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賀茂父女離開的時(shí)候，奈奈子走慢了一點(diǎn)跟晴明并排，“晴明哥哥，剛才我問了梨花子，她說惠比壽神社的神主很照顧她。聽了既讓人放心又讓人好羨慕啊?！?/br>
    “我就不同啦，在伊勢神宮做為一個(gè)小巫女總是被人欺負(fù)著多做事。也沒有大人維護(hù)我?？赡芪冶勘康?，好羨慕會討大人喜歡的女孩子啊?！?/br>
    夜風(fēng)吹過來，她把吹亂的發(fā)別到耳后，神情楚楚可憐。

    “有人欺負(fù)你嗎？”晴明微微皺眉。

    “沒關(guān)系啦，我不在意的，”奈奈子歪著頭笑著說，“父親常跟我說要寬容待人。我拿出最好的一面對待她們，也沒什么過不去的?！?/br>
    “嗯，你自己能解決最好?！鼻缑魍Ｏ履_步，因?yàn)橐呀?jīng)到大門口了。

    奈奈子小小聲說，“有時(shí)候也解決不了，女孩子里總會有那種找茬的人。可能因?yàn)槟隳睦镒屗刀柿耍蜁f你壞話。”

    “會有這種人嗎？”晴明問。

    “當(dāng)然啦?！?/br>
    “我要問問小梨，惠比壽神社有沒有這種人。”晴明臉上的平靜瞬間被打破，涌起一股擔(dān)心。

    奈奈子神色一僵就想大聲反駁，梨花子不是有神主照顧嗎，誰會給她臉色看啊。被給臉色的是她奈奈子啊。要擔(dān)心也該擔(dān)心她吧？

    但是她沒來得及說出這句話，就聽到父親在叫她上車。

    真是一點(diǎn)都不憐香惜玉的晴明哥哥。

    晴明送走了賀茂忠行，匆匆回到庭院。梨子早就回去了，正坐在矮桌旁看朱雀擺飯。

    “是面條？”

    “對，蕎麥面。年夜都吃這個(gè)。”朱雀說。

    梨子剛拿起筷子挑面，就看到晴明匆匆進(jìn)來，“惠比壽神社的巫女們對你怎么樣？”

    “非常好，怎么了？”

    “剛才聽奈奈子說她總被伊勢神宮的巫女和大人們欺負(fù)，所以就想問問你有沒有遇到這種事。既然沒有我就放心了?！鼻缑髟谒龑γ孀?。

    “奈奈子跟我不是這樣說的啊，”梨子一邊用筷子卷面一邊說，“她說很受大人們的器重，還憐憫我過得不好?！?/br>
    “原來如此，”晴明勾起唇角，“依我對奈奈子的了解，她怎么會被人欺負(fù)呢？小的時(shí)候，她跟同伴吵了嘴，就會回家哭?？蘼曊鸬轿覀冊诤笤憾寄苈犚?。最后一定是老師出面替她出了氣才行?！?/br>
    “聽起來晴明大人對奈奈子小時(shí)候的事挺了解啊，并不是一無所知。這么看來確實(shí)是一起長大的?！崩孀佑脙筛曜影衙婢沓鲆粋€(gè)大坨。

    晴明微微驚訝了一下，立刻笑著說，“這就算一起長大嗎？那么我的很多同年師兄弟都是奈奈子的青梅竹馬了。畢竟大家每天去老師家學(xué)習(xí)，想不知道奈奈子的事都很難。”

    梨子覺察出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diǎn)不妥，怎么看都像是被檸檬汁泡過的，連忙把面塞進(jìn)嘴里不說話了。

    晴明輕輕一笑也拿著筷子吃起來。

    ……

    第二日是新年第一天，不止是梨子忙著要去神社，就連晴明也天不亮就起來。安倍家人口少，不加式神，仆人只有五個(gè)。新年的第一天需要祭祖，諸多事情要做。

    梨子帶著茨木匆匆經(jīng)過前堂，聽見朱雀在里面說，“奇怪，我明明買的是紅色的鏡餅，為什么現(xiàn)在變成了白色鏡餅?zāi)?？?/br>
    因?yàn)殚_年第一天，大批的信徒會去搶著往金槍魚上貼錢幣，所以今天工作最繁重。她心里只是隨便想了一下，大概是紅鏡餅掉色吧？就從前堂走過出門做牛車。

    到了神社，前面已經(jīng)排滿了信徒。就一條兩米長的魚，大家害怕自己的錢幣沒地方貼。為了要個(gè)好兆頭，很多人半夜就過來排隊(duì)了?，F(xiàn)在前面的門根本沒辦法開。她帶著茨木繞到后面才進(jìn)去。

    大家已經(jīng)都換上了上白下紅的千早服。見到她跑進(jìn)來都笑盈盈地看著她，“慢點(diǎn)跑啊，不著急?！?/br>
    神主看到人都到齊了，把每個(gè)人的活計(jì)都安排下去，吩咐開門。

    梨子這才看到大殿門前擺著一個(gè)高高的木架，上面放著一條青灰色的兩米長的大魚。已經(jīng)被凍得硬邦邦了。

    神主拿來一小桶水潑到魚身上，然后連忙讓開。

    神社大門打開，信徒們蜂擁而至，伸著手拿著銅錢爭相往上面貼。

    梨子站在殿旁邊，看著大家?guī)еθ葙N錢的面容，也忍不住揚(yáng)起唇角。

    神社外面的街道上響起了敲著鼓樂的聲音，喜慶又洋溢著期盼的新年就這樣開始了。

    這一天，梨子幾乎忙得沒有歇一下。就連午飯都只是匆匆吃一口。新年一天拜神許愿的人太多了。繪馬墻上掛滿了大家的愿望。在神社最后關(guān)門的時(shí)候，她也拿起一個(gè)魚形的空木板，想把自己的愿望寫上去。

    茨木拿著一小筐神主送他的橘子，笑瞇瞇地走過來顯擺，“大人看，我也收到了禮物了。”

    梨子拿著筆匆匆寫完，掛在了墻上面。

    “我看看，是橘子啊，茨木你真的很喜歡吃橘子?！?/br>
    “我喜歡吃橘子?！贝哪镜难劬澫聛硐駜蓚€(gè)橘子瓣。

    “我們走吧。”梨子收拾好東西準(zhǔn)備下班。

    “回家嗎？”

    “先去三條大道。”

    “去祭拜清水大人家的祖先吧？”

    “是這樣。”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閑聊著朝神社大門走去。

    在梨子的剛走了沒幾步，她原先站著的地方浮現(xiàn)出一個(gè)高大的男人。清水隼人看著梨子的背影消失后，轉(zhuǎn)身取下一面繪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