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雙鯉毫不猶豫變了黑貓,躍到封宇舟身邊。

    “如果?真在野鹿溝，那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币令D皺眉，當(dāng)即決定：“我跟你們一起去，如果?我們一小時沒回來的話坎貝爾你就立刻報告老師。”

    “嘿伊頓,你怎么跟著他們胡鬧！”

    不滿抱怨的金雕被斜了眼,登時噤了聲。喬雙鯉感激望了伊頓一眼,兩貓一鳥消失在黑暗深處。

    深夜,淅淅瀝瀝的雨落到陳年腐葉上?,激起深秋的寒意。雨從傍晚開?始下,雖然不大但卻一直都沒有停，聽的人心煩意亂。被毛被雨淋透后又重又冷，小黑貓甩頭打了個噴嚏,爪墊奔跑踩過濕滑樹干，愈發(fā)擔(dān)憂：“席慕怎么會去野鹿溝？”

    喵聲穿透雨幕，周圍全是漆黑森暗的高?大樹干，更?顯他們的渺小。黑暗中惡意窺視的目光如影隨形，又是那些昆鬼。壓下心中陡然升起的怒火，喬雙鯉緊跑兩步，追上?前面跌跌撞撞帶路的黃白貍花。封宇舟每一步都極為艱難，被雨絲糊的睜不開?眼，但卻仍努力跑到最快，上?氣不接下氣：

    “不，不知?道。我看到她掉下去了！”

    “你看到了？”

    喬雙鯉心中驚疑不定，陡然響起的炸雷卻掩蓋住了他的話語，炸雷雨聲中只聽伊頓凝重沉聲道：“前面就是野鹿溝了?！?/br>
    匹練般雪白閃電貫穿蒼穹，照亮陰森幽暗的夜幕，也照見前方?不遠(yuǎn)深淵般漆黑的深溝。小黑貓?zhí)?濕滑亂石，急不可耐向下望。野鹿溝長望不到盡頭，深不見底，黑暗中只有嶙峋銳石和慘白骨骸——那全都是積年累月的野鹿骨頭！

    傳說每隔三年都會有成群野鹿在月夜中在野鹿溝跳崖自殺，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這里地勢復(fù)雜險峻，極易迷路，若稍有不慎墜崖大概率被崖下尖銳骸骨戳的腸穿肚爛一命嗚呼，也難怪封宇舟會如此焦急！

    “席慕！”

    “席慕你在嗎！”

    焦急擔(dān)憂的呼喚聲回蕩在漆黑密林中，又被密密麻麻雨聲遮蔽，完全傳不了多?遠(yuǎn)！喬雙鯉站在石上?不停向下張望，擔(dān)憂至極。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這里，應(yīng)該是這里！”

    封宇舟胡須上?掛著雨珠狼狽不堪，渾身都被淋透了，冷的渾身打顫。顧不得多?說，喬雙鯉跳上?邊緣巖石張望，尾巴不安甩動。

    “我看了一周，沒有發(fā)現(xiàn)人影?！?/br>
    黑暗中一抹白飛出，扇動翅膀落到小黑貓頭頂，歉意道：“我翅膀全都濕了，更?低的地方?飛不下去?！?/br>
    “辛苦你了?！?/br>
    喬雙鯉死死盯著崖邊，趴在巖石上?向下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乎看到一抹灰白身影石縫中一閃即逝。滴滴聲響起，風(fēng)雨中是封宇舟焦急聲：“我已經(jīng)通知?老師了，他們馬上?就到！”

    喬雙鯉略微放下了心，但心中異樣感卻仍久久環(huán)繞。他攀到險險伸出陡崖的樹枝上?，不顧背后封宇舟他們驚慌呼喚銳利目光巡視漆黑崖底，不放過半分角落，試圖找到剛才看到的那抹灰白影子?。直覺告訴他，他肯定在哪里見到過那玩意！

    然而但沒等喬雙鯉找到，老師們率先趕到了。

    “雙鯉，你在做什么！”

    “溫老師！”

