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隨時抽身而去的預(yù)感和猜想——他曾覺得他會背著他出很長時間的差，或者會背著他偷偷不要他。然而這種感覺在蕭問水不要他之后依然沒有消散。

    現(xiàn)在他找到答案了, 他用他接觸正常人的世界兩三個月的所有經(jīng)驗, 將自己懷疑的一切和事實對上了號，找到了最符合這件事情的解法。

    他小聲問：“大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蕭問水一怔。

    云秋的眼睛清澈如水, 沒有畏懼，沒有不耐煩，只是像是觀察一只街邊的小貓小狗，有些擔憂和關(guān)切地看著他。他是那種會對任何人任何事物都生出毫無意義的善心的人，不管是否曾經(jīng)受到傷害, 更不管對方是誰。

    是蕭問水曾經(jīng)說過的“無用的善良”。

    可是這個時候，他明亮的眼睛擊潰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線，冰冷的城墻在這樣干凈、清澈的凝視中消解崩散，他花了半年時間、跨越前后兩世所建筑起來的殘酷的城池慢慢地覆滅了，像他送給他的那個沙子城堡，失去支撐和加固，在風中慢慢散開，消解，武器破滅，霧氣升騰，硝煙圍城，最后一切散去之時，原來的所在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

    云秋聽見蕭問水的聲音變了，他從沒聽過一個人的聲音能啞得這么厲害，可是蕭問水再多說幾個字，他就聽明白了，這種嘶啞里壓著哽咽和低泣。

    他從來沒有看過蕭問水哭，就算是蕭齊去世的那一年也沒有。然而，眼前高大挺拔的alpha眼中盡紅，伸手有些狼狽和慌亂地擦拭著眼淚，努力穩(wěn)住自己的聲音。他說：“沒事，沒事的，一點小病，云秋。”

    云秋還是疑惑地站在那里，蕭問水深吸一口氣，紅著眼睛問他：“你不要找別人好不好，如果要找，不要讓我知道，就……兩年以內(nèi)，不要跟別人在一起，可以嗎？”

    他的語氣幾乎是謹小慎微的，卑微到了極點的商量與試探。

    看見云秋沒有說話，他急忙說：“那三個條件……我腦子發(fā)昏了跟你提的，你如果想跟我離婚，能不能只答應(yīng)我這一個條件？就，兩年內(nèi)，不要跟其他人在一起，我知道我這個條件很過分，但是之前我說的話都作廢，不算。你……考慮一下，好不好？”

    云秋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問：“為什么呢？”

    他不明白，他看不懂蕭問水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分開前是這樣分開后也是這樣，他能朝令夕改，而他只能被他左右自己的情緒，悲傷和快樂都由他。

    盡管他反應(yīng)遲鈍，可是他也會徘徊、猶豫、痛苦。他給自己打印了網(wǎng)上查來的“失戀應(yīng)對手冊”，那種充滿抒情和雞湯意味的劣質(zhì)文字，他把它們當成救命的靈yào。不這樣做，他知道會自己發(fā)燒，會做噩夢，會夢見以前那些在昏暗的房間里的日日夜夜，只有一個冷漠不回家的人要等，只有一個冰冰涼的機器人陪伴他。

    他不愿意再相信他的話。

    云秋有點難過地看著他：“為什么呢，你每次都是這樣說話，我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相信你。聽了你的話，我會很難過。到時候離婚了，你是不是還要來管我？如果我答應(yīng)了你，兩年都不找其他人談戀愛，做生小孩的事情，你還會來見我，說難聽的話，我不想聽。我現(xiàn)在也不想聽你的話了，你說什么條件，我都不會答應(yīng)的，你要是不愿意離婚，那你就不離婚好了，我自己可以離婚。我聽大熊說了，可以找警察，法院，調(diào)解離婚，而且我現(xiàn)在有了收入了自理能力，也可以申請監(jiān)護人解除了。就算我考不上星大，我也要和你離婚的。”

    他說話還是有些詞不達意，顛三倒四的?？墒且馑季尤贿€是表達清楚了。他想明白了，他已經(jīng)學會了尋找生活中的陷阱和迷霧，然后指出其中的不合理之處。

    蕭問水的三個條件是一個不合常理的迷，要他自立，要他擁有一個還不錯的學歷，這是屬于監(jiān)護人的范疇，而跟離婚并沒有關(guān)系，他并沒有權(quán)力拿這三個條件限制他。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蕭問水就已經(jīng)變了臉色，臉色好像更加蒼白了，整個人仿佛搖搖yu墜一樣。他有些顫抖著說：“云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