恨意和寒冷徹骨的恐懼。他想聽從女人的話,從這個可怕的噩夢里逃出去,背部卻遭到一記重踢。 這迫使他砰地一聲撞入那昏暗的殺人現(xiàn)場。 男人看見他一點兒也不驚訝,女人卻絕望而又不甘地斷了最后一縷氣息。她裂開的眼眶還在持續(xù)不斷的滲著血淚,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可謂死不瞑目。 莊理癱坐在地上,心中似千刀萬剮一般絞痛。 一名身材頎長的少年從他背后繞出來,笑嘻嘻地說道:“爹,他在外面偷看。” 男人松開白綾,把女人斷了脖頸的尸體隨意丟在一旁,語氣淡淡:“送他去參軍,那樣好歹能死得體面一點兒?!?/br> “知道了爹?!鄙倌旯笆肿饕荆剞D(zhuǎn)身,露出一張與莊理足有七分相似的臉龐。 他翹著唇角,笑得溫文爾雅,看在莊理眼中卻像一條張開血盆大口吐著雙叉細舌的巨蟒,幾能食人。 無邊無際的恐懼在莊理心中爆裂,下一秒,他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愛人緊緊抱在懷中,寒涼徹骨且顫抖不止的脊背正被對方一遍又一遍地拍撫著。 第88章 科學如何打仗05┃7480:都這樣了,宿主竟然還能翻盤。 “沒事,沒事,夢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樂正冥輕輕撫摸小卷毛的脊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安慰。 “夢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莊理抬起頭,嗓音無比沙?。骸扒f然勒死了我娘?!?/br> 他毫不懷疑,剛才那個夢是原主留在這具身體里的執(zhí)念,也只有如此刻骨的仇恨才能長存不散。 樂正冥越發(fā)用力地抱緊小卷毛,想安慰,卻一時無言。莊然對外只說長公主是病死的,可有腦子的人都知道,他必定會拿長公主的命去交換新帝的信任。在這么巧的時機病死,怎么可能? “不要再想了,好好活下去才不負你娘的期望?!睒氛じ蓾卣f道。 “莊然不死,我怎么活?”莊理抬頭看向樂正冥,臉上卻不見半點淚痕,反倒帶著一抹奇異的笑容。 “莊然、莊旭、九皇子、新帝,他們必須死!”莊理半坐起來,語氣冷酷:“你看看,你效忠的人都是怎樣的一群禽獸。他們連自己的妻兒都殺;更把百姓當成牛馬一般盤剝壓迫;還為了一點權欲,肆意殘害忠良,使得家國破碎,社稷動蕩。為他們死戰(zhàn),值得嗎?” “我不是為他們死戰(zhàn),我是為了百姓?!睒氛ひ哺胱饋?,在心里默默補充:也是為了你。我若不戰(zhàn),誰來護你? “那是新帝的百姓,不是你的?!鼻f理嗤笑。 “我可以讓他們變成我的百姓?!泵鎸@個人,樂正冥首次袒露自己的野心。 是的,他早就對這個腐朽的王朝失望透頂,也早就想改天換地,蕩平山河。只可惜他的剛直與勇武,終究還是敵不過某些人的陰險與齷齪。為了除掉他,他們可以把數(shù)十萬百姓當成人質(zhì),當成棋子。 他撤,百姓亡;他死,百姓生。 該如何抉擇,樂正冥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他緊張地看著小卷毛,等待著對方的反應。身體里流著一半皇室血液,他們本該是互相對立的敵人。 莊理卻在這壓抑的時刻愉悅地低笑起來。他一直都知道,愛人很有使命感,卻也不乏冷酷的決斷。他不會為了一個腐朽的王朝獻上自己的忠心,他只忠于這片土地,因為他是這方土地的神靈。 越是了解這個人,莊理就越是愛得難以自拔。他主動伸出手,抱住樂正冥的脖頸,不由分說地含住對方削薄的唇。 樂正冥呆住了。 莊理順勢撬開他的齒縫,長驅(qū)直入,攻城略地…… 樂正冥想把小卷毛推開,雙手一伸,卻把人抱得更緊。