    聽到熟悉貓叫聲的喬雙鯉眼中爆出驚喜的光，沒等他多?說一只大貓竄上?樹，直接把他叼了下來，動作算不上?溫柔，緊接著他就被拱入了布偶貓肚腹下厚毛里，喬雙鯉被久違的溫暖熏的昏頭昏腦，回過神來才感覺到自己牙齒打顫，冷的發(fā)抖。

    “冒雨來這么危險的地方?，你是嫌自己命長嗎！”

    蔚藍(lán)雙眼前所未有的嚴(yán)厲，責(zé)怪盯著他，喬雙鯉第一次被溫成斐如此訓(xùn)斥，心一下子?就慌了，但他顧不得為自己辯解，頭從厚毛里鉆出來，急急道：“席慕，席慕她——”

    “席慕同?學(xué)的事一會再說?！?/br>
    溫成斐語氣仍舊不悅，但到底是溫和慣了。見喬雙鯉焦急目光他到底沒再說什么，沖另外?兩名老師使了個眼色。三只大貓裹著瑟瑟發(fā)抖的學(xué)生們穿過密林，到老師們庇護(hù)所去。甫一落地小黑貓立刻被干燥柔軟浴巾包裹揉搓半天，然后就被趕到暖爐旁邊喝姜湯。

    他心中焦急，灌姜湯差點(diǎn)把自己嗆到，喝完后按捺不住站身左右尋找溫成斐的身影。正好看到他從后面帳篷里走出。喬雙鯉忙跑過去：“老師，席慕她——”

    “進(jìn)來說。”

    溫成斐看起來有些疲憊的樣子?，摘下來眼睛按揉鼻梁。喬雙鯉懷著滿肚焦急疑惑進(jìn)了帳篷，一眼就看到睡袋里不省人事的封宇舟。

    “我讓他先睡一覺?！?/br>
    長了后眼似的，溫成斐沒回頭，俯下身給封宇舟掖了掖睡袋。即使是在夢境中他也不甚平靜，額角全是冷汗，不斷掙扎。溫成斐拍了拍他的頭，亮銀色火光溫柔罩了下來，仿若月光般落到少年臉上?。見封宇舟掙扎逐漸減輕，陷入沉沉睡眠當(dāng)中。喬雙鯉意識到什么，神色糾結(jié)，壓低聲音：

    “難道……”

    “嗯，席慕同?學(xué)沒有事情——再喝點(diǎn)姜湯。”

    接過來滿滿一保溫杯，喬雙鯉嗅著濃郁的姜味嫌棄皺眉，捏了鼻子?一口氣灌下去。喉嚨和胃火辣辣的，一股暖流卻蔓延到全身，驅(qū)散被雨淋濕的寒氣。握著保溫杯，他嘴唇動了動，唇角固執(zhí)抿成一條線。

    “我不相信封宇舟說謊，他不是這樣的人。”

    “今天晚上?的雨看樣子?不會停了，過幾天可能還?會更?大?！?/br>
    溫成斐答非所問：“老師們到的時候，席慕同?學(xué)正跟封雨沫一起加厚庇護(hù)所遮蔽。

    喬雙鯉沒了聲，肩膀垂了下來。望著他沮喪神情溫成斐嘆了口氣，徐徐道：“雙鯉，你不知?道在這種雨夜，老師們聽你們?nèi)齻€去了野鹿溝，會有多?擔(dān)心?！?/br>
    “對不起……”

    喬雙鯉悶聲悶氣，他寧愿被溫成斐責(zé)怪訓(xùn)斥，這樣溫和安撫地語氣卻令他心中升起愧疚。只是——

    “我相信我的同?伴。如果?他們有危險，我一定會趕去的?！?/br>
    喬雙鯉聲音輕，但堅定。他心里忐忑不安，覺得不應(yīng)該這么跟溫老師說話，又覺得自己可能太莽撞，太任性?，讓別人擔(dān)心。但這確實(shí)是他心中最真實(shí)的想法。這輩子?好不容易才擁有了這樣的一群朋友，他渴望友情，渴望有人能夠關(guān)心他，陪伴他，渴望的要命。于是喬雙鯉將感情毫不保留的傾注下去，期盼著生長出友誼的幼苗。

