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少女眨眨眼,一副獻寶的模樣,大為自豪地把茴香豆推到了牧臨川面前。 牧臨川木著一張臉:“這是什么?” “茴香豆啊,零嘴?!迸盒Σ[瞇地捻了一顆豆子塞到他嘴里,“嘗嘗看?!?/br> 嘴里又絮絮叨叨地說著人聽不懂的話。 “這可是魯迅先生認證過的,咱們中國人人都知道的絕佳美食?!?/br> 女孩子家大多嘴饞,陸拂拂也不例外,每次“下班”路過那些小吃攤店前,饞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她好想吃零食,好想啃大雞腿?。?/br> 奈何囊中羞澀,只能忍痛買了碟茴香豆,又買了壺暖身子的濁酒。 牧臨川默了半秒,皺眉:“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是什么日子,”拂拂笑靨如花,“算是慶祝你我生活步入正軌了。” 正軌……又是什么? 陸拂拂不待他反應過來,便小心翼翼地排開了兩只碗,往碗里到了點兒酒。 其動作之小心謹慎,連半點酒水都舍不得灑出來,天知道古代用糧食釀造的酒有多貴,這簡直是奢侈品!堪比她穿越前總是眼饞的星巴克。 這是城市里最普通也是最普遍的咖啡館,然而在她眼里卻是都市曼妙的白領麗人的象征。剛來到城市里的時候每次進到這種地方的時候,陸拂拂她身上就有一種局促感。 點餐前要提前百度查好了,進入店里,又緊張得好像每個人都在看自己。 她像是個誤入此地的,把自己涂花了臉,故作光鮮亮麗,企圖融入城市階層里的騙子,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人們一眼就能看穿她故作平靜的假面。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格外地懷念起,和幺妮一起分吃地瓜條的場景。 女孩兒眼里好似有星光熠熠,叼著地瓜干就像是叼著香煙。 搖了搖腦袋,將自己心中真白月光拋之腦后,看了眼面前的白月光替身,牧臨川同志。 拂拂興致勃勃地提起手指,在桌上一筆一捺地寫了起來。 “你知道嗎?茴香豆的茴有四種寫法,嗝……” 少女的臉蛋猛然湊了過來,紅得驚人,愈發(fā)襯得眼睛晶亮。 牧臨川:…… 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屁股,想要躲開她。 她喝醉了酒,簡直像只噴火龍,吐息是熱的,含著酒意和淡淡的花香,好像是她身上的胭脂味兒。 一股很劣質的花香,直沖鼻子,濃艷馥郁。 像是濃妝艷抹,在花枝亂顫,咯咯直笑,眉眼間蘊著無言的風情。 這香沖得他腦子里突突直跳,渾身上下不知不覺地也熱了起來。 “來!”少女昂首提胸,拍著胸脯道,“妮啊,jiejie教你啊。分別是回、囘、囬、廻……這樣的。課上的內容我都記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1-0614:49:31 ̄2021-01-0711:14: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明宜1個;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5376262個;江湖人稱拉狗、妾身君抱慣,尺寸細思、禁色1個;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北呀北呀北50瓶;黎夜20瓶;失土、泠泠七弦上、遺忘不如風煙、朝暮10瓶;伊瀾5瓶;你若無心我便休4瓶;哼哼哼哼哼哼、呀,是aimee啊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9章 妮?? 他眉頭皺得更緊了,覺得自己快瘋了。 妮又是什么玩意兒?他哪里長得像姑娘了?? “要、要不是看在牧臨川長得像妮子的份上,我才沒那么好心呢?!狈鞣鬣洁熘?。 兩只眼睛盯著牧臨川,忽然又笑了。 “性格那么惡劣,誰要喜歡啊?!?/br> 卻沒看到少年臉色陡然就變了。身上一股力氣好像xiele出來,不自覺地攥緊了桌角。 他性格惡劣他承認,但什么叫看在他長得像姑娘的份上…… 話鋒一轉,她醉醺醺地打了個酒嗝,儼然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我好想回學校念書啊∥液孟肷涎О?!想上大学2幌氪蚬ぁO朐趯懽謽抢锷习??!?/br> “想每天都能喝奶茶吃火鍋。” 她嘴里嘟嘟囔囔,身子一收,跌坐在桌子上,忽然拔高了語調,“我想吃雞腿!大雞腿!” “炸雞腿!想吃rou!rourourou??!” 牧臨川睜大了眼,圓溜溜的紅瞳里倒映出女孩兒的模樣。 陸拂拂嘴一扁,竟然委屈地掉起了金豆豆。 