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香撲鼻，賀紹廷心中一dàng，正想要伸手去摟她，碧紋重重的咳嗽聲便在屋里響了起來，他的手嗖的一下便縮了回去，攏嘴清咳一聲，假裝望向窗外的景色。

    唐筠瑤縱然臉皮再厚也有點不好意思，只當她看到碧紋不贊同的眼神時又有點兒奇怪。

    碧紋從來不是這等不知趣的人啊！甚至她還巴不得他們夫妻多親近，這樣便可以快些有孕了。

    她滿是狐疑，只也不好多問，哪里知道碧紋這是擔心她有了身孕而賀紹廷卻不知，床笫間不知節(jié)制而帶來麻煩。

    夜色漸深，身邊溫柔的說話聲漸漸被均勻的呼吸聲所取代，唐松年微微一笑，將阮氏臉頰上的發(fā)絲輕捊到耳后，而后替她掖了掖被角，這才闔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間，他仿佛被一團白霧包裹著，白霧散去，他便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身處金鑾殿上，周遭的都是他熟悉的面孔。

    甚至，他還在文官隊列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淑妃許氏，柔嘉維則，溫恭賢良，理應(yīng)母儀天下！”他聽到殿內(nèi)的“邱仲”擲地有聲的話。

    而后，他又看到那一個“自己”不緊不慢地道：“淑妃許氏，侍奉陛下多年，至今無子，何以正位中宮？”

    “常言道，治外必先治內(nèi)，淑妃娘娘代理六宮多年，端良著德，恩澤六宮，如何不能正位中宮？”

    “娘娘無子?！?/br>
    “娘娘淑慎持躬，克嫻于禮！”

    “娘娘無子。”

    “國家將興，必有淑哲之配，娘娘……”

    “娘娘無子?！?/br>
    ……

    他看著那個“自己”四兩撥千斤地把邱仲的話一句句駁了回去，有點兒好笑之余，卻又覺得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無以言表的悲哀來。

    第131章

    翌日清早他醒過來，整個人還有幾分茫然，片刻之后，昨夜的夢境漸漸浮現(xiàn)腦海當中，夢中的那個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娘娘無子’仿佛響在耳畔，讓他不知不覺地皺起了眉。

    淑妃許氏么？

    如若他沒有記錯的話，宮里如今并沒有淑妃，唯一一個妃位便是麗妃。許姓嬪妃的話……就他知道的話確是有一個，那就是當年被前朝那位慶平長公主從許家奪過來的女嬰，后來輾轉(zhuǎn)到了陛下身邊，正正便是早前傳出有孕的許婕妤。

    許婕妤……若是當年前朝余孽jiān計得逞，今日的許婕妤便會是他的女兒。

    咦，不對！那夢中的許淑妃……

    他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瞬間便把他嚇出一身冷汗。

    荒謬，真是太荒謬了！那樣之事怎么可能會發(fā)生，簡直荒謬！

    他喃喃地說著，只覺得那個念頭著實太瘋狂了，瘋狂到僅是這般一想，便讓他的心都一陣絞痛，仿佛被凌遲一般。

    心中存了事，以致早朝時他都有幾分走神，所幸今日需議之事并不算多，也不算棘手，加上景昌帝趙元祐因為許汀琬小產(chǎn)之事心中郁郁，也早早便散了朝。

    唐松年一直到散朝后才知道宮中唯一有孕的許婕妤小產(chǎn)，不知怎的又想到了昨夜夢里的那句‘娘娘無子’。

    一連數(shù)日，他都沒有再做過類似的夢，盡管如此，他心里的不安卻沒有半分消減，直到這一晚，他沉沉睡過去之后，卻做了一個教他醒來后都仍有幾分心神俱裂的夢。

    在夢中，他手持長劍和一名面目模糊的‘刺客’對打，一式一招均是毫無留情，每一招都意在取對方的xing命。終于，他賣了個破綻，趁著對方上當之際狠狠地一劍刺向?qū)Ψ叫靥拧?/br>
    那人心口中劍，一口鮮血噴出，身子搖搖晃晃的，終于轟然倒地不起。

    他提著長劍上前一步，正要再補上一劍，卻聽到對方悲憤地控訴：“爹爹，你為何要殺我？！”

    凄厲的控訴聲中，他的視線一點一點變得清晰。

    當那張無比熟悉的臉龐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他的心口像是被重錘擊中一般，臉色也瞬間變得慘白。

    “寶、寶丫？！！”

    “爹爹，你為何要殺我？為何要殺我？！”眼前的女子，滿臉悲憤，那仿佛帶著血一般的控訴，絕望又不甘，望向他的眼神，盡是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