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么好怕的，我聽她們學校的說，她這個學期光顧著談戀愛了，她和她男朋友的感情好得.......政教處主任都嫉妒，聽說兩個人被叫到政教處，老師拼死讓兩個人分手，你猜怎么？她跟老師大吵一架被趕出來了，就算這樣，兩個人照樣在教室手拉手呢！”

    “真的假的？你可別誆我！”

    “這誰還騙人？他們學校的學生都知道，那個男生也是，為了追她好像還跟校外的人打架了，但是沒打成，被他們老師制止了，一個單挑五十個呢。還有人說，那個男生為了她逃課，每節(jié)晚自習都不在，專門出去學寫情歌，現(xiàn)在都成立了樂隊了！”

    “她誰?。俊?/br>
    “明德一中的寧眠，你不知道？”

    寧眠聽到她的名字，才抬起頭，淡淡地掃了眼。

    “別說了，別說了，人家都聽見了?！?/br>
    “都散了吧，老師來了?！?/br>
    眾人散開，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老師把東西放到講臺上簡單介紹了下流程。

    他們不是頭一次參加集訓，老師也就沒說太多，只是這次稍微做了些變化，往常集訓還可以離開學校，□□出去也是有可能，偶爾回一次家。而這次集訓完全是封閉的，任何人都不能離開學校，但凡出了校門就代表自動放棄資格。眾人也不是傻子，他們來這里就知道自己想要拿什么樣的名次，想要做什么，自然都不會輕易做這種傻事。

    寧眠半聽著，直到老師說要交手機。

    她下意識往后邊藏了下，老師走到寧眠面前。

    寧眠雖然打定主意，這次也要學之前的同學們把手機放在口袋里，但是看到老師過來未免有點兒慌張，還沒把手機關(guān)掉，就忽然響了起來，這算是徹底暴露了。

    老師敲了敲桌面，示意她上交。

    寧眠垂眸，看著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電話，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號碼，而且她之前的打算是藏好，也就沒來得及跟謝應說最后一句話。

    寧眠跟老師商量：“老師，我接個電話嗎？”

    老師是認識寧眠的，看了下周圍的同學：“快去快回?！?/br>
    這算是默許了。寧眠幾乎沒有猶豫，飛快地出了教室，把門關(guān)上，走到角落，接通電話。

    她已經(jīng)想好了，她趁著接電話的空檔跟謝應再說幾句話，如果老師忘記了，她就把電話藏起來，如果老師沒忘記，她上交了也有個交代。

    那邊的聲音她并不熟悉，聽起來也陌生：“您好，是林菀的家屬嗎？我們這里是........”

    寧眠的大腦瞬間白了。

    電話那頭是醫(yī)院，護士說，林菀在外昏倒，原因尚且不知，但幸好發(fā)現(xiàn)的及時，送到了醫(yī)院。但是醫(yī)院找不到其他聯(lián)系人，而親屬僅有她一個，自然給她打了電話。那邊兒說了林菀現(xiàn)在的狀況，并詢問她什么時候能到。問她，如果她不能到場，是否有其他人可以到場。

    她好像從來沒有想過林菀會出事，那時候?qū)庿櫟抡f林菀想換個環(huán)境，跟她談過話以后，她也沒有聯(lián)系林菀，她也從來沒想過是這方面的原因。她似乎是懂的，她隱隱約約地在逃避她們的關(guān)系。

    為什么林菀從來沒跟她說過？

    要是真的很要緊呢？

    如果，她早一些聯(lián)系林菀呢？她是不是就會知道？

    寧眠靠在墻上，原本給謝應發(fā)消息的心也無存，她現(xiàn)在不去，能聯(lián)系到誰？

    知道她的事情，滿打滿算不過就幾個人。

    謝應嗎？

    還是......寧鴻德？

    憑林菀和他的關(guān)系，寧鴻德會去嗎？

    就算她現(xiàn)在打電話，寧鴻德接到電話的幾率又有多少？

    寧眠不知所措，看到老師來了，才匆匆壓掉電話：“老師，我........”