這下子,兩人是徹底分不開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樂正冥氣喘吁吁地問。 “我們都快死了不是嗎?你還顧忌這么多干嘛,不如及時行樂?”莊理笑著啃咬他guntang的耳朵,嗓音低沉沙啞,透著無邊無際的誘惑。 于是,樂正冥也在這一瞬間失去了理智,像一頭被驚醒的猛獸,迫不及待地咬住獵物。 一線火蛇躥上半空,眼看就要炸裂成絢爛的煙火,卻在最美的時刻戛然而止。 莊理忽然推開樂正冥,喘息道:“你想不想與我一起活下去?” “那當然?!睒氛ぱ壑樽永锱罎M血絲,額頭也爆出幾條青筋,分明難受得快炸了,卻根本不敢亂動。他怕自己沒輕沒重弄傷小卷毛。 “很好,既然你想與我一起活下去,從明天開始你就得事事聽我的。我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聽見了嗎?”莊理用指尖輕點愛人沾滿汗珠的胸膛,加重語氣問道。 “好,我什么都聽你的。”樂正冥極力忍耐著體內(nèi)的燒灼,迫切的渴望讓他根本沒有辦法拒絕小卷毛的任何一個要求。 莊理這才伸出手,把愛人重新抱入懷里,親親他guntang發(fā)紅的耳朵,呢喃道:“乖了?!?/br> --- 翌日,樂正冥站在床邊,滿臉震驚地看著亂糟糟的被褥和裹在被褥里似堆雪一般白膩的少年。 “我,我們……”他語無倫次地開口。 “拿紙筆來,我給你畫一幅陣型圖,你先帶著士兵們cao練,等羯族人攻來的時候,你們必須按照我的陣型來對戰(zhàn),明白了嗎?”莊理抓起愛人隨意搭放在榻沿的一件長袍,披在肩頭。 黑的布料襯著他雪白的皮膚和點點印痕,那畫面美得驚心,也美得炫目。 樂正冥又看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搖頭說道:“不要拿軍機大事開玩笑……” “昨天你答應我什么?”莊理下頜微揚,雙手環(huán)抱,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吃飽喝足必須認賬的樂正冥:“……” “我說過,要死我們一起死,我不會拿我倆的命來開玩笑。你相信我嗎?”莊理咄咄逼人地問。 最后一句話促使樂正冥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相信你!我去拿紙筆。”話落轉(zhuǎn)身去了外間。 他不是被美色迷昏了頭腦,也不是破罐子破摔,徹底放棄了生的希望。當少年質(zhì)問他到底相不相信自己的時候,他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聲音。 這聲音格外堅定也格外急促,一遍又一遍地重復:“相信他,相信他!不要有一絲一毫的懷疑。相信他……” 于是他瘋了一般把紙筆遞上去,也同時把自己和四萬將士的命系在這個人身上。 目睹這一切的7480發(fā)出不屑的冷笑,“主人,你竟然連美人計都用上了,真是越混越回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贏這場仗?!?/br> --- 與此同時,遠在管城的莊然語氣淡淡地說道:“這一回,樂正冥必死無疑?!?/br> 九皇子捧著茶杯輕笑:“四萬殘兵對戰(zhàn)十八萬驍勇鐵騎,他果然夠膽?!?/br> 坐在下首的莊旭溫聲提醒:“羯族人素來陰險狡詐,雖與我們達成協(xié)議,卻未必會遵守。這管城我們大可以丟給徐輝,以防羯族人分兵來襲。” 九皇子滿懷欣賞地看向莊旭:“還是暮云(莊旭的字)顧慮周全。吃罷午飯我們就率軍撤回開封?!?/br> 三人議定,然后便靜靜等候樂正冥的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