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愿望啊？”奈奈子尖叫，“我的愿望是看到鬼嗎？”說到這兒她戈然而止，眼睛睜得大大的，想到了剛才自己說的話，簡直見鬼了。

    她慢慢捂住心口，漸漸回過味來。她在首飾店說不花錢就好了。在車里說見到了鬼。這兩句話都在說完后實現(xiàn)了。那個聲音說要拿走我的一件東西，會是什么呢？

    牛車停了下來，奈奈子驚訝地看著外面的廢墟。

    這是塌了一半？

    這是全塌了。

    “奈奈子？”車外響起賀茂忠行的聲音。自從家塌了，他就一直在鄰居家坐著。這會兒出來看看奈奈子有沒有回來，誰知一出門就碰到了。

    “父親?！蹦文巫訌能嚴锾聛恚拔覀兗以趺此?？”

    “不知道啊，”賀茂忠行說，“早晨你走了之后，先是塌了一半，剛才突然全塌了。”

    “這是怎么回事?。繒粫茄帜?？啊——”

    身后傳來轟隆一聲，牛車在頃刻間化為齏粉，在彌漫的塵土之中碎了。

    父女倆同時變色，賀茂忠行立刻就想找副卜具算一卦。

    “大人——”

    遠處來了輛牛車，這是賀茂保憲的車。

    車夫滿臉恐慌地跳下車，“大人，保憲大人他，他去了。”

    “去哪了？”賀茂忠行睜大眼睛。

    “今天上午，保憲大人在陰陽寮處理公務，突然間捂著胸口就倒下去。”車夫摸著淚，“巫醫(yī)看過了，保憲大人已經(jīng)沒救了?！?/br>
    “什么？”賀茂忠行立刻癱倒在地，老淚橫流地用力拍著地，“這倒是怎么回事?。课业米锪四奈簧衩靼?？為什么接二連三地發(fā)生變故？快，快載我去陰陽寮?！?/br>
    “父親，你要去哪兒？”奈奈子急忙喚道，“一會兒安倍益材大人會來正式下聘。”

    “現(xiàn)在還想什么下聘的事？”賀茂忠行氣呼呼地說，“你哥哥死啦?！?/br>
    “哥哥死了，您就不管我了嗎？”奈奈子心里一陣著急，“那怎么行？不徹底把跟晴明哥哥的事定下來，我們的事有可能就要完了。如果這個時候，陛下可以立即下旨讓我們成親就好了?！?/br>
    第85章

    茨木沒能等來神明的救治就碎裂消失。

    盡管妖怪比人的壽命要長，死亡就是終結，沒有轉世的說法。

    因為茨木的突然消失，小小的庭院頓時陷入了極度的壓抑中。就連院中盛開的河津櫻都有點發(fā)蔫。那個喜歡坐在櫻樹下，撿著櫻花往頭頂插的少年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

    陽光直瀉而下，照得庭院十分明亮。但是梨子卻覺得渾身冰冷。她坐在屋檐下，雙手撐著腮盯著櫻樹看。

    茨木死得毫無征兆，甚至身上也沒有傷口?？偛荒芩加行呐K病或是腦梗突然發(fā)作了吧？

    再仔細想想，昨天安倍益材莫名其妙的定下與賀茂氏的婚事。今天賀茂奈奈子來了，茨木就死了。這兩者之間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嗎？

    她當時說了什么？好像是你死定了？

    這是賀茂奈奈子的口頭語。她經(jīng)常說自己討厭的人，你等著，我告我哥哥去，你死定了。

    “賀茂保憲死了?！鼻缑髂弥粡埣堊叱鰜?，紙上壓著折紙的痕跡，能看出原先是個千紙鶴。紙的背面還打著陰陽寮的印章。

    “賀茂保憲？奈奈子的哥哥？”梨子有些遲鈍地眨著睫毛，腦中像是有斷斷續(xù)續(xù)的線，要連不連地飄著。

    “是同僚發(fā)給我的千紙鶴，”晴明緊緊皺著眉頭，“說陰陽寮現(xiàn)在缺人手，讓我暫時不要休假了。我也很擔心老師，想要去看看。老師此刻一定在陰陽寮。”

    “我要跟你一起去?！崩孀诱酒饋?。

    “去那里做什么？”晴明扭頭望了一眼躺在屋頂用手遮著眼睛的酒吞，“你不如待在家里。你在這里他還不至于發(fā)瘋。我怕我們都走，回來庭院沒了?！?/br>
    “你們走吧，我不拆家?！本仆虗瀽灥卣f，嗓音沙啞極了，“我只想找出來殺死茨木的兇手。我不相信他會突然倒下?！?/br>
    “我也不相信，”晴明說，“這兩天奇怪的事情排得太密了。我覺得一定有什么東西在其中作怪?！?/br>
    “是妖怪嗎？”梨子問。

    “也許是像神龕之類的東西?！鼻缑髡f，“你記不記得我跟那家伙爭奪的那塊石頭？”

    “記得，叫欲望之石?！崩孀狱c點頭，下一秒驀地睜大眼，想起了黑衣晴明的話。

    晴明挑起唇角，“你也覺得很像是不是？吞下欲望之石可以毫無傷害地實現(xiàn)一個愿望。不吞下則可以許下愿望。每一個愿望的實現(xiàn)都伴隨著厄運?！?/br>
    “你是說有人拿到了那顆欲望之石？”梨子微微皺眉，“會是誰呢？當時那顆石頭不是不見了嗎？而且是在夢境，誰會尾隨進去尋找呢？”

    “也許它并不是不見了，”晴明說，“夢境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規(guī)則。也許它被什么人得到了也有可能?！?/br>
    “奈奈子？因為她隨口說茨木死定了，所以厄運帶走了她哥哥？”

    “很有可能，”晴明點點頭，“我們去確認一下。我猜就是奈奈子本人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如果讓她弄明白了，我怕她會破罐子破摔胡亂報復人。”他看了一眼梨子，“但愿這不是回溯時間七次中的那一次?！?/br>
    “這個……不會吧？”梨子干巴巴地說，“奈奈子會讓我去死嗎？那也太沒良心了，我在橋姬手里救過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