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聞時令踏春好
這一鬧,睡意盡散。拿帕子拭去眼角浸出的生理淚珠。下了床,走到書架旁,抽了本兵法細(xì)細(xì)的研究。 雖是位女嬌娥,只因爹爹憐惜她與蘇堯的生母去世得太早,便不似尋常女兒家去苛求她習(xí)些女紅針線。都是教習(xí)的都是男子學(xué)習(xí)的篇目。她打小便生得聰慧,不拘泥于禮節(jié)教條,生得是肆意灑脫。也是近幾年忽地覺得自己需要有些淑女的模樣,才刻意裝作著溫婉賢良的模樣。 就如她所言:“有何比不過男兒?嬈兒也會圍棋,會蹴鞠,會打圍,會插科,會歌舞,會吹彈,會咽作,會雙路。男兒會的也會,不會的嬈兒也會!” 太平年間,十里坊間興起了雜劇歌舞,無數(shù)的小說話本子也層出不窮。慣是歌頌些男歡女愛、雪月風(fēng)花之流,到底難登大雅之堂。卻有部《孤竹傳》,傳聞連禁城中的幾位大官家中也存有復(fù)印本。講的是一位少孤的年輕人一步步登上高堂廟宇,最終成為一介權(quán)臣的故事。有別于一貫弄酸賣浪的陳詞濫調(diào),這部小說是文風(fēng)輕盈清爽,為世人爭相傳閱。 世人們都在談?wù)撝豆轮駛鳌罚m是人情世故皆練達(dá)七分,但勝在文筆老練,情節(jié)新穎,彌補(bǔ)了這叁分缺漏。 又有誰知這文不過是蘇嬈的一時興起之作,如此風(fēng)靡也是始料未及的。在蘇家名下的書鋪印發(fā),各家書鋪都爭著要堂號以編印。每月晦日,蘇嬈都只帶著鎖秋和一個背著書囊的平頭小奴子一起去。 “叁姑娘,大公子派了鶴梳來傳信兒,說是王爺邀去府上一聚?!辨i秋掀了真珠(古代就如是稱呼珍珠)簾子進(jìn)來,擱置了端來的青鹽,便按捺不住興奮道。 蘇嬈原先腦袋里是昏昏沉沉的,隨手翻了幾頁書,慵懶地靠著墊了軟墊的靠背,聽得鎖秋的話。索性是坐直了身子,瞟了一眼窗外,轉(zhuǎn)頭拉住鎖秋的手,問道:“時令兒是好,可是踏春去?” “正是?!辨i秋點(diǎn)點(diǎn)頭,手上也未曾閑著,給蘇嬈遞上了青鹽和小素巾子。 “往年此時啊,都是淺丫頭邀著幾個要好的姐妹出游覓春,昨年的踏春的光景我還記得,連子墨說的那句渾話兒我還記在腦子里呢。今兒個非同往日,怕是又多了幾位吟詩作對的了。”蘇嬈心情不錯,便掩嘴笑開了,忙讓鎖秋去收拾。 “難為那幾個丫頭,尤其是子墨,今年還說是她做東家,巴巴地望著,要辜負(fù)她的好意了?!碧K嬈喚來外頭打掃院子的丫頭小子,捎了口信給各家。 “鎖秋,取了大夫人送我的碧玉搔頭,珠玉鈿兒寶石釵子的盡數(shù)丟在旁,大哥哥看了不喜,堯兒也又要惱我。”不待吐出口中青鹽,蘇嬈含混著說,又疾步向屋東頭走去。鎖秋怕著小姑奶奶弄臟了衣服,放下手中活計(jì),也跟了上去。 蘇嬈的衣服清一色都是素素淡淡的,不過是渺青上綴些藕粉,月白色上點(diǎn)些明艷的花?!斑@些個清湯掛面如何穿得出去,便是叫人笑話,說是蘇家的小姐穿得倒像是守丁憂的!”蘇嬈懶散慣了,是個懶梳妝的主兒。尋了一溜排又找不到件稱心如意的,便是惱了起來,將這白的灰的,粉的綠的,統(tǒng)統(tǒng)丟在地上。 “姑娘莫要惱了,又拿老爺說事,大公子聽去了又要罰你跪祠堂?!辨i秋搬出了蘇斂,但這并未起什么作用。她無奈地笑笑,繼續(xù)安慰道:“老爺是到山上修道去了,姑娘你且候著。” “去那山上?自大我大了,可曾回來瞧瞧他回來看兒女?” 鎖秋將喋喋不休的蘇嬈安頓在梳妝鏡前。徑直到東廂房的耳室,取了件明艷艷的桃花紅衣裙。做工極考究,裙擺處縫制的桃花圖案隨著步子也一并擺動起來,栩栩如生。 “誒,這我記得的,約莫是哪一年穿過的!配著二姨娘贈與我的雪柳。不過也就穿過幾次,我原以為是被丟掉了,沒想到鎖秋你還瞞著我!”蘇嬈接過衣裙笑罵道,鎖秋只是不語,抿嘴笑著,替蘇嬈拾掇好裝束。 不待蘇嬈多待幾時,王爺府上的便早就趕著馬車候在外頭。一前一后兩輛極大的馬車。蘇堯嚷著要和蘇嬈同乘,他這小子是不避嫌的。末了還是一向好脾氣的蘇倦沉色的神情才讓蘇堯作罷了念頭。 馬車駛向南靜王湯沐邑(個人封地)的山莊,路途不甚遠(yuǎn)。 微博@也渡橋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