她竟然哭了。 “我好想吃rou啊。” “我要吃rou,我真的好想吃rou啊?!?/br> 她哭得真情意切,抽抽搭搭,伸著手指胡亂地揩著眼睛。 怎么會有人會因為想吃rou想哭了?? 那一瞬間,牧臨川深深地覺得,自己剛剛內心微妙的悸動和驚怖,都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牧臨川暴躁地捏了捏太陽xue。 想殺人。 又想殺人了。 他在和一個滿身酒氣的醉鬼計較什么? “……” 這也是他第一次,體會到了當媽的心態(tài),費盡心思地把陸拂拂哄回了床上,替她掖上了被角。 或許是喝了太多酒了。酒氣,馥郁的胭脂花香,他身上的劣質油墨的味道,尚未散去的飯菜味兒混在一起。 熏得他太陽xue跳得更厲害了,全身冒火,心里忡忡亂跳。 外面秋風咆哮,他收拾了碗碟,擦了桌子,將力所能及的家務活兒都干了,好不容易歇下來,躺在床上卻睡不著覺,滿腦子都是陸拂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嚷著要吃rou的模樣。 然而第二天一早,陸拂拂又和沒事兒人一樣,精神抖擻了。 秋意漸濃,黃河冰冷肅殺的寒風席卷了整個上黨,朔地苦寒,四處可見木葉蕭蕭。陸拂拂一雙手整日泡在冷水里,指腹泡得皺巴巴的,凍得指節(jié)紅腫粗大。 還沒過幾天,就開始發(fā)癢,看起來是要起凍瘡了。 怕這小暴君看到了又要多生事端,拂拂白天在他面前從來不敢多撓。晚上躲在被子里又撓又抓,癢得翻來覆去的睡不好覺。 然而,好景不長,還是讓牧臨川給發(fā)現了。 晚上端菜的時候,牧臨川忽道:“這是什么?” “什么?”拂拂有些沒回過神來。 少年面無表情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拉到了近前:“這是什么?” 拂拂心里打了個突,露出個訕訕地笑,悄悄地把手往回縮。 少年指尖使了點兒力道,箍得她緊緊的,抽也抽不開。 他強硬地掰開了她的手,攤在掌心,目光如刀沉默地刺了下來。 落在她凍得皸裂的手掌上。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少年狡獪如狐,敏銳多疑,拂拂本來就沒指望能瞞他多長時間。但牧臨川面無表情的,不說話,只死死地盯著她,還是把拂拂嚇到了。 “這……這幾天天氣太冷,凍得,你——” 少年猝不及防地截住了她的話頭,他抬起眼,紅瞳里幾乎冒火兒,怒火中燒地看著她,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冷笑道:“陸拂拂,我說過,我雖然斷了腿,但還沒廢物到需要你來養(yǎng)!” 拂拂被他這一頓發(fā)火弄得莫名其妙的,耐著性子,辯解道:“我真沒事兒,再說了,只靠你一人養(yǎng)家,這點錢夠干嘛啊?!?/br> 少年渾身一僵,烏云密布,一字一頓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那多了你這點兒錢又能干嘛?” 少女理直氣壯地說:“細水長流,積少成多啊。” “我之前在永巷里洗衣服不是洗慣了的嗎?你之前都能狠得下心,怎么現在就看不過去了?自尊心受挫了?” 此話一出,少年就像是被一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火焰頓熄,面色顯而易見地蒼白了下來。 抬眼看向了她,唇瓣抿得緊緊的,眼里竟然有幾分懼意。 “……” 拂拂自知失言,抿了抿唇,急得汗都冒出來了,“抱歉,我不是故意埋汰你的?!?/br> 牧臨川面如金紙,額發(fā)低垂,碎發(fā)覆蓋了眼睫,還是一聲不吭。 燭火躍動了兩下,噼剝地爆開了一朵燭花。 “不會了?!?/br> 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只有一瞬,牧臨川忽道。 “什么?” 他一副厭世的表情坐著,血紅的眼宛如血玉般幽深,他無甚表情地抬起眼,唇瓣白得像鬼:“以后再也不會了?!?/br> 拂拂被他看得心里忡忡直跳,心里無端覺得空落落的,慌亂無措地錯開了視線。 “好好好,我不去行了吧,都聽你的。” 這話都是哄小孩子的,第二天,拂拂眼睛眨也沒眨,又準時去了酒肆打卡上班。 她沒忘記,牧臨川強硬地掰開她的手掌,翻來覆去打量的時候,他的手上也有點兒紅腫。 寒風凜冽中,當街賣字,手要不停地寫,總不能戴手套。 拂拂沒繃住噗嗤地笑了,笑著笑著,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還說她呢,這小暴君也凍出凍瘡來了吧? 她可不是什么嬌氣包,穿越前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