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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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理把一本舊得發(fā)黃的奏折遞過去,奏折封面燙著龍禁尉的專用火印,日期恰是余玉賢考上狀元那天,全文如下:【經(jīng)調(diào)查,新科狀元余玉賢乃是女子之身,此事該如何處置,請皇上示下?!?/br> 鳳冥的朱批龍飛鳳舞:【靜觀,勿擾。】 這是一個帝王最大的寬容和胸懷。他給了余玉賢主宰自己命運的機會,而這樣的機會有多寶貴,不用旁人去說,余玉賢也應(yīng)該明白。 “你辜負了皇上的期望?!鼻f理平靜地說道。 “不不不,不可能的!你騙我!”余玉賢連連嘶吼,狀若癲狂。 然而她卻又憶起很多足以證明皇上早就知道自己身份的細節(jié)。 皇上率領(lǐng)群臣去西山泡湯,卻從來不會叫她;皇上與朝臣徹夜議事,總會讓她先走;皇上出城圍獵,定會把她留在營里。 這諸多的特殊照顧,原來不是因為寵愛,而是因為避諱。 皇上什么都知道,卻沒有任何苛責(zé),更沒有打壓或排斥之舉。而她卻為了尋找退路,暗自幫助鳳瑜奪嫡,甚至曾想過借助鳳瑜的力量假死逃遁,永絕后患。 她想拋棄這個危險的身份,以貴女之姿回到宮廷。然而這個身份根本不危險,還早就得到了皇上的默認。 只要她腳踏實地地干下去,她總能入閣,甚至成為內(nèi)相。 她可以達到常人難以想象的成就。 余玉賢緩緩跪倒在地,臉上不知不覺落滿淚水。她折騰了這么一大圈,到底在折騰什么呀!她把自己大好的前程全都賠進去了! 這樣的事實她怎么能接受? 她若是接受了,她的整個人生就被徹底否定了。 當(dāng)她捂住臉,陷入極度痛苦的懊悔中時,莊理卻篤定道:“余玉賢,哪怕你沒與鳳瑜攪合在一起,你也注定不會有什么成就。所以,一切的假設(shè)都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你的失敗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br> “你胡說!”余玉賢放下捂臉的雙手,露出猙獰若鬼的臉龐:“我母親把我充作男子養(yǎng)大,給了我最好的教育,我比任何女子都強!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莊小慧算什么,如果不是你在背后幫她,她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的那個人是你呀。”莊理冷笑道:“你知道一個人行走在世上,他內(nèi)心之中最強大的驅(qū)動力來源于哪里嗎?” 余玉賢默不作聲,只是雙目赤紅地看著莊理。 “來源于這里?!鼻f理指了指自己的胸膛,緩緩說道:“來源于自己對自己的認同和肯定。無論遇見多么險要的關(guān)卡,這股力量都會對他說:你可以,你一定能行。于是,沒有什么坎兒是這個人邁不過去的?!?/br> 余玉賢冷笑道:“你說得沒錯,我時時刻刻都在這樣提醒自己,所以我考上了狀元?!?/br> “但是,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這身男子的皮囊穿得太久,你是否已經(jīng)忘了自己原本是一個女性?被那五個富商欺辱后,你為什么不報復(fù)到他們身上,反而拿幾個弱女子出氣?” 莊理慢慢走近牢房,語氣漸冷:“因為當(dāng)你成為一個男子時,你的大腦產(chǎn)生了這樣一個意識——男子才是權(quán)力的象征,而女子生來就是被打壓,被輕賤的存在。這身皮囊給了你力量,同時也吞噬了真正的你。你的外表越剛強,你的內(nèi)心就越懦弱。因為你打從心底里就無法認同自己的身份,你比男人更鄙視女人。 “所以被男人欺辱后,你只會尋找弱女子出氣。你不敢反抗權(quán)威,你懦弱透頂、無能至極,你鄙視自己,輕賤自己,否定自己,連帶的也鄙視、輕賤、否定別的女人。你用五條鮮活的生命來填補自己內(nèi)心的殘缺。你沒有一絲力量,更沒有支撐自己行走于世的脊梁骨。這樣的你別說當(dāng)官,連做人都不配?!?/br> 莊理直勾勾地盯著余玉賢驚恐的眼,說道:“而我的meimei,如果遭遇了與你同樣的事,她敢于把欺辱她的人的腦袋一顆一顆擰下來。她的傲骨還在,她的力量還在,她知道自己是女子,可她不甘于認命。她用盡所有力量去與這個世界抗爭,而你只敢躲在這張腐臭的皮囊之下行齷齪之事。