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看到這里，不知道為什么眼淚又掉下來了。他用指尖戳戳點點，猶豫反復了很久，這才發(fā)了一條短信過去：【大哥哥，你要早點睡，可是今天睡覺之前可不可以拍一條視頻給我，我想看看你?！?/br>
    “蕭問水發(fā)來視頻通話請求是否接受？”

    云秋按了“否”，掛斷之后，又解釋了一遍：【我現(xiàn)在發(fā)燒，很難看，你不要看見我變丑了。我要你拍一段視頻發(fā)給我?！?/br>
    蕭問水顯然對他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要求已經(jīng)習慣了，答應了“好”之后過了五分鐘，給他拍了一段視頻。他和云秋不同，云秋至今都不習慣面對鏡頭，在鏡頭面前總是忸忸怩怩的，可是蕭問水不管在什么場合，總是坦dàng大方的樣子。

    鏡頭中他的氣色很好，應該是今天的治療比較輕松。說話時，他深而亮的眼睛仿佛透過鏡頭看見他一樣，溫柔得讓人想要一把撲進他懷中。

    這樣的蕭問水是鮮活的，真實的。只是隔著一層屏幕，云秋依然沒有辦法觸及到他真實的肌膚，感受他身上的熱度。

    云秋這個時候明白了，原來困擾他已久的蕭問水的“離開”，不是他要拋棄他，不跟他在一起了。

    而是“死”。

    是永別。

    他查過白血病相關的詞條，之前跟蕭問水和好，知道他的病痛之后，云秋就做過相關的功課。他所看見的一切前人的痛苦，和他一樣作為病人家屬的痛苦，突然都找到了答案。

    是他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過簡單。如果死亡不是這樣令人難受的事情，他那天在醫(yī)院樓梯轉角看見的男人，又是為了什么會大聲嚎哭呢？

    alpha在血yè病上的無力、涉及到信息素和alphaxing別血yè配型的研究空白、太空shè線帶來的新型急xing髓系白血病、十二次失敗的基因修改手術……其中還包括蕭問水的父親，蕭齊的那一次。

    配型成功的，有再次復發(fā)死亡的可能；點數(shù)過低的，死于排異情況的也常常發(fā)生；骨髓移植之后的xing狀改變也有可能會要人命，比如突發(fā)的過敏和喜好的改變……更有可能的是，病人根本熬不到移植的那一天，就在某個無人注意到的深夜停止了呼吸。死神無孔不入，一直蟄伏在他們身后。

    云秋一邊查資料一邊哭，最后他把手機收起來，跳下床，不顧機器人的阻攔，關掉機器人的電源就跑了出去。

    他還穿著睡衣拖鞋。就這樣去了車庫，打開自動駕駛系統(tǒng)，直奔醫(yī)院。

    他想看看他，想要摸一摸他的手，起碼確認蕭問水還活著，還在他的身邊。

    大冬天，他穿著睡衣，燒得面頰通紅。午夜，城市中飄起了星星點點的小雪，輕小得幾乎看不見。

    車輛抵達，云秋來不及關上車門就沖了上去，他活了十八年，從未有哪一刻像這樣急躁過，恐懼過。vip直達電梯里的按鈕快被他按碎了，電梯以令人絕望的速度爬升著，終于緩緩停在了蕭問水的樓層。

    那是噩夢，融合了夢境和現(xiàn)實的噩夢，云秋開始幻聽，他聽見之前樓梯拐角中那個男人的怮哭，聽見動畫里的小熊護士說：“他生病了。”最后他聽見上輩子，手術臺邊女醫(yī)生嘆惋的聲音：“多年輕的一個孩子啊，才十九吧，看著家里也不缺錢，怎么兩個送的人也沒有?！?/br>
    云秋吸著鼻子，用袖子擦著眼淚鼻涕。

    現(xiàn)在夜深了，只有值班臺的護士們還醒著。云秋在蕭問水的病房前徘徊了一會兒，剛想鼓起勇氣溜進去偷偷看一看的時候，里面的門卻被人打開了。

    蕭問水的病房很大，分成休息區(qū)和cāo作區(qū)兩個部分。時常有醫(yī)生、護士過來檢測數(shù)據(jù)，編寫表格。

    這個時候，susan和醫(yī)生走了出來，彼此打著手勢示意著什么。

    只是走出來后，他們冷不丁地看到了云秋，彼此都有些意外。

    醫(yī)生先出聲了，他壓低聲音說：“小秋，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剛不久前先生還說你發(fā)燒了，怎么不在家好好睡覺，跑到這里來了？”

    云秋想要說話，可是剛開口就掉下了眼淚，竟然一下沒忍住哭出了聲。他撲進醫(yī)生懷里嚎啕大哭，醫(yī)生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