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一把抓住布雷特的胳膊：“我的特別集訓，就從現(xiàn)在開始吧?！?/br>
    周妍所計劃的是，還是先練好滑冰，舞會和比賽都能用得上，至于跳舞，大不了不參加了；布雷特卻大搖其頭，他贊同周妍的訓練方案，卻不允許她退出舞會；周妍欲哭無淚，不過誰讓布雷特是她的私人教練，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周妍一邊扶著場地邊緣的圍欄，一邊拽著布雷特，先慢慢尋找感覺。誰料還沒過十分鐘，布雷特就要求她不能再扶著圍欄，她聞言，連忙兩只手都攬住布雷特不放。

    布雷特無奈地說：“你這樣是學不會滑冰的?！?/br>
    周妍躊躇：“我也不用學到你們那樣的高水準，看得過眼就行，真的?！?/br>
    布雷特挑起嘴角：“如果你還有充足的準備時間，我可以幫你慢慢練；但你要知道今晚就要檢驗成果了，你沒有時間再花在害怕和猶豫上了。”

    周妍被布雷特的完美邏輯擊敗，只好慢慢松開手，只剩下一邊拉著布雷特的手指末端，隨著他亦步亦趨。

    “我還是有點擔心晚上?！币褵o計可施的周妍松口說道。

    “相信我?！彼翢o遲疑。很奇怪地，布雷特的篤定讓周妍也變得篤定起來。周妍漸漸放開緊張，在呼嘯而過的寒氣中練習加速。

    ……

    晚上的雪國，更加熠熠生輝、流光溢彩，《藍色多瑙河》華麗的旋律悠揚回蕩著，身著燕尾服、腳踏冰刀的侍者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世界杯各隊伍的隊員都盛裝出席，斯文優(yōu)雅。

    “請問我是否有幸與你跳一支舞呢？”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周妍的出神，看著一身神采奕奕、正在欠身邀請的休米，周妍致歉道：“不、不好意思，我的舞，只能和特定的人跳?！闭f出口后，周妍才覺她表達的大有歧義。

    果然休米直起身，紫眸對她直白的拒絕表達出明顯的驚訝：“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跳？”

    周妍慌忙擺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的舞技太差，就不上去獻丑了，如果一定要跳舞，就找一個能幫我遮掩差錯的拍檔，這樣不至于太丟臉。”周妍小心斟酌詞匯，把自己的情況和盤托出，總算把理由表達清楚。

    休米還想說些什么，卻被宿敵算不上友好的聲音打斷：“我來晚了，Ian?！?/br>
    休米看向場地中心的兩個人。周妍的步履凌亂，在布雷特的指點與配合下勉力支撐，遠遠投去一眼，也會誤以為他們配合默契，舞蹈嫻熟。休米理解了剛剛周妍的話中含義，卻并未感覺釋然，不知什么時候起，他錯失了她與布雷特漸漸相熟的過程。那個女孩，從初次見到他時即有的羞赧一直被他納入眼底，他一直在做一個實驗，試驗宿敵最引以為豪的控制力會在哪里繃斷，試驗自己的魅力又會不會遭遇阻力，卻沒想到，他們早已暗度陳倉。休米自嘲地笑笑，他當然是失望的，卻并非失望于實驗的戛然而止，他更在意的，卻是曾經(jīng)那份毫無芥蒂的、與布雷特分庭抗禮的同她之間的友情，是否可以再度來臨。

    “小心?！辈祭滋剌p聲提醒周妍集中注意力。

    布雷特又再一次將她瀕臨摔倒的姿勢換成一個美妙的定格，滑過場地中央。周妍也逐漸發(fā)現(xiàn)了這過程中的樂趣——考驗布雷特的臨場應變能力。而布雷特，也沒過多久就了然了她的惡意玩笑，“你還是正常跳比較好，考慮到你還要為明天比賽留存精力的話?！?/br>
    “額……”周妍語塞，但仍是逞強說道：“我就是這個水平，下午你看到了?！?/br>
    布雷特暗自發(fā)笑，許久沒見她的孩子氣，除了嘴上提醒之外，他也無計可施。

    卻沒想到，周妍真的從善如流地收斂了動作，不再故意做一些出界動作等他挽救，在應景的《溜冰圓舞曲》中，漸漸找到了正確的配合節(jié)奏。

    總算能勉強駕馭舞步的周妍心情大好，看向今日對她的滑冰事業(yè)居功至偉的布雷特：“你在太空漫步時，也是這么從容嗎？”

    布雷特低頭思考：“我還沒有登上真正的太空，如果有一天我感受到了，我一定會告訴你?！辈祭滋夭恢浪@簡單的一句話，在周妍心湖中投下多大的漣漪，久久無法得止。因為布雷特的這個“如果”與“一定”，周妍忽覺涌上少許酸澀的淚意，可能是月色太迷人，音樂太美妙，才讓她無所適從。

    “在想什么？”看到周妍低著頭許久無聲，布雷特問道。

    周妍故作輕松地說：“沒有。突然想到兩句很應景的俳句，‘數(shù)度相問，雪深有幾許？’ ‘雪的碗里，盛的是月光。’”

    布雷特淡淡一笑：“看來，我又要再重排一下我的學習計劃，才能跟得上你的節(jié)奏?！?/br>
    周妍在心里默念未說出口的另一首俳句，“追憶的街頭，看見你，就會忘掉置身何處?！彼膲粝敫哌h，她的未來難料，能夠與不能夠想象得到的“如果”，他脫口而出的不假思索的“一定”，讓她悵惘，更讓她感激。

    “我會記住。”周妍說，看到一頭霧水的布雷特，周妍笑笑繼續(xù)說，“如果你有一天真的能在宇宙漫步，我一定要做第一個恭喜你的人。”

    布雷特鄭重的語氣像是許下一份承諾：“好，我相信你?！?/br>
    “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看冰雕？”艾吉舉著手里的飲料向休米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