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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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沈小石連著幾天沒來店里上工,打電話給他,也只說是要忙官司的事,這一個月都要請假。語氣倒是比那天要生要死的平和許多,沒提魏獅,也沒透露出任何離職的意愿。 我問他什么時候開庭,他說兩周后,我算了算時間,約定到時候去旁聽。 他再次謝過我,低低道:“給你添麻煩了楓哥,對不起。” “說什么胡話,這事有什么好說對不起的?!蔽抑浪粋€人不容易,又說,“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記得跟我說,我們之間沒什么麻煩不麻煩的?!?/br> 沈小石輕輕“嗯”了聲,掛了電話。 生意清閑,沈小石又不在,也不能去找盛珉鷗。實在有些無聊,我便找了個時間,晚上去那家清灣最好的搏擊俱樂部看了看。 地方十分不錯,又敞亮又干凈,人不多,但設備齊全。 更新了會員卡信息后,工作人員分配了一名姓周的年輕教練給我,還另給了我一套新手裝備,有衣服有褲子,還有兩根綁手帶。 不同于盛珉鷗綁手帶鮮紅的顏色,俱樂部分配給學員的非常平平無奇,是常見的白色。 周教練三十出頭,個子不高,人卻精瘦有力,自稱學了十年的拳,一身黑皮膚都是去東南亞學拳時曬的。 換好衣服,他拉著我同另一位女學員打了招呼。 “鄭米米,比你多上三堂課。”他介紹道。 名叫“鄭米米”的女孩兒不知道有沒有成年,看起來特別小,扎著個馬尾,笑起來有酒窩,青春洋溢得仿佛早上八九點的太陽,正是最嬌艷明媚的時候。 “終于有比我晚的入門啦。”鄭米米與我握手,馬尾辮因視線的轉動一晃一晃的。 “陸楓。”我自我介紹道,“你好?!?/br> “叫師姐吧?!?/br> 我一愣:“師姐?” “對啊,我們這都是這樣叫的,按入門先后?!彼嬷?,沒被運動背心覆蓋的肌膚上全是汗水。 我去看周教練,對方只是對我笑笑,一副“小女孩我也拿她沒辦法”的樣子。 我無奈,只有屈服:“行吧,小師姐。” “耶!”鄭米米高興地原地起跳,嘰嘰喳喳得像只歡快的小麻雀。 周教練擊了擊掌,示意我們安靜下來,隨后開始教我們基礎動作。 “這樣,手臂舉到腦袋兩側,護住你的左右兩邊,膝蓋微微彎起,保持靈活……” 他在前頭示范拳法動作,讓我和鄭米米在后頭學,完了再到后頭來糾正。 如此半個小時,我身上竟然也開始出起汗。 重復著刺拳動作,鄭米米突然問:“教練,咱們師兄什么時候來啊?” “師兄?”周教練調整著我的姿勢,蹙眉回復鄭米米,“哦,你說盛先生???他好像說今天要來的。你別叫他師兄,怪不好意思的,他那么厲害,都不需要我教,我還想拜他為師呢?!?/br> “他終于要來啦?太好了!”鄭米米一臉雀躍,臉頰都微微泛紅,“以前我們身份不允許我喜歡他,現在不一樣了,他單身我也單身,我終于可以大聲對他說愛了!” 她還是敢愛敢恨,勇敢追愛的年齡,看著她就好像看著以前的我自己一樣,莫名的覺得這小丫頭還挺招人喜歡。 我問:“你們以前什么身份?” 鄭米米毫不避諱:“他是我表姐未婚夫。雖然我表姐一直說他是怪人,可我就覺得他很酷啊,跟那些追我的同齡男生一點不一樣,成熟又有魅力。” 周教練背對著她,聞言表情微妙,一副強忍下強烈吐槽欲的模樣。 “哦,那就是表姐夫。” 也還好,不算特別禁忌的關系。 問過才知道,鄭米米今年剛20歲,之前一直在國外讀書,這次知道表姐和表姐夫分手后,特地千里迢迢趕回來挖墻腳。然而目前兩人就見過一次面,對方似乎還壓根沒認出她來。 “單戀這條路不好走啊,任重而道遠,小師姐你慢慢走……” 周教練有電話離開片刻,讓我和鄭米米互相拉拉筋。鄭米米以前練過舞,完全不在話下,坐著雙腿伸直,指尖能直接碰到腳背。 輪到我時,那可是要了我老命了。 “你的筋……怎么這么緊啊?”鄭米米按著我肩膀助我下壓,咬牙道,“你好硬??!” 我一口氣差點沒xiele:“注意你的言辭小師姐……欸我去有點厲害了……停停停,我受不了了……” 鄭米米整個人壓住我:“不行,再來十秒,你這個筋一定要好好開開。” 說完她開始給我倒數,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度過的最慢的十秒,數到五的時候,我覺得仿佛已經過去了一分鐘那么多。 終于到“一”,我身上猛地一輕,瞬間直起身大口喘息起來,一下子癱到地上。 “?。∥冶斫惴騺砹?!”鄭米米聲音忽地壓低,“快看快看,帥不帥,酷不酷?” 我撐起手肘,抬起腦袋往她視線方向看去,一眼看到對方手上鮮艷的紅色,接著便是那張又酷又帥的臉。 