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雙鯉漆黑精神世界中，那團(tuán)漂浮在卡牌旁邊的黑霧忽然沉默了，無人知道她內(nèi)心的復(fù)雜，末了，只剩一聲自嘲輕嘆：

    ‘那可是東皇啊……’

    ‘我可是喬雙鯉啊?！?/br>
    小黑貓喵道，伸出爪子抓了抓木頭，留下幾道?爪痕，認(rèn)真道?：‘你可是王盼之啊?！?/br>
    ……

    ‘哼’

    王前輩似乎是想說什么，最后又沒說，只剩下一聲復(fù)雜的哼。良久，淡淡道?：‘信物?！?/br>
    ‘什么？’

    ‘我說，那張牌是個信物，夢鼠王的信物?！?/br>
    王前輩不耐煩暴躁道?：‘再?打斷我你就吃屁。’

    等?小黑貓乖乖用爪子捂住了嘴，她才繼續(xù)說道：‘你應(yīng)該聽說過，我王家以鍛造專屬武器聞名世界。但實際上，最好的武器永遠(yuǎn)不是人造的?！?/br>
    ‘人造的武器，殺不了王?！?/br>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炸的喬雙鯉頭皮發(fā)麻，一瞬間他想到了許多，包括數(shù)百年來除了王前輩外無人有能力斬殺鼠王，包括當(dāng)年即使重傷了山海鼠也只能鎮(zhèn)壓不能將它殺死。又想起了手里的刀。王前輩用這把刀殺死了夢鼠王，可是它也是人造的啊，難道……

    喬雙鯉忽然想到了夢境中，無數(shù)條血河灌注到龍鱗刀里。可是王前輩之前明明千叮萬囑，刀不能染血……

    無數(shù)疑問在他腦海中激蕩，喬雙鯉閉緊嘴，仔仔細(xì)細(xì)的聽。

    ‘人造的武器殺不了王，當(dāng)然，龍鱗也殺不了?！?/br>
    王前輩似是譏諷，似是嘲笑。一團(tuán)黑霧浮現(xiàn)出來，落到龍鱗刀上，像一只手，撫摸過冷硬的刀鞘。此時她的聲音又冷又平靜，就像一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獵手，在傳授獵殺的技巧經(jīng)驗。

    ‘想要屠王，刀必飲血。小子，如?果有一天，我說的是，假如?有一天。你狗屎運(yùn)，遇到了鼠王。跑不掉，走不了，實在不行了，最后真的快死了。你就沖著它胸膛，這個位置，砍一刀?！?/br>
    喬雙鯉感覺自己胸口一涼，大概在心臟下面兩指的位置，黑霧在那里畫了個圈。

    ‘鼠輩無血無rou，毫無人性。只有鼠王這里，有一滴心血。龍鱗沾上心血，就可以屠王了。’

    說道最后，王前輩笑了，諷刺道：‘什么只有絕望才能殺死絕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傻子！那是他們沒有好刀！’

    ‘沾血以后呢？’

    喬雙鯉小心翼翼開口問道，話語斟酌：‘您說話，刀不染血。’

    王前輩這時候倒是不計較他說不說話了，似笑非笑，冷嘲道：‘染血之后啊……’

    她的聲音有些迷離：‘染血之后……忘了。’

    ‘哈？’

    喬雙鯉驚訝出聲，聽他的語氣王前輩有些惱羞成怒嗆聲：‘怎么了，忘了就是忘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你要是不想變成我這樣，那就別讓刀沾血！’

    感覺到黑霧有點炸刺喬雙鯉乖乖‘哦’了聲，沒有再?說話。黑霧這才逐漸恢復(fù)圓潤，半晌聽到王前輩繼續(xù)道?：‘至于那天我給你的好玩意，這是我jiejie給我的。混小子不知道珍惜，浪費(fèi)寶貝?！?/br>
    ‘反正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你也別想了，這是我jiejie給我的。’

