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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色與深灰色搭配的和服,拄著木杖,面容佝僂怪異的老人從黑暗中緩緩步出,和間桐雁夜擦肩而過。埋進神經的刻印蟲陡然暴走起來,間桐雁夜只短短哼了一聲,就委頓在地,嘔出一地鮮血。 “其實我也并不想來,間桐翁。原本我在遠坂工房,推開門卻變成了這里,整個冬木市,大概只有caster才做得到?!?/br> 遠坂時臣下意識理了理凌亂的衣襟,兩眼盯住呆立不動的berserker,暗地里啟動了通訊。 【吉爾伽美什,請快些,berserker正在逼近,臣下這里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危急時刻在下可能不得不使用令咒!】 【雜碎!你是在威脅我嗎?遠坂時臣,做臣子就要有做臣子的樣子,不要以為擁有令咒就能凌駕于本王之上!】 間桐家的房頂上,吉爾伽美什危險地瞇起蛇瞳,和對面的所羅門遙遙對峙。 夜風拂過,所羅門微調了一下姿勢,看著英雄王的臉色逐漸從優(yōu)哉游哉的愉悅變成黑臉,不用想,肯定又是遠坂時臣對他說了什么要用令咒之類的威脅。 遇到相性不和的御主,受制于人的感覺可不好。 沒過一會兒,吉爾伽美什結束了通訊,看著他的表情突然帶上了一絲玩味。 “本王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猩紅的眸子里泛起一絲血色,“你說,我在這里被你攔住,無法及時救援時臣會怎么樣?” “那是你的自由?!?/br> 吉爾伽美什的臉色突然變得像吃了一斤鯡魚罐頭,生悶氣似的切了一聲。 “就知道你這廢物會這樣說,真是無趣至極?!?/br> …… 完蛋,吉爾伽美什王被所羅門王纏住了,一時半會兒沒辦法趕來救援,看來只有盡量拖時間了。 遠坂時臣暗呼不妙,面上竭力維持著鎮(zhèn)定,身旁護衛(wèi)的使魔不聲不響地調了陣勢,把男人嚴嚴實實地包圍在正中。 “除此之外,櫻怎么會在這里,當初我把櫻過繼給你的時候,間桐翁你可沒有告訴我,櫻在這里受到的會是這種待遇?!?/br> “哼哼哼哼哼,遠坂家主,這你就不明白了?!遍g桐臟硯低啞地笑了兩聲,“間桐家的魔術可是水魔術,而你的女兒,魔術屬性卻是極其稀有的虛數屬性,天生就和間桐家的魔術不相合。為了能讓她順利使用間桐家的魔術,老朽就不得不用使魔改造了她的魔力屬性,況且,你也不希望因為她本身罕見的資質而引發(fā)時鐘塔的封印指定吧?” “原、原來是這樣的嗎?” 遠坂時臣少見地呆了一下,隨后一股難言怒火卷上心頭。 也許間桐臟硯的確是為了這個目的而改變遠坂櫻的魔術回路,難道改造之前不應該通知他一聲,征求他的同意嗎?好歹他也是櫻的親生父親?。?/br> 或許,間桐雁夜那個懦夫,在這點上并不是錯的。 “間桐翁,你有些事做得過了。”遠坂家主表情嚴肅地凝視著他無比厭棄的不潔之物,動用火焰魔術的手蠢蠢欲動,“櫻的事,你該提前告訴我,讓兩家來共同決斷能不能對櫻進行rou·體改造?!?/br> 盡管成為魔術師的道路上布滿荊棘,以櫻過分出眾的天資而言,得不到魔術刻印幾乎等同于死亡,他也希望她能避開一些不必要的傷害。他雖然只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魔術師,但在時鐘塔里還是有些交情的,因為各種原因失去繼承人的魔術家族并不少,就算沒有間桐家,櫻也一定能夠得到幸福。 也或許,離開了冬木這個充滿爭斗的地方,女兒能夠活得更加自由也說不定。但是…… 遠坂時臣瞥了瞥下面的蟲倉,曾經那個如小狗一樣跟在凜身后轉來轉去的女兒,現(xiàn)在正渾身赤·裸地仰面躺著,任由大量蟲子在身體里自由出入,原本和凜一樣的黑發(fā)藍眼消失不見,變成了渾濁暗沉的紫色。 “看來時臣你對老朽的意見很大呢,不過你當初既然把櫻過繼給了間桐家,難道不是連自由使用她的權力也一并讓渡給了間桐?這對她來說也不完全是壞事嘛,等她長大了會感激老朽決定的?!?/br> 間桐臟硯似是看穿了他的軟弱,手中拐杖未動,下方的稚嫩喘氣聲卻陡然急促了起來。 不,現(xiàn)在櫻還在間桐臟硯手里,萬一被埋下詛咒和厲害使魔就麻煩了。他孤身一人待在這里,吉爾伽美什王被纏住,對面還有狂戰(zhàn)士,一不小心兩人都會死在這里! 遠坂時臣咬了咬牙,熄滅了手中亮起光彩的寶石。 …… 間桐雁夜怔怔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上滑落兩行血淚。 “果然,小櫻的死活對你們來說根本無關緊要,只要魔術刻印繼續(xù)傳承下去就行了吧?小櫻說得沒錯,她從來就沒有過父母,你不配!” “這就是你的待客禮儀嗎,雁夜?”佝僂著身軀的老者臉上寫滿了譏誚,當面撕開了他內心的傷口,“你憎恨魔道,憎恨遠坂家主,甚至是憎恨老朽,是真的在憎恨它們嗎?不過是憎恨你自己的無能罷了?!?/br> “當年你身為間桐家板上釘釘的繼承人,本該有機會在情場上和時臣同等競爭,卻因為一個可笑至極的理由放棄了如此優(yōu)秀的母體,把禪城葵拱手讓人。這件事老朽沒有追究你,你卻以無法接受魔道為理由遠遠逃走,當老朽接受遠坂家的過繼時,你又像條喪家之犬一樣夾著尾巴跑了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