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那便是,宋京今日會突然出手,也是她完全沒料到的,他似乎……是終于肯向她主動表露些不一樣的東西了,一些真實(shí)的東西。 所以蕭辰意想了許久,才決定直接將最近才知曉的宋京身份給拿到明面上來。 她本以為,宋京,哦不,應(yīng)該是謝玉京了,她本以為他此番應(yīng)該也會否認(rèn)自己的身份,倒沒想,他會這么坦然便應(yīng)了她的。 如此,許多事,便就可以敞開來談了。 蕭辰意便突然語氣婉轉(zhuǎn)的道:“我想三皇子現(xiàn)下應(yīng)該正身陷囹圄之中吧……” 謝玉京看著蕭辰意,微微一笑:“公主如何……會這樣肯定?” 蕭辰意看他一眼,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堂堂一國皇子,會流落到河房那種煙柳之地,而且……還如此能忍氣吞聲,陪人周旋做戲,想必也只有那么一兩種可能不是……” “所以本宮這樣猜想很奇怪嗎?” 謝玉京:“……” 男人展眉,似乎是想了會兒什么,才緩慢的道:“……嗯,不奇怪。” 仰頭看眼天上圓月,再看向蕭辰意,謝玉京突然又悠然的道:“不過……與公主殿下在一起,倒也算不得是忍氣吞聲?!?/br> 蕭辰意想方才覺著這人氣質(zhì)變了,應(yīng)該都是她看錯了。 說完這句,謝玉京接著勾唇道:“公主到底想說什么,不妨直言……” “不過在此之前,玉京有一件事倒挺好奇的,不知殿下可否先給玉京解解惑?” 蕭辰意:“?三皇子請說?!?/br> 謝玉京:“不知公主是如何會知曉我身份的?” 蕭辰意腦筋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最后還是只能道:“本宮若說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都是緣分,三皇子你——信嗎?” 謝玉京靜默的看了她良久,一直沒說話,蕭辰意便又加了句,“三皇子你只要知道,本宮對你皆是好意,絕不會害你就是了……” 謝玉京站在樹下,視線依然朝向她,終于輕笑了笑,道:“行?!?/br> 似乎有些意味,他又接著飄出一句:“也是,殿下知道什么,都不奇怪?!?/br> 話音落下,便湊近一步,呼吸幾乎落到了蕭辰意的面上,“所以,公主殿下到底是……想從玉京這里得到些什么?” 蕭辰意注視著謝玉京漂亮的雙目,她應(yīng)道:“本宮只是想同三皇子你做個交易而已?!?/br> “若本宮沒猜錯的話,三皇子應(yīng)該是在這回國的途中出了些問題才會在此處逗留吧,所以……” 蕭辰意湊到謝玉京跟前,鄭重的道:“本宮愿助三皇子你一臂之力,送你回到故土,而三皇子你……” “只需記得你欠了本宮一個人情,在本宮未來遭難之時(shí),能竭力還了本宮的這人情就行,如何?” 謝玉京倒沒料會是這樣的交易,他有些興致,眸中光華流轉(zhuǎn)又探究的道:“公主這似乎是,預(yù)料到自己未來便就一定會有危難了?” “難不成公主是有未卜先知之能?” nongnong的打趣,但又好像還隱著什么其他意味。 蕭辰意笑了笑,道:“未雨綢繆,以防萬一嘛,多做善事總是沒錯的不是?!?/br> 謝玉京:“……” “……啊?!痹瓉韼椭?,算是她日行一善。 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謝玉京挑唇道:“那殿下可需玉京白紙黑字的來立下盟約?” 蕭辰意噗嗤笑了,擺了擺手道:“這倒是不用了,我相信三皇子你的為人。” 系統(tǒng)指點(diǎn)的人,蕭辰意覺著自己只需照著指令做就行了,倒不必有太多顧慮。 謝玉京挑眉,未再多言,這事似乎就這么明明白白的敲定了。 得知了毒手應(yīng)該就是蕭茗鴛之后,蕭辰意想了許久也有點(diǎn)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么,想到茗鴛在她這里跟她親近的模樣,蕭辰意只覺自己實(shí)在是眼拙了,眼拙啊。 