    “什么？電話打完了嗎？打完就回去?！?/br>
    寧眠低下頭，她是知道的，這次集訓不同于以往，如果她出了這個校門，她就等于放棄了保送的機會，她沒有機會了。

    但醫(yī)院里，就只剩下林菀一個人了。

    “老師?！睂幟呖粗掷锼浪雷ゾo的手機，有些抖，“我家里......我家里出了點兒事，我mama她.......”

    老師不甚在意，畢竟家里不止一個大人：“那你爸爸......”

    寧眠想起她小的時候，因為高燒暈倒在家里，是林菀把她送到了醫(yī)院，那會兒她病了，一丁點兒力氣都沒有，林菀始終都抱著她，能感受到的除了一路顛簸，還有林菀的顫抖。

    她想抬起手跟林菀說一聲沒什么事，但一句話都說不出，只能感覺到冰涼的淚水滴落在她的額頭。

    后來進了醫(yī)院，寧眠的高燒終于退了下來。每次，寧眠從病床上睜開眼，她都在擔心，擔心林菀什么時候走掉了，又只剩下她一個人。可是，每一次睜眼，林菀都在她的邊上，她沒有離開過，她在盡她做母親的責任。

    這次換成了她。

    “我爸爸不在家，他......他很忙，現(xiàn)在只能聯(lián)系到我了?！?/br>
    老師皺眉，私下接觸過寧眠，但還沒有見過她這般失態(tài)。何況一般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讓小孩去處理：“那也是大人們的事情，你知不知這次集訓多重要？”

    “我.......我知道?！睂幟咭Ьo唇，這次集訓很重要，關(guān)系接下來的保送?？墒蔷退闼@次放棄了，還有高考，但如果林菀真的有事情，寧眠不想讓自己后悔，終于做出了決定，“這次集訓很重要，但是，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做，所以，所以，老師，這次我還是........不參加了吧?！?/br>
    寧眠說過抱歉，回到教室，拿起書包，轉(zhuǎn)身就前往醫(yī)院。

    第61章 .  61   我有禮物送給你。

    寧眠到底也沒有留下集訓, 老師勸了她很久，但時間來不及，寧眠拿了行李就走, 沒有再給其他老師反應的時間。

    幸虧了封閉集訓收了每個人的手機, 因此, 除了少部分同學, 沒有人知道寧眠放棄了這次機會。

    寧眠坐在病床前, 林菀的氣色比之前好多了。

    不燒不熱, 醫(yī)院沒查出病因是什么，只是說這病可能是突發(fā)，要進一步檢查。查房醫(yī)生來得勤，看起來還跟林菀關(guān)系不錯，讓寧眠別太過擔心。期間, 寧眠也沒有特意聯(lián)系一次寧鴻德，一方面是她料想寧鴻德不愿意聽到林菀的事情, 每次父女倆談到林菀總顯得尷尬, 另一方面是她不想告訴寧鴻德她放棄了集訓。

    寧眠給林菀倒了一杯水，放到旁邊的柜子上。

    “不用照顧我了, 眠眠, 你餓不餓？快到飯點了。”林菀讓寧眠拿過一邊掛的包，抽出兩張錢遞給寧眠，“拿著錢，想吃什么就去買, 買點好吃的, 喜歡吃的。”

    “你想吃什么？”寧眠倒是都無所謂，畢竟林菀才是生病的那一個，“要不我去旁邊的水果店給你買點兒蘋果吧？”

    寧眠記得林菀喜歡吃蘋果, 看到林菀點了點頭，寧眠才放心去了。

    這段時間，她跟林菀相處的不錯，依稀間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林菀還沒有讓寧眠見過寧鴻德，周圍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和mama，而寧眠只有林菀一個人。但寧眠也隱約明白林菀身邊從不缺男人，總是有男人前仆后繼，愿意花盡心思博她一笑。林菀流連其中，但是從不會帶男人回家過夜。

    后來，一場大病，寧眠出院后就見到了寧鴻德，她知道面前這個人才是她的爸爸，而不是之前見過的叔叔們。她注意到林菀眼底不易察覺的神色，寧眠好似是懂得，林菀還愛著寧鴻德，但同時也恨著寧鴻德。

    她想問，爸爸和mama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她想問，她為什么不能跟其他小朋友一樣擁有一個真正的家呢？

    可是，每次林菀?guī)娺^寧鴻德，她的心情都會很不好，會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寧眠還記得她不清楚緣由，問過林菀一次：“mama，你是不是因為爸爸不跟我們在一起傷心了呢？”

    林菀安靜地看著她，沒說話。

    寧眠還是不懂，只是覺得林菀并不愉悅，還在想辦法：“那下次我跟爸爸說，我讓爸爸.......”