這就是你和她最大的區(qū)別。她是個堂堂正正的人,而你是什么呢?” 莊理指了指自己胸口,沉聲逼問:“你是什么?入夜之后,萬籟俱寂,你是否認真地審視過這顆心,然后去尋求這個答案?你到底是什么?男人、女人、好人、壞人,或是衣冠禽獸?” 這些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逼得余玉賢連連倒退,惶急搖頭。 她撞到了墻壁,然后便順著墻壁跌坐在地上,滿臉的失魂落魄。 莊理俯視她,冷笑道:“你的內(nèi)心早就有了答案。夢里的你以什么形象出現(xiàn),現(xiàn)實中的你就是什么模樣。再沒有誰比你自己的內(nèi)心更為清楚,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余玉賢捂住腦袋開始大喊,然后用額頭瘋狂撞擊墻壁。 夢里的她總是以老鼠的形象出現(xiàn)。 她披著一張灰溜溜的皮,躲在骯臟不堪的水溝里,聽見外面?zhèn)鱽砟_步聲就探出半個腦袋,嫉恨地看著行走在陽光下的莊小慧。 這個夢反反復(fù)復(fù)出現(xiàn),讓她焦躁也讓她憤怒。 原來從那么久之前她就隱約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從人變成了怪物。 “不,不是的,我不是那樣的!”余玉賢聲嘶力竭地大喊。 莊理的輕笑聲穿透了她的耳膜:“看來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個什么玩意兒。所以從出生那一刻起,你的悲劇就已經(jīng)注定了?!?/br> 他搖搖頭,語氣淡然:“對自己身份的不認同最終只會造就一個結(jié)果,那就是否定和毀滅。所以或早或晚,你總會一敗涂地。沒有核心力量的支撐,你怎么去對抗這個世界?” 似是覺得再說下去也是在浪費口水,莊理擺擺手,不疾不徐地離開了地牢。 他同時也帶走了唯一不被污染的那一縷空氣。 在他走后,余玉賢才從極度失序的狀態(tài)中掙脫。她直至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毀掉了。 身份的錯亂讓她迷失了自我,進而迷失了方向。在官場上行走,每邁進一步都需要反復(fù)斟酌和考量,而犯了錯的下場則是萬劫不復(fù)。 方向全無的余玉賢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不可能不犯錯,更不可能安然抵達終點。 莊理說得對,她總會失敗,這是注定的。 “娘,你害了我!你害了我呀!這身皮我還給你!我不要了!”余玉賢開始瘋狂揪扯自己的頭發(fā)。 反省之后,她把錯誤全都推到母親頭上,可見她已經(jīng)無可救藥。 站在冷風(fēng)中的莊理深深呼吸著外面清新的空氣,問道:“小智障,劇本里有沒有寫余玉賢當(dāng)了皇后之后的事?” “沒有誒。”7480翻了翻劇本,攤手道:“這個劇本是標準的童話故事結(jié)尾,男主和女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了?!?/br> “是嗎?那我給它寫個續(xù)?!鼻f理沉吟道:“當(dāng)了皇后的余玉賢與當(dāng)了貴妃的莊云珠你來我往爭斗不休,最終被廢除后位,凄慘死去?!?/br> 7480連忙把這句話寫在結(jié)尾,并好奇地問:“主人你怎么知道她會敗給莊云珠?” “她有三個致命弱點:第一,她背景不清白,明眼人稍微一查就能挖出她的黑歷史;第二,她與鳳瑜一起經(jīng)歷了太多事,知道對方最不堪也最不可告人的秘密。相愛時,這是加分項。不愛時,這就是催命符;第三,她不像莊云珠,有得力的母族和權(quán)勢滔天的兄長。她這個皇后之位是虛的?!?/br> 莊理搖搖頭,語氣散漫:“所以啊,無論戲里戲外,她都將是一場空?!?/br> 與此同時,哭到暈厥又蘇醒過來的余玉賢已然變了一副模樣。她剛才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她摸了摸自己未曾留下勒痕的脖子,臉上的表情十分驚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 但是沒過多久,她卻又癲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原來莊理說的是真的,不管走哪條路,我都得死。錯了,錯了,從一開始我就走錯了!” 狂笑過后,她捂著臉嚎啕大哭。 