    誰要想來殘害這些幼苗，他絕對不客氣。

    溫成斐的沉默讓喬雙鯉有些不安，端著保溫杯的手指在杯壁上?無意識滑動。他等到了溫成斐的一聲嘆息，于是更?低下頭。肩膀卻被拍了拍，力道很輕，很溫和的。

    “雙鯉，你長大了。”

    沒有訓(xùn)斥責(zé)怪——或者說，這些詞從來跟溫成斐挨不著邊。他一向是溫和的，又帶了些欣慰，似乎在看自己成長了的孩子?，幾多?欣慰，幾多?感嘆，眼微彎含笑，讓人感到安心。

    “所以，你要強(qiáng)大起來?！?/br>
    他緩緩道，仿佛連綿細(xì)雨，潤物?無聲：“你想要讓人安心，放心，想要保護(hù)自己的同?伴，那你需要很強(qiáng)大才能夠做到。生命脆弱，也很短暫，這個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倏忽降臨，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br>
    “嗯！”

    喬雙鯉高?高?興興的抬起頭，孺慕望向溫成斐。沒有被責(zé)罵是預(yù)料之內(nèi)，老師的肯定鼓勵更?令他快樂：“變強(qiáng)，我肯定要變強(qiáng)的。我已經(jīng)比之前進(jìn)步很多?了！”

    溫成斐不說話，只是笑。喬雙鯉不一會就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望著封宇舟憂心忡忡：“他到底怎么了，我覺得有古怪，他為什么總覺得席慕會出事，還?說的這么肯定？難道——”

    “封宇舟沒有預(yù)言的資質(zhì)?！?/br>
    溫成斐神情冷了下來，他看向喬雙鯉，忽地微笑：“可能是最近勞累過多?，他恐怕有一周沒睡過好覺了?！?/br>
    “怎么可能！”

    喬雙鯉體驗(yàn)過失眠的痛苦，此刻只是聽到就能感同?身受，他不敢置信地反駁：“可是他明明每晚都正常睡覺的！”

    喬雙鯉話突然頓了頓，正常睡覺，對啊，他做噩夢的時候在別人眼里不也是正常睡覺嗎?？蓧羰蟪惨呀?jīng)被搗毀了，封宇舟也不是絕望屬性?，他又為什么會遭受這種折磨？

    “交給老師吧，你們安心比賽?！?/br>
    溫成斐沒有多?說，他從暖壺里倒了杯姜湯，沖著喬雙鯉狡黠眨了眨眼，悄聲道：“學(xué)生優(yōu)待，我允許你把這個保溫杯帶回去。悄悄地，不要跟別的老師說。”

    喬雙鯉勉強(qiáng)笑了笑，接過來保溫杯。回到庇護(hù)所后的那幾天，雨一直下個不停，獵物?不出來，所有人又冷又餓。山雀小雪團(tuán)被餓瘦了一圈，羽毛愈顯蓬松，金雕也餓的暴躁，時常發(fā)泄似的撕碎樹皮。喬雙鯉也餓，但他只是趴在火堆旁，閉目養(yǎng)神。rou眼不可見的黑色氣息時時刻刻縈繞在他周圍，竊竊私語。

    世界總是不缺乏絕望的，無論何時何地，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新的絕望惡念產(chǎn)生。滋養(yǎng)那些空獸，同?樣也滋養(yǎng)著喬雙鯉。他一向厭惡這種絕望，可能是整個童年少年期陰影的影響，他拒絕再聽到那些哭泣無助的悲泣。而當(dāng)略有了力量后，喬雙鯉確實(shí)能將這些力量屏蔽在外?。

    但是現(xiàn)在，他敞開?了。重新?lián)肀д麄€世界的絕望，將它們轉(zhuǎn)化為自己的力量。絕望如涓涓細(xì)流，匯入他這片‘大?！Ｋ邮芰诉@些力量，也就容納了力量帶來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耳邊全是竊竊私語的聲音，訴說著自己的苦，自己的累，他人的惡，自己的無助。