她這幾日都沒發(fā)難,也沒向秦昭透露些什么,謝玉京似乎有些好奇,此時(shí)便湊到了她面前,輕飄的問她道:“公主一直沒行動,不知可是在等著什么?現(xiàn)下那位蕭郡主想必應(yīng)該十分的驚惶,她定以為那日是你下的手,所以應(yīng)該是在等著殿下你的發(fā)難才對……” “不過,這藥效一過,什么蛛絲馬跡都尋不著,公主想定人罪,恐怕也還得費(fèi)些周折……” 蕭辰意冷笑了笑,謝玉京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女人面上這樣的笑。 便聽女人道:“誰說我要定她罪了……” 蕭辰意看向謝玉京,話音幽幽的道:“三皇子難道不覺得,讓人先驚惶一段時(shí)間,忐忑猜忌的活著,才更有趣?” 蕭辰意想這還得多虧了趙侍新,她才能想到這樣的報(bào)復(fù)法子。 打蛇打七寸,蕭辰意覺著好像還有比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法子還要更好的報(bào)復(fù)方式。 之前趙侍新逗弄她,讓她時(shí)刻驚惶時(shí),不就是這樣不慌不忙,工于心計(jì)的來耍她玩的。 她也簡單學(xué)一手好了。 幾日沒動靜之后,蕭辰意便又仿佛什么都不知曉一般,又去了趟賢平王府,去找蕭茗鴛打發(fā)時(shí)間。 蕭茗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見了她,之后發(fā)現(xiàn)她似乎真什么也不知曉一般,狐疑之際,這才又與她周旋起來,想著莫不是那日給她下毒的當(dāng)真不是她這位汾陽jiejie,而是另有其人? 蕭茗鴛突然便想到那個手握毒物,來自竇靈國,但脾氣很有些乖戾的老頭…… 莫不成是這壞老頭那日在她去公主府之前故意對她下的手,來這般恐嚇?biāo)模?/br> 因?yàn)槟侨丈窖缟希诘弥挛闯芍?,蕭茗鴛向那老頭發(fā)了好大的一通脾氣,那老頭當(dāng)時(shí)陰狠的盯了她一眼,才離開的…… 蕭茗鴛越想越覺著很可能是那么回事,但這位汾陽jiejie也得再仔細(xì)觀察觀察,到底是真不知曉,還是在考慮些其他什么…… 蕭茗鴛便又試探了蕭辰意好幾次,都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皇帝哥哥那邊也還在增派人手探查著這事,蕭茗鴛才漸漸開始打消了疑慮,重點(diǎn)又派人偷偷尋起那老頭來。 老頭沒找著,蕭辰意也沒見絲毫的異樣,蕭茗鴛終于完全松了口氣,她之前真還挺怕的,怕皇帝哥哥……會知曉事實(shí)真相。 茗鴛本已想好,漏了陷,打死也不承認(rèn)的,幸好現(xiàn)下也不必再擔(dān)心了。 但她每每見到皇帝哥哥在這位汾陽jiejie面前,還是心有不甘。 卻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松了口氣的蕭茗鴛又回到了之前活潑天真的模樣,依然時(shí)常去到蕭辰意府上,但最近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著,這位汾陽jiejie,對她好像漸漸……就有些冷淡了。 蕭茗鴛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最近去找人時(shí),某些地方失了分寸在哪處得罪了這位長公主殿下,便更收斂了些脾氣。 而秦昭好像也注意到了這點(diǎn)細(xì)微的不同。 這日在蕭辰意正院的屋內(nèi),蕭秦昭坐在矮幾旁,瞧著蕭辰意擺弄團(tuán)年脖間的鈴鐺,突然問道,“阿姐,你近日是不是有些厭煩茗鴛了?” 蕭辰意手上微頓,有些慎重的反問道:“秦昭,阿姐想問你件事?!?