    林菀忽然就笑了。

    寧眠不明白是哪句話讓林菀發(fā)笑，但她能分出這樣的笑容并不是林菀真正開心，她想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內(nèi)心又有個聲音告訴她還是不要多問為好。

    然后，是寧眠頭一次回寧家。

    寧眠以為事情的一切都要轉(zhuǎn)好，準備了一遍又一遍，換了一件又一件衣服，她怕沒有人喜歡她，卻沒想到無論她如何努力都不會有人喜歡。

    但是寧眠還是心存希望，如果她表現(xiàn)得再好些呢？事情是不是還會有轉(zhuǎn)機呢？

    直到出門，寧眠見到林菀，林菀牽著她的手，聽她描述在寧家發(fā)生的事情，林菀頭一次因為見到寧鴻德而不顯沉默。

    也是在后來，寧眠發(fā)現(xiàn)林菀不再顧及，原先的叔叔們開始頻繁進出她的家，頭幾次，他們也只是留下吃飯，又過了幾次，他們開始留宿，家里開始出現(xiàn)男士的用品，門口時常能看到男士的皮鞋。

    她心里全部明白了什么，面上還要裝作不知情。

    寧眠就這么看著林菀，她送她去寧家她就去，讓她回家她就回，她任由他們把她當作隨意擺弄的玩偶，也只是想他們可以開心而已。

    她的活動范圍越來越小，越來越窄，從客廳到臥室。

    她開始不喜歡聚集在同學之間，不喜歡跟人溝通，她總以放學回家來作為借口離開，但卻沒有一個地方真正是她的家。

    寧眠忽然慶幸起這場病來，如果沒有這場病，她還不知道要怎樣和林菀溝通。

    水果店內(nèi)，寧眠垂眸，看著謝應的消息。

    相比起寧眠，謝應他們的藝考極其順利，毫無懸念，四個人初試全部通過，復試選定時間，謝應先考，而后何星雨幾個人，中間的空閑時間，他們還報名了其他學校，也算是練習，也算是保底。最后的三試放在了過年后，他們的時間更充足了些。

    聊天記錄里是謝應復試通過的截圖。

    【xy：答應你的，頭一個跟你說。】

    【xy：過了?！?/br>
    【xy：集訓結(jié)束了嗎？】

    【nm：嗯，剛完?！?/br>
    【xy：現(xiàn)在在干嘛？】

    【nm：買點兒東西，然后吃飯?！?/br>
    【xy：一個人？】

    【nm：嗯?！?/br>
    【xy：在角落里？】

    寧眠環(huán)顧了下四周，蘋果就在門口有放，她挑完回復的，因此不能算是角落：【沒有。】

    【xy：幾天沒見，小朋友膽子大了？】

    【xy：不怕被老師發(fā)現(xiàn)了？】

    【nm：.......現(xiàn)在沒老師?！?/br>
    她還沒有告訴謝應這件事，他正是藝考的關(guān)鍵時刻，寧眠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影響謝應的心情。

    【xy：那.......打個電話？】

    寧眠看了下周圍的環(huán)境，把錢付掉，然后找了個相對沒人的地方，給謝應發(fā)了消息，不到三十秒，電話就打了過來。

    是寧眠沒想到的，是視頻的請求。

    她原本只想著好久沒有聽到謝應的聲音，打個電話就好，但這會兒換成了視頻，寧眠慌亂一下，看到了隔壁小巷子，她在計算能不能接。

    實在不行臉貼近一點兒？

    又或者時間再短一點兒，打幾分鐘的視頻應該也看不出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