無盡的悔恨似潮水一般涌上心頭,卻太晚太晚…… 第366章 女狀元vs紈绔31┃悄然改變的世界 凜冬伴隨著寒風(fēng)呼嘯而至,不久前,京城內(nèi)外剛下過一場鵝毛大雪。 如今雪化了,鳳冥便帶著莊理和鳳易一塊兒去巡視百姓的居所,看看他們有沒有能力應(yīng)對這個尤為冷冽的冬天。 莊小慧也被莊理帶在身邊,這會兒正躲在馬車里,隔著簾子偷偷摸摸地觀察皇上的背影。 上一世,她曾被余玉賢帶進宮參加過一場宴會。 一名假扮成舞者的刺客忽然掏出匕首,朝皇上刺去。 那時,場內(nèi)所有人都在尖叫,只有皇上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原位,不閃不避,嘴角甚至還帶著一抹愜意的笑容。而他身邊忽然冒出一大群龍禁尉,眨眼間就把刺客剁成了rou泥。 殿內(nèi)血液橫流,殘肢遍地,皇上卻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然后意興闌珊地離開。 他的皇者風(fēng)范給莊小慧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而他殘忍至極的手段也令她做了很久噩夢。 早在上一世她就知道,皇上那暴君的名頭真不是空xue來風(fēng)。 所以她對皇上一直是非常懼怕的,若不是哥哥苦苦相勸,她今天根本不敢和皇上一塊兒出來。 “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迸阍谒磉叺娜f鈞低聲笑了笑。 “你不怕呀?”莊小慧翻了個白眼。 “我自然也怕。”萬鈞立刻收斂笑容,露出恭敬的神色。 莊小慧驕傲地揚了揚下頜,“我哥哥就不怕。你看,只有他敢走在皇上身邊,連表哥都躲在后面?!?/br> 萬鈞搖搖頭,笑而不語。莊大人和皇上的關(guān)系,是鳳易能比的嗎? 說話間,城外最貧窮的一個小村子已經(jīng)到了,村民們早已掃清地上的雪,站在寒風(fēng)中迎接。 看見他們準備下跪,鳳冥立刻擺手:“都別跪,回去吧。你們該干嘛干嘛,不用管朕。朕只是隨便走走看看,無需招待?!?/br> 皇上的話誰敢不聽?大家雖然很為難,卻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去了。 莊小慧這才從馬車里爬出來,悄悄走到自家哥哥身后。鳳易連忙脫掉自己的大氅給她裹上,又把一個精致小巧的暖爐塞進她手里。 哪怕已經(jīng)當(dāng)了太子,他對待周圍人的態(tài)度還是沒變。也因此,他在朝中的口碑非常好,許多人都很喜歡與他打交道。 莊理回頭看了一眼,見meimei被照顧得很好,這才放下心來。 走神的空隙,他忽然腳下一滑。 鳳冥連忙箍住他的腰,將他拉到自己懷中,空閑的手自然而然地揉了揉他單薄的后背,又揉了揉他的腦袋,低聲詢問:“摔著沒有?” “沒事。”莊理搖搖頭,眼睛卻因為驚魂未定而睜得大大的。 鳳冥極自然地撫過他的眼角,語氣又溫柔又無奈:“走路小心點,注意看腳下?!?/br> 莊理點點頭,繼續(xù)往前走,手腕卻一直被鳳冥牽著。 看見兩人親密無間的背影,莊小慧愕然了。 “我哥這么受寵的嗎?”她低不可聞地說道。 “何止啊?!兵P易搖搖頭,諱莫如深。 這樣看上去,皇上竟一點兒也不殘暴,和上輩子那個皇上相比,二人除了一張相同的臉,幾乎沒有半點相似之處。他們連氣息都不一樣,一個冷酷鋒利地像寒鐵,一個溫柔和煦的像春風(fēng)。 莊小慧嚴重懷疑自己回到的不是上一世的這一世,而是與上一世相關(guān)的什么世界。 當(dāng)她犯迷糊時,鳳冥和莊理已走進一座農(nóng)家小院查看情況。 一名少女正坐在屋里紡紗,八個紗錠飛快轉(zhuǎn)動著,源源不斷地產(chǎn)出棉線。她的母親坐在一旁看她,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不好意思,打擾了。”莊理率先出聲。 母女倆驚誠惶誠恐地站起來行禮。 “不必如此,都坐著吧。咱們隨便聊聊。你們的房子能不能撐過今年冬天,有沒有需要修葺的地方?”鳳冥一上來便提問,迅速驅(qū)走了母女倆的恐懼。 “呀,是莊掌柜來了!快請進快請進!”從屋子外面回來的男主人只認識莊小慧一個,于是熱情地打起招呼。 莊小慧尷尬極了,指了指皇上,正準備介紹,鳳冥卻笑著問:“你認識小慧?” 莊小慧懵了。 娘的,她該不會還在做夢吧?皇上為什么叫自己小慧?語氣聽上去還特別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