盛珉鷗熟練地將手帶綁在手掌上,拉起拳臺護繩矮身鉆入,周教練跟在他身后,兩只手上皆是戴著手靶。 千里姻緣一線牽,這都能碰到盛珉鷗。 鄭米米說他是表姐的未婚夫,那她不就是蕭沫雨的表妹? 我知道清灣不大,沒想到能這么小。 打從心里覺得好笑,我坐起身,目光灼灼盯著他,嘴邊笑意久久不消。 盛珉鷗感覺到了我的注視,往我這邊看來,一個停頓,眼眸微微瞇起。 我知道,我也很驚訝。 這可不是我要強求,是老天硬是要把我們撮合到一起。 我沖他笑笑,飛了個眼過去。 “啊,他在看我他在看我!”鄭米米激動不已,朝盛珉鷗小小揮了揮手,一副粉絲見到偶像明明很興奮卻要假裝淡定怕嚇到對方的模樣。 盛珉鷗掃了眼她,沒有任何回應,朝周教練抬抬下巴,開始自己的訓練。 這是我第一次看他打拳,雖然這方面我只能算作小白初學者,但只是從他出拳的速度,踢腿的力量感上,便能明白周教練所言不虛,他真的很厲害。 “哇,他的汗水都閃閃發(fā)光,好漂亮哦?!编嵜酌纂p手按在胸口,一臉迷醉,“為什么他這么完美!想給他舉靶……” 盛珉鷗一腳踢在手靶正中,周教練連連后退,一屁股摔到地上,摔得呲牙咧嘴。 鄭米米倒抽一口氣:“算了,被他打到一定很痛?!?/br> 那可是相當痛啊。 我站起身道:“行了,我們繼續(xù)吧?!?/br> 結束訓練,一身臭汗,最后要去沖澡前,鄭米米拉著我,給我演示了遍手帶的綁法。 這個小師姐某種意義上雖然也可稱為我的“情敵”,但不得不說還是很不錯的。 “不對不對?!彼踔业氖?,“要這樣繞。你看這樣就好了嘛,你試試。” 我照她說的試了試,還挺容易 “謝謝小師姐哈,我先走了,下次見。”我揮著手與她道別,眼角余光瞥到盛珉鷗仍在臺上,不知什么時候才走。 沖完澡,洗去一身疲憊,用浴巾圍住下身,我擦著頭發(fā)往外走去。 打開儲藏柜,剛開了一道縫隙,身后猝然探出一只手臂,一把按在門上,將柜門又給關上。 背后隱隱傳來壓迫感,對方貼得很近,灼燙的溫度傳遞過來,比我剛洗好澡的體溫還要高一些。 “你又跟蹤我?!?/br> 天地良心,誰跟蹤他誰是小狗。 哦不對,小師姐應該跟蹤他來著,不然不能知道他在這里打拳。 小師姐對不住了。 我和他還有個約法三章,不能說話,于是只是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說好的一個月,你連一個星期都沒做到。”他俯低身體,氣息輕柔地吹拂我的耳廓。 我無法抑制地打了個哆嗦,往前一腦袋磕在金屬柜門上,想通過這種方式冷靜冷靜,順便拉開與他的距離。 “男人,女人,你也不是非我不可,何必一直糾纏不放?!卑丛诠褡由系氖直凼栈兀瑩徇^我的發(fā)頂,麻癢磨人的觸感一路蔓延到脖頸。 很奇怪,明明身上那么熱,他的手溫度卻不高,掐在我后頸,有些涼。以至于我被那冰冷的溫度嚇了一跳,止不住發(fā)出一聲卡在喉嚨口的,模糊的低吟。 額頭抵著柜門,視線注視著下方,當發(fā)現自己兩條腿都在微微顫抖時,連我自己都在心里唾棄自己。 這樣就不行了?陸楓你也太沒用了吧! “就是……非你不可。”我咬了咬牙,說了今晚與他的第一句話。 我不知道他哪里看出我男人女人都可以的,這真是冤枉我了,我的確只對他可以。 頸后力道一下加重,我聽到他似乎是嗤笑了聲,充滿不信與嘲弄。 脖子上的手拿開,他更緊密地壓上來,將唇貼在我的耳邊,好像要說什么。汗水混合著我身上沐浴露的氣息,形成致命的荷爾蒙,悸動心靈??删驮谶@時,更衣室外傳來人聲,有人要進來了。 他只能退后,一言不發(fā)遠離我。 我維持一個姿勢良久,直到身上熱意消退,這才回過頭,身后自然已經沒有人。 換好衣服,我又在原地等了片刻,盛珉鷗都沒再回來。 嘆一口氣,我懷著些許遺憾起身離開。 第45章 你怎么有他照片? 清灣的夏季悶熱潮濕,雨水總是很多。我抖落雨傘上的水珠,將其收起,法院門口有專門存?zhèn)愕牡胤?,這樣便可在糟糕的天氣不弄臟大理石地面。 我進入法庭時,沈小石已經到了,而另一邊的被害人家屬席也坐著不少人,有老有少,面色不善。 “盛律師說,我弟弟會作為控方證人出庭作證?!蔽覄傄蛔?,就聽沈小石道。 我記得他弟弟還未成年,讀的是寄宿制學校,案發(fā)時……并不在家。 “發(fā)生這種事,他應該也很難過?!?/br> 沈小石注視著空無一人的證人席,抿唇點了點頭。 “我還沒單獨見過他,出事后,他爺爺奶奶就把他從學校接走了。我?guī)状蜗胍?,都被他爸那邊的親戚拒絕。”沈小石目光移到另一邊,自坐在第一排的幾個中年男人身上掃過,陰鷙道,“他們要我給一百萬賠償金,補償他們家的損失,不然就不出諒解書,讓我媽到死都出不來。”說著,他放在膝蓋上的手驟然緊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