    王前輩說的輕描淡寫，喬雙鯉卻隱約聽出了些許炫耀的感覺。他心里嘀咕，誰還沒有個jiejie。想想看自己倒還真沒有，不過……

    想到那天在夢里看到的嬰兒床，喬雙鯉心中一動，有些復(fù)雜。

    自己應(yīng)該算是有個弟弟吧。

    ‘總而言之，現(xiàn)在的你太弱了。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什么有的沒的，擔(dān)心來擔(dān)心去的。你這么弱，但凡有變強(qiáng)的機(jī)會就應(yīng)該去爭去搶！無論用什么方法，喬雙鯉，你現(xiàn)在實在是弱的可憐，傻得可笑。這么丁點的力量，還瞻前顧后，忐忑茫然？笑話！’

    心里的黑暗被突然撕開，一時間喬雙鯉眼底黑暗上涌。狡猾蟄伏的囈語譏笑響徹在耳邊，不懷好意的在喬雙鯉心中催促鼓動。

    她知道了你的秘密。

    她看穿了你的內(nèi)心。

    你逃不了了，逃不掉了。

    你完了。

    你完了。

    沒有辦法?了。

    你也不想這樣。

    可是……

    殺。

    否則你完了。

    殺……

    喬雙鯉一下子咬住自己的胳膊，狠狠地，不留任何余力的。他嘗到了血腥的味道，劇痛卻讓他的大腦逐漸安靜下來?？吹绞直凵涎猺ou模糊的牙印，喬雙鯉突然覺得好笑。不知道是笑誰，笑聲有些低沉，有點沮喪。

    ‘哈……’

    ‘哈哈哈哈！’

    王前輩也在笑，大笑，笑的黑霧顫抖，滾出一團(tuán)團(tuán)小霧氣，像是笑出了眼淚。她笑的喬雙鯉懵了，不知所措了，貓臉上全是問號。王前輩笑了好一會，笑的黑霧都癟了，這才長出一口氣，聲音仍帶著笑意。

    ‘好小子，夠狠的。你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做到了嗎？’

    ‘做到……什么？’

    ‘白癡，控制力量??！你說你做到了什么?！?/br>
    好脾氣永遠(yuǎn)只是暫時的，王姓黑霧百分之八十多的時間都在不耐煩。喬雙鯉早就習(xí)慣了，他還有點不懂，傻愣愣追問，被罵了也就是可憐巴巴盯著王前輩看，直看的她沒脾氣，低罵了一聲，勉強(qiáng)諄諄善誘道：

    ‘你看，到最后你控制住力量了吧，沒……墮落吧?！?/br>
    墮落似乎是個很有趣的詞，有趣到王前輩又開始笑，笑的喬雙鯉都無奈了。

    ‘既然如此，那一開始你為什么不吃掉它？’

    ‘吃？’

    ‘它引誘你……就當(dāng)它引誘你吧，你是不是能清晰感受到它的存在？多好的機(jī)會！精純的絕望力量，好小子，你干脆咬它一口，能吃點是點，然后你再?咬自己一口，這不就清醒了嗎?！?/br>
    王前輩指點江山，小黑貓聽得眼睛都是蚊香圈，快縮成一團(tuán)，不自信的在心里問自己。

    還能這樣干？

    ‘你看現(xiàn)在，它在你面前晃悠半天，跳脫衣舞呢，你是成佛了還是坐化了，你是怎么忍住不咬一口的。反正最后你都要咬自己，那干脆給它也來一口。這樣一來你也不虧。’

    ‘不……虧？’

    ‘糙人糙辦法?，我看你咬自己也挺順口的，那就接著咬唄。小子，我聽說過力量弱的，還真沒聽說過力量強(qiáng)到控制不住的。好吧，就算你強(qiáng)，千年一出的天才，你火焰強(qiáng)，太強(qiáng)了，那你就咬唄。清醒著你就咬它，不清醒了你就咬自己，咬著咬著，總有一天力量吸收夠了，你壓過去了，這不就能完全掌控了嗎?！?/br>
    ‘笨，真是蠢不可及，我怎么收了這么個笨徒弟。’

    王前輩罵罵咧咧，小黑貓聽得直搖尾巴，陷入了沉思，眼睛越來越亮。王前輩說的……好像真的可行？

    ‘嘖，我倒是知道那個顧家小輩為什么讓你來這了，也是真夠狠心的?！?/br>
    王前輩忽然笑了笑：‘小子，他看你可比你看自己還清楚?！?/br>
    ‘那可是顧隊??！’

