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過知道說出來他會更不高興，但他又不善說謊，只能低著頭說：“我能保護好自己?！?/br>
    “那邊出過多少命案你要我現(xiàn)在給你數(shù)數(shù)嗎？你不是不想活了？”

    段旭將蛋糕也隨手扔在桌上，走過來握住了林過包的肩帶，用力往下拽。

    “不許走?！倍涡裾Z氣很重，像是命令。

    林過倔強地不肯松手，段旭在這記下拉扯中才真的感受到，近乎算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孩真的長大了。

    力氣挺大，他都快抵不過了。

    “我現(xiàn)在很生氣，林過，你不要惹我。”段旭語氣依舊平穩(wěn)。

    段旭是什么人？這么多年來，哪怕曾經(jīng)生活的環(huán)境一塌糊涂，他也泰然自若。

    動怒在他身上幾乎不會出現(xiàn)，他很少跟人紅臉，從不起正面沖突，脾氣好得讓人覺得這就是個不會生氣的人。

    但林過知道。

    段旭是有脾氣的，但他很少發(fā)。他也知道，如果真的把段旭惹生氣了，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林過……”段旭喊他名字。

    林過答應(yīng)著：“嗯，哥?！?/br>
    段旭說：“我去跟我媽說，你就住這兒，哪也不許去?！?/br>
    林過覺得鼻子很酸，他拉住段旭的手，阻止他去打電話，“哥，我……我房租已經(jīng)交了?！?/br>
    “要不回來就不要了，錢能再掙，人不能走。”

    “哥……”

    “我去跟她說，她是不是說你打擾我學(xué)習(xí)，拿我成績威脅你了？”

    “哥……你別去……”

    “林過，這事兒早了，對嗎？她應(yīng)該是早就跟你提過，你就憋到現(xiàn)在。

    要不是我今天沒上晚自習(xí)跑回來了，可能你走了我都不知道?！?/br>
    這話林過聽不得，他一想到段旭推開房門發(fā)現(xiàn)家里黑黢黢一片，怎么喊都沒人應(yīng)的畫面就忍不住難受。

    眼眶已經(jīng)憋紅了，他握著段旭的手，聲音都帶著哭腔：“哥，阿姨說我不能留，你都高三了……我這么打擾你不行的，你要安安靜靜的環(huán)境，然后考上清華北大，以后才能過好日子。

    哥，咱們從小過的都不好，窮人家的孩子一定要出頭的?！?/br>
    他看著段旭的眼睛，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眼中的淚水已經(jīng)溢滿了，睫毛上下一邊扇動，豆大的淚就滾下來了。

    “哥，等你畢業(yè)我就來找你，咱們還能住一起嗎？”林過問。

    段旭知道這個事情都到了這一步，大概已經(jīng)不是他能阻止得了的，剛才氣昏了頭，林過說完他才平靜一點。

    “能……”多久都能，隨時都能，只要你來，哥永遠都跟你一起。

    后面的話段旭不能說出口，林過什么都不懂，他真的說了這傻子估計就高高興興的答應(yīng)，完全不知道這代表著什么。

    “等你畢業(yè)，我們一起出去玩。我哪兒都沒去過呢?！绷诌^邊哭邊笑。

    段旭將他臉上的淚擦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嗯，去哪你定。不過，你住那個地方……我放心不下?！倍涡駨膩頉]去過那里，卻早就聽說了那片的名聲。

    夜里總有醉漢，一個不小心就得出樁命案。

    林過住在那里他何止不放心，他甚至有些害怕。

    “沒事的，我反正天天在外面上班，我就晚上回去睡個覺，誰來我都不開門，不會有事的。”

    蛋糕兩人分著吃完了，林過知道段旭班里有人過生日，分蛋糕的人一定是看段旭長得好看，給切了那么大一塊。

    林過走之后段旭坐在沙發(fā)上冷靜了很久，還是將電話撥了過去。

    沒響幾聲對面就接通了。

    “林過？”段旭媽看這個時間，下意識以為是林過來打商量的。

    段旭忍著沒開口。

    “這個事情沒必要再談了，阿姨已經(jīng)跟你說了這么多次了，你就算看阿姨過這么多年苦日子的份兒上，不要再打擾段旭了。

    我也說了，實在沒地方去，就回你原來的家，那房子一直沒租出去?！?/br>
    “媽……”段旭閉上眼，疲憊地輕聲喊道。

    段旭媽愣住了，“小旭？怎么剛不說話呀你，我還以為是……”

    “他走了?！倍涡裾f出這三個字時，感覺自己心都墜了一下。

    段旭媽說：“哦，那就好?！?/br>
    “你真的覺得……這樣會對我好？林過走了，我就能安心學(xué)習(xí)，然后順利地考個名牌大學(xué)？”段旭語氣里略有些諷刺。

    “高一高二你們胡鬧我和你爸也沒管過吧，這都高三了，這么重要的時間，媽怎么能看著你胡來呢?！?/br>
    道理是根本講不通的，刻意考個差成績給爸媽個下馬威這種低級的事情段旭也不會做。

    面對著空蕩蕩的家里，他覺得特別特別累，比他在題海里混戰(zhàn)一整天還要累。

    他掛了電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林過在與否，對他的學(xué)習(xí)環(huán)境根本沒有影響。

    林過在比不在，更讓他能全心投入學(xué)習(xí)。

    可家長是不會懂這些的，他也不敢說。

    他只能祈禱距離他高考的這六個月里，林過什么事都不要有。

    林過是個摳門小家伙，覺得手機太貴就一直不買，現(xiàn)在倒好了，他徹底聯(lián)系不上了。

    除了林過偶爾能跑來看看他之外，這小家伙就變成了失聯(lián)人口。

    段旭媽很快就辭了工作搬過來，林過倒是沒想錯，親媽的照顧必然是無微不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