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次計劃之外的巡弋，沈春瀾沒有遞申請，秦戈其實也不必寫檢測報告。但他很關(guān)心饒星海，還是決定抽時間把內(nèi)容詳細整理出來再jiāo給沈春瀾。

    饒星海和謝子京在走廊外聊天，沈春瀾借機詢問了一個他一直非常關(guān)注的問題：“我班上12個學生，每個人的‘海域’都有問題。秦科長，我可以具體問一問他們的情況嗎？”

    “沈老師，放寬心。”秦戈笑道，“那時候大家都是高三，壓力很大，這是非常容易出問題的時候，無論精神還是心理。今年的‘海域’檢測標準比往年要高，所以篩出了很多學生。但是你現(xiàn)在不必太緊張，饒星海是7分，他是邊緣學生，是需要多關(guān)注。其他的孩子，先順其自然發(fā)展吧。”

    沈春瀾點了點頭。他記得饒星海的“海域”檢測報告上，秦戈曾說過在大學中與同伴共同生活學習，會顯著改善饒星海的情況。當日饒星海想報考普通大學，也是秦戈力勸他選擇特殊人類高校。

    事實證明，秦戈是完全正確的。

    沈春瀾相信秦戈的判斷，他連連道謝：“如果還有別的問題，我隨時聯(lián)系你？”

    與秦戈謝子京道別之后，饒星海和沈春瀾步行前往地鐵站。或許是最后提及母親，饒星?？雌饋砬榫w不高，整個人悶悶的。沈春瀾斥巨資請他吃了一個吳裕泰的茉莉花冰淇淋，饒星海吃到最后，tiǎn了tiǎn嘴巴：“我再去買一個。”

    沈春瀾：“行了行了，我去買?！?/br>
    兩人在街上吃了三個冰淇淋，饒星海有點兒飽了，慢吞吞咬著筒皮，盯著街面上的樹看。

    秋意已經(jīng)很深，樹葉一茬茬不要命地落，楊樹柳樹都漸漸禿了，孤楞楞的枝子戳進秋季藍得可怕的天。

    “沈老師。”饒星海忽然出聲。

    沈春瀾：“嗯？”

    “我第一次來北京，是8月份，準備到這邊報到讀高中。好熱的天，空氣也不好，我不喜歡?！眰z人就坐在街邊的長椅上，饒星海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后來秋天到了，冬天也到了，很可怕，整座城市都像……像死了一樣，一下就變得灰撲撲的?！?/br>
    沈春瀾心想，那當然啊，要不然為什么說季候變化會影響情緒，春秋兩季是精神病人和抑郁癥患者最容易出問題的時候。

    氣候、溫度、物象的變化，影響了體內(nèi)的生理調(diào)節(jié)機制，激素分泌不平衡，人容易憂郁，也容易陷入困境之中。

    “我高中過得也不太開心。只有我一個人是外地來的，融入不進去。本地的特殊人類學生在小學初中就已經(jīng)學過很多哨兵向?qū)У闹R，我沒有，我一點都不懂。但是如果問，會被嘲笑。”饒星海指了指自己，“我那時候普通話很糟糕，口音特別重?！?/br>
    沈春瀾：“現(xiàn)在一點兒都聽不出來了?！?/br>
    饒星海吃完了冰淇淋，笑了一下：“我練過的。”

    他拿過沈春瀾手里的紙巾，一起攥在掌中。

    “后來第二年，春天來了?！别埿呛Ｕf，“真神奇，整個城市忽然之間又活了起來。我們學習里栽著很多桃樹和梨樹，一整個三月都像瘋了一樣，路面上到處都是花瓣。那段時間天氣也特別好，風好像都是香的。我有點過敏，臉又紅又腫，我都戴著口罩去看花。”

    沈春瀾有些感慨：“是啊，春天多好啊?！?/br>
    饒星海：“后來教導主任都知道，課堂上找不到我，就去桃樹林子里，我肯定在樹底下睡覺?！?/br>
    沈春瀾：“……你，你看花就看花，為什么要逃課??？”

    饒星海：“人少?！?/br>
    沈春瀾無話可說。

    饒星海：“你給我的那份價格不菲的秘訣，高一還能用，高二理科班就對付不了了，語文英語還行，但物化生和數(shù)學，即便做完了基礎題，考試分數(shù)也不行，而且那題目我讀都讀不懂，莫名其妙?！?/br>
    沈春瀾：“……那是給你的中考復習提議！高中和初中一樣嗎？”

    他一惱，饒星海就開始笑。因為在街上，不敢笑得太放肆，他是低頭扶額笑的，笑著笑著又扭頭看沈春瀾，那完全是看著自己喜歡的人的表情，眉眼嘴角全是快樂。

    “沈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