    喬雙鯉不假思索，感受到黑霧不善的目光后訕笑了兩聲，蹭著木堆坐直了身子，眼睛一閃一閃的。

    ‘顧隊怎么說？’

    王前輩看他這樣子，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怎么來說自己是師父，那顧家小輩也是師父，喬雙鯉看自己可不是現(xiàn)在這眼神。瞧他那眼睛亮的，倒是挺像當(dāng)年學(xué)堂里，敢當(dāng)著她面牽jiejie手的小年輕似的。哼，后來小青年被自己巷子里劈頭蓋臉一通好揍，揍的跟個豬頭似的。

    就他那樣，也敢說想把瑾之娶回家？

    jiejie……

    黑霧忽然心情不好了，看見喬雙鯉眼睛亮晶晶的就來氣，語氣也惡劣起來：‘要我說他還是不狠心，就應(yīng)該把你丟進(jìn)老鼠窩里。過一年出來不死，那什么事都沒了?！?/br>
    母貓嘛，脾氣古怪是正常的。喬雙鯉早學(xué)會不管王前輩語氣只聽話了。聞言他思索片刻，覺得確實是這個道理。

    每一次黑霧聲音最吵的時候都是他心有殺意的時候，疼痛會壓制這種擾亂意志的火焰。而生?死之間的戰(zhàn)斗，無時不刻伴隨著殺意和痛苦，這樣一來自己也不用自殘了，咬來咬去挺難看的，萬一到時候留疤不長那可就不帥氣了。

    對，戰(zhàn)斗，他應(yīng)該去戰(zhàn)斗。

    ‘別想了，就你現(xiàn)在這樣子，下禁區(qū)就是死。’

    看他眼前閃爍王前輩就知道這小東西心里在琢磨啥，也懶得說了，沒好氣地咚咚咚敲了喬雙鯉頭三下。那力量大到把小黑貓擠到了柴縫里。敲的喬雙鯉暈頭轉(zhuǎn)向，眼冒金星，等?終于回過神來后黑霧早就沒了。而他腦海里好像多了什么東西。

    看著看著，喬雙鯉忽然笑了起來，小黑貓笑的胡須顫抖，真心誠意：‘師父，你真好！’

    虛空中似乎隱隱傳來了一聲哼，喬雙鯉沒在意。心頭大石一下子搬開，小黑貓笑的想打滾，只是木縫里沒有他發(fā)揮的空間。用頭頂開龍鱗，小黑貓從柴堆里鉆出來，積郁的情緒迫不及待想要抒發(fā)，他沖著漫天飛雪張開嘴，然后——

    “阿嚏！”

    “阿嚏！”

    “阿嚏！”

    ……

    第二天，抖抖索索的喬雙鯉裹在被子里，被放到火爐前面，烤的胡須都有點打卷。好脾氣的白貓老師破天荒訓(xùn)了他一上午，訓(xùn)的小黑貓縮成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一小團(tuán)，這才無奈去熬藥，眼不見心不煩。外面雪停了，一大早紹修竹就出了門，揶揄說去給喬雙鯉抓只山雞補(bǔ)補(bǔ)身子，臊的小黑貓直想一頭栽進(jìn)火爐里。

    不僅如?此——

    “我知道你現(xiàn)在壓力大?！?/br>
    三花貓憂心忡忡坐在被角上，壓的嚴(yán)嚴(yán)實實，發(fā)愁盯著喬雙鯉，像是心中有千言萬語，最后匯成了一句話：

    “壓力再?大大家一起想辦法?，可你也不能晚上零下四十度去鉆柴堆??！”

    作者有話要說：喬雙鯉：我不是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王前輩【百思不得其解】：都是師父，難道還分個三六九等？

    第131章 雪城

    我不是我沒有……

    喬雙鯉心里苦,小黑貓腦袋可憐巴巴擱在被?子上，臉上不自覺露出那種貓?zhí)赜械摹?在說誰？不關(guān)?我事’表情。三花貓見狀憤憤叼住他耳朵向后仰身，咬的小黑貓告饒拖長聲音咪咪直叫。

    “誒你?是女生,不要咬我耳朵哇！”

    “呸呸,都是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