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時候回來？

    那是漫長而難捱的一次等待，三天時間，音訊全無。他從蕭問水的表情中發(fā)現(xiàn)了，他和他一樣困頓于這一次離別。

    蕭問水沖他張開雙臂，而云秋在這一剎那什么都不想了，他飛奔過去，和以前一樣，撲進了他的懷里，被他緊緊地抱起來轉(zhuǎn)了一個圈兒。

    “寶貝，我回來了?！笔拞査吐曊f，他伸手拂過云秋濕潤的發(fā)端，像是抱著一件稀世珍寶一樣緊緊地抱著他，他說，“外邊堵車，我給你班主任打了電話，他說教室里沒人了，我還以為你走了。”

    又說：“想我沒有，omega？我很想你?！?/br>
    他還記得，他說要他回來之后叫他小寶貝。

    云秋哽咽著說：“我也，我也想你?！?/br>
    這幾個字出來之后，他干脆放聲大哭起來，在那一剎那，云秋所有積壓的情緒都崩潰了。毫無理由地，只是把臉埋在他胸前，一遍又一遍地問他，“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來，為什么現(xiàn)在回來嘛……”

    他的指尖發(fā)著抖，帶著他這一生體會過的最深切的恐懼。

    為什么不這樣呢？

    這才是他原本生活的軌跡，只要他不知道那些事情，他就可以永遠這樣幸?？鞓?。

    可是云秋止不住哭聲，就好像他控制不住自己察覺到，在看見蕭問水的那一剎那，他的第一反應(yīng)不再是撲向他，而是想要轉(zhuǎn)身往相反的地方跑。

    大雨中，他就這樣站立在原地不肯走。兩個人已經(jīng)濕透了，而蕭問水也仿佛從他這樣帶著某種執(zhí)拗的哭泣中察覺到了什么。

    他眼中漸漸浮現(xiàn)出一絲疑云：“云秋，怎么了？”

    蕭問水伸手，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滴，將他的臉頰捧起來?？匆娝薜孟駛€小花貓似的——那種驚惶的眼神，居然是云秋以前出現(xiàn)應(yīng)激反應(yīng)的前兆。

    他一時間也不顧把他往車?yán)锢?，只是輕輕地哄：“怎么了，小喇叭花？誰給你氣受了？是不是被欺負(fù)了？我在這里，乖，別怕，我在這里?！?/br>
    可是一反常態(tài)的，隨著他一聲又一聲的安撫，云秋卻抖得越來越厲害。

    這種情況以前出現(xiàn)過一次。

    是他們兩個剛重生回到這個世界時，蕭問水安撫他的那一次。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繼續(xù)往下問的時候，云秋卻像是自己克服了這種情緒——他擦了擦眼淚，掙脫蕭問水的手，飛快地往車那邊跑了過去。

    蕭問水跟在他后面上車，看了云秋一眼，云秋只是把自己蜷縮起來，小聲說：“冷。”

    他的樣子看起來反而像是困了一樣，有些病懨懨的。

    蕭問水俯身在他額前探了探，感覺這個小孩好像在發(fā)燒，于是說：“回去讓醫(yī)生開點yào給你——你是不是感冒了？”

    他的指尖還停留在云秋額前。

    云秋抬起眼睛，只看見他湊得非常近，幽深的眼睛對上他，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感。

    那一剎那，好像什么都無所遁形了。

    云秋想起來他是無所不能的，他永遠知道他干了什么，身處何處，就像從小到大他把他從各種yin暗的角落里逮出來，就像這次，他好像預(yù)知到他不會前往畫室，而過來接他一樣——或者，蕭問水根本連他正在學(xué)畫畫的事情都知道了呢？

    他會知道他去過云公館，知道他看了那本寶寶日記，甚至知道他在發(fā)燒的迷蒙中拼命嚎啕……云秋感覺自己確實好像又發(fā)起燒來，數(shù)不清的古怪念頭和恐懼混合在一起，讓他失去了分辨能力。

    這一刻，云秋來不及想任何其他的東西，他滿眼都是蕭問水的眼睛，沉定的，溫柔的，帶著讓他沉淪無法脫身的溫柔，他眼睛里倒映著他的影子，亮晶晶的，是一個驚惶無措的自己。

    呼吸微熱。

    然后額前那一點溫?zé)?，松了開來。

    蕭問水神色如常地起身，關(guān)了后座的車門，輕輕說：“嬌氣，omega。回去給你熬姜湯喝，我們還是能不打針就不打針，回家好好休息?！?/br>
    他自己也是濕淋淋的，并且不知道云秋之前已經(jīng)打過針了。

    回家時，云秋跟在他身邊，乖巧得好像是第一次來這里，連坐在沙發(fā)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