    有人自殺了，有人被殺了，最絕望的時候喬雙鯉總能知?道。這種時刻的絕望最強(qiáng)烈，也最美味，仿若海洛因，令人上?癮。和吸收老兵體內(nèi)的絕望不一樣，那些黑暗的力量已經(jīng)被提純了，就剩下最純粹的惡。然而這些天地之間飄散的黑霧，飽含著無可訴說的悲苦，飽含著最濃郁也最痛徹骨髓的情緒，這才是真正的人間。

    天道無情，世事長苦，世界如熔爐，人被束縛在這熔爐里，渺小如塵埃，掙扎翻滾，被燙的哭了出來，卻也無能為力。點(diǎn)點(diǎn)憎恨，絕望，悲哀，怨憤，混雜在一起，被喬雙鯉看到眼里，融入他的力量，最后成為他的一部分——當(dāng)然，快樂肯定也有，幸福也不會少，但這是樂哥的業(yè)務(wù)范疇。

    喬雙鯉慢吞吞吸納著絕望，他之前以為自己已經(jīng)很努力了，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做的還?是不夠?，F(xiàn)在再繼續(xù)也不晚。絕望讓他變得更?強(qiáng)，死亡帶來的力量令他飛得更?高?，如果?喬雙鯉生在古代，每遇到災(zāi)年戰(zhàn)爭，餓殍千里橫尸遍野，那應(yīng)該是他力量暴增的時候，因?yàn)樗腥硕荚诮^望。

    力量無時不刻都在增長，喬雙鯉卻沒有上?癮，只是難過。他吸收了別人生命里產(chǎn)生的最后一點(diǎn)能量，卻無法為他們做些什么。他擁有絕望的力量，但卻希望這個世界能夠沒有絕望，讓他痛痛快快做一個普通人——這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以后他的努力能夠改變什么，能夠做出什么哪怕微乎其?微的貢獻(xiàn)，喬雙鯉也會感到非常的，非常的高?興。

    封宇舟五天后才回來，看起來精神不太好的樣子?，眼下是大片青黑，強(qiáng)撐著沖喬雙鯉打招呼，抓著頭發(fā)囁嚅道：“對不起啊，又騙了你……”

    “餓不餓！”

    小黑貓親親熱熱的靠過來，把封宇舟拉進(jìn)庇護(hù)所里，邀功似的亮出藏在自己身后的寶貝：“一只野兔！”

    他開?心道，見封宇舟也訝異睜大了眼，喬雙鯉強(qiáng)調(diào)道：“今天上?午剛捕到的，又肥又大！”

    “了不起，下雨還?能捕到獵物?！”

    封宇舟眼中的忐忑少了，圍繞著野兔發(fā)出大呼小叫地驚嘆，好像這不是什么普通野兔，而是只24k純金兔一樣。聽到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彩虹屁，小黑折耳羞赧地尾巴甩了甩，眼角瞥到金雕嗤了聲，看向封宇舟神情仍輕蔑。只注意到喬雙鯉的目光，她側(cè)過頭去，不說什么。

    伊頓小圓球也跳出來歡迎封宇舟歸來，營地總算熱鬧起來?；鹕?烤著封宇舟清理好的野兔，不一會就滋滋流油。沒有什么調(diào)料，純粹松木香，滲透進(jìn)鮮美兔rou里，讓連綿不休的雨都顯得溫柔。野兔一分三半，伊頓吃素，小山雀就著野兔香磕松子?磕的也很起勁。

    “多?吃點(diǎn)，明天又有比賽。”