/br> 蕭秦昭撐著一側(cè)臉,回道:“阿姐怎么這么鄭重,想問什么,隨意問秦昭就是了?!?/br> 蕭辰意便停下了手中動作,看著他道,“秦昭,你實(shí)話告訴阿姐,你……你可喜歡茗鴛?” 秦昭眼睫不著痕跡的輕跳,緩了會兒也反問道:“阿姐你,為何會這么問?” 蕭辰意說道:“你先回答我?!?/br> 秦昭就這么撐著頭瞧她良久,很快一只手往前拉住了蕭辰意的手道:“秦昭一直都只把茗鴛當(dāng)一個meimei而已?!?/br> 蕭辰意見他眼神不似做偽,松了口氣,喃喃的道:“這樣就好。” 蕭秦昭眸色深了些,撐著臉湊近:“阿姐……現(xiàn)下可以告訴秦昭為何會這樣問了嗎?” 蕭辰意便轉(zhuǎn)頭看向秦昭,有些嚴(yán)肅:“秦昭,阿姐不喜歡蕭茗鴛,所以不想你被她給迷了去?!?/br> 秦昭半晌,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突然就起了身,走到了蕭辰意身后,像往常那般俯身,雙手繞過她脖頸,環(huán)住了她的肩頭,湊到她耳邊道:“阿姐放心,秦昭可沒這么容易,會被其他哪個女人給輕易的迷了去……” 蕭辰意一直想知道秦昭對蕭茗鴛的真正想法,方才知曉他只是將她當(dāng)做一個meimei,便沒怎么認(rèn)真聽秦昭在她耳邊說的這句話。 大略知曉了秦昭的想法,蕭辰意便拍了拍秦昭的手,將他環(huán)住自己的手解開,把人拉到了自己面前道:“不會就好,蕭茗鴛不是良人,阿姐不喜歡她?!?/br> 蕭秦昭眼瞇了瞇,道:“阿姐可能告訴秦昭,為何會突然便厭惡茗鴛了?” 蕭辰意想說出實(shí)情,但最后還是咽了回去,不急……她要慢慢來。 慢慢來收拾這個惡毒的丫頭。 而且,她還是有些搞不明白,到底這丫頭是為了什么。 蕭辰意看眼身旁俊秀的年輕面龐,突然回過神來,莫不是因?yàn)榍卣???/br> 但…… 她又不是秦昭的妃子,而是嫡親的阿姐,蕭茗鴛即使要如后宮女人爭寵那般吃味,也吃不到她頭上來吧?? 真是莫名其妙了,難不成蕭茗鴛是個獨(dú)占欲極強(qiáng)的變態(tài),連她這秦昭親近的阿姐,都不能忍了? 蕭辰意便道:“就是不太喜歡了?!?/br> 秦昭抿抿唇,想到什么,眉眼突然冷冽了些,但卻依然輕言細(xì)語的道:“哦,這樣啊……” …… 蕭茗鴛最近的感覺越來越不好,因?yàn)樗l(fā)現(xiàn),不止她這汾陽jiejie,現(xiàn)下,好像連皇帝哥哥也對她有些疏遠(yuǎn)了。 表面上看似乎并沒什么變化,但蕭茗鴛就是能感覺得到,不一樣了,尤其是皇帝哥哥,對于皇帝哥哥,她……她是不會感覺錯的。 蕭茗鴛有些難受,她知道一定是那個女人在皇帝哥哥面前說了什么才對,一定是她討厭她,才會讓皇帝哥哥也待她同以前不一樣了。 難受歸難受,但蕭茗鴛還是得湊到蕭辰意的面前去討好她,她有時(shí)真的又想弄死這個女人,之前,為何就會失手了呢。 蕭茗鴛感覺果然是沒錯的,因?yàn)闆]過多久,她就覺著皇帝哥哥對她真的是越來越冷淡了,幾乎已快到了冷漠的程度。 他已許久沒再叫過她“阿鴛”了,也許久沒再摸過她的頭,更不會對她溫柔的笑了。 而且似乎還常??桃獗苤?。 蕭茗鴛很著急,也很害怕,這幾日便總是去御花園里堵秦昭。 她有些話想跟皇帝哥哥單獨(dú)談?wù)劇?/br> 她一定要跟皇帝哥哥好好說說話。 她不能忍受他現(xiàn)在這樣對她。 一想到再這樣下去,皇帝哥哥很可能就會與她完全陌路,再不能像往常那般親近,蕭茗鴛就完全不能接受。 而且她也更想問問他,到底是因?yàn)槭裁?,難道……就僅僅是因?yàn)樗龥]討得他那位阿姐的歡心嗎…… 這日黃昏后,晚霞滿天,蕭茗鴛終于在御花園里秦昭慣常待的地方,等到了他。 蕭秦昭看她一眼,徑直在石桌旁坐下,有內(nèi)監(jiān)給他斟了一杯清酒。 蕭茗鴛往前走了幾步,與秦昭隔著一定的距離,對他道:“皇帝哥哥,我可以單獨(dú)跟你說幾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