    小黑貓饞的不斷用爪子?撥弄兔腿，等到?jīng)隽瞬艙渖?去吃。那邊金雕都快吃完了，慢條斯理撕著骨頭上?的筋膜。聞言冷哼一聲：“吃都吃不飽，拿什么去贏?！秉S白貍花瑟縮一下，卻不看坎貝爾，沖著喬雙鯉推了推自己那份完全沒動的兔rou，小聲道：“你吃吧，我不餓?！?/br>
    “你吃?！?/br>
    小黑折耳側(cè)頭，抖了抖自己的趴趴耳，平淡聲中是對自己的自信：“明天的比賽沒問題?！?/br>
    他當(dāng)然不是盲目自信，因?yàn)檎f實(shí)在的，明天的比賽對他太有利了。有利的喬雙鯉都有點(diǎn)患得患失，差點(diǎn)半夜笑醒。

    ……

    “什么？不是，這也太過分了吧！”

    奶牛樂哥不敢置信扯著嗓子?嚷嚷，滂沱大雨也止不住他的炸毛，尾巴繃成根木棍直指喬雙鯉：“有這家伙在怎么可能贏！老師你們這個比賽的設(shè)定也太不合理了吧！”

    別的人雖然沒像他這樣嚷嚷，展現(xiàn)出來的表情也差不多?了——誰讓這次比賽的內(nèi)容是特質(zhì)力量呢。無論是高?強(qiáng)度，持久，耐力，還?是其?他?；鹧娣?面，喬雙鯉不謙虛的說，班里沒人能比過他的。

    這就是事實(shí)。

    英國?交流生們不知?道他們這邊在嚷嚷什么，一臉懵逼，直到開?始團(tuán)隊(duì)賽——當(dāng)看到火柱般熊熊燃燒的黑火后，他們都以為自己沒睡醒。

    “我的上?帝，圣母瑪利亞，耶穌基督啊。他真是個二年級的學(xué)生嗎?！?/br>
    貓頭鷹不敢置信‘咴兒咴兒’，震驚失聲：“中國?人都這么厲害的嗎，那還?比什么！”

    “這樣的火焰，真的太強(qiáng)了。”

    就連一向嘴臭的艾利克斯也沒說什么，他盯著那雨潑不滅如有實(shí)質(zhì)的大火，臉色陰沉。

    “看到了嗎，黑色的火焰。來自撒旦地獄和失樂園，席卷一切的大火?！?/br>
    伊頓喃喃，聲音微不可聞。大部分交流生眼中的震撼轉(zhuǎn)為忌憚，又全隱藏下來。他們大部分出身顯貴，當(dāng)然知?道幾十年前那個將英國?全部獵殺者踩在腳下的女人，恥辱不堪，以及差點(diǎn)毀滅倫敦塔的大火。對黑火的抗拒，厭憎，抵觸，乃至恐懼。來自他們長輩的教導(dǎo)，也被記錄進(jìn)了歷史。

    “上?帝啊，他是只黑色的羔羊，背離了上?帝的教誨。愿上?帝能夠?qū)捤∷?，阿門。”

    有人在胸前劃十字，艾利克斯沉默著向伊頓靠近，正好聽到他的喟嘆：“這樣的天才，為什么沒有出生在我們?nèi)詹宦涞蹏??！奔t發(fā)少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隨風(fēng)而漲的火焰，贊嘆又欣賞的注視著少年裹挾著黑火輕而易舉擊敗一切對手。將勝利毫不留情地掠取過來，像一位傲慢吝嗇的君王，火焰中加冕。

    “美國?的頭狼，意大利的黑曼巴，在與他相仿的年紀(jì)，能戰(zhàn)勝他嗎。”

    伊頓自言自語，艾利克斯沉默寡言。周圍的人卻像是全都沒注意到他們似的，所有眼睛都望著場地中央耀眼的少年，他漫不經(jīng)心蹭掉臉上?的雨水，戰(zhàn)斗時目光是如此銳利漠然，只聽到朋友加油時，冷漠煙消云散，他會露出羞赧又快樂的笑回應(yīng)，純粹喜悅，還?有年少特有的生機(jī)勃勃與純稚天真。

    “真的很年輕?！?/br>
    伊頓感嘆，斂了笑，澄澈綠眸仿佛蒙上?了一層煙灰色暮靄，像是被燒壞的玻璃，平添無機(jī)質(zhì)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