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郁悶與憤恨堵在有一郎心間，他難以抒發(fā)心中憤慨，只能緊握雙拳到雙臂顫抖。

    黑死牟站起身，抬起手，一柄新的長刀，從他手中生長出來！

    有一郎：——！！

    那是什么，果然，是怪物！

    惡鬼竟然用自己的血rou，制成了一把刀！

    那是一柄看起來就無比猙獰，血rou搏動凝固其上，甚至還有看似眼珠之物附著的詛咒之物。黑死牟握住刀柄，面不改色將刀刃直接刺入巫女的心臟之中！

    神官大怒：“你在做什么！”

    只見巫女的血沿著刀蜿蜒而上，覆蓋整個的刀身。神奇的是，整把刀就像被清水洗瀝一般，褪去壓抑又猙獰的外觀，化作一柄散發(fā)柔和靈力，潔凈又華美的長刀。

    黑死牟拔起刀，將它丟給神官，神官狼狽接住，卻依舊被鋒利的刀鋒劃傷了手。神奇的是，被劃破的傷口迅速的愈合，連血都未曾流下。

    “去找一個叫杉仙翁的妖木，用它的樹枝做刀鞘?！焙谒滥舱f，“用它來建立新的結(jié)界。以后，這里無需巫女做人柱。這是……最后一次。我不會再回來。你們自由了，這是屬于你們的城池。人類的城池……由人類自己來守護?！?/br>
    說罷，他便走了。

    抱著刀的黑耀神官，直到有一郎跟著跑出去才反應過來，恍惚一下連忙追出去，可外面，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

    他跪在地上，痛哭出聲。

    原來那一位與這座城之間的聯(lián)系，是如此的脆弱。原來……他只是為了約定，為了一代代守護這座城的巫女才留在這里。從來都不是那位需要這座城，而是這座城依賴著他，束縛了他。

    這座城，失去了它的守護神。

    *

    一直沉默跟在其后的有一郎，突然開口了。

    “喂，你這家伙，如果想吃的話，就喝我的血吧。只要不吃人，這種程度應該可以接受?！?/br>
    黑死牟好似并未受到任何影響，之前發(fā)生的一切未曾讓他動搖?；蛟S這就是惡鬼吧，有一郎這樣想。他都已經(jīng)不奢望這家伙不殺人。只要不吃人就好，他這樣想。

    “為什么?！?/br>
    黑死牟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身后的孩子。

    “為什么……人類，不可以。人也會……吃其他生物。為什么……你跟戈薇……不想讓我吃人？”

    戈薇？沒聽過的名字。但這不妨礙有一郎理解他的問題。

    “因為你曾經(jīng)是人類吧？哪怕現(xiàn)在是惡鬼，從前應該是人類?！?/br>
    有一郎相當肯定的回答，畢竟鬼數(shù)量這樣少，也看起來不像是有自己社會體系的樣子。那惡鬼又怎來的一些人類的習慣？鬼曾經(jīng)是人，他一早就猜到了。

    “人死了，的確尸體被誰吃掉都無所謂。想象一下如果是饑荒，我說不定為了活下去也會吃人。我可不像我的弟弟那樣善良，我就是那種為了自己跟親人活下去，不擇手段的類型?！?/br>
    有一郎直白的自黑道，其實他分明不是那樣的人，可他依然以最壞的程度衡量了下自己的道德標準。

    若是為了救自己的弟弟，十人，百人，無數(shù)的不認識的人死在眼前，他都不會眨眼。他就是這樣冷血的混蛋，跟他溫柔的弟弟一點都不一樣。

    可是……哪怕是這樣的他，也知道，有的界限不可踏過。

    “但是你不可以，因為你是惡鬼，若吃了人，就徹底舍棄掉曾經(jīng)做人類時的過去，舍棄了人心。不想讓你吃人，是因為想要讓你依然保持人心。哪怕你是只惡鬼，還是希望你能保留人心，這樣的想法很愚蠢是不是？”

    黑死牟沒說話，只是走過來，突然伸手，放在他的頭上。

    有一郎一陣窒息，他還以為腦袋要被鬼拔掉了呢！這是在干嘛？

    直至那只鬼移開手，轉(zhuǎn)身繼續(xù)向前走，他都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你這家伙！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若有一天，你連人心都舍棄了，那就由我來砍下你的頭好了！’

    有一郎內(nèi)心與自己做下約定。

    他不會說出口，他不像那個年幼又天真的巫女，會將自己的決定告訴惡鬼。

    這是，我與我自己的約定。

    第94章 上弦之叁拜訪

    有一郎學會了呼吸法, 但他舍棄木刀之后，用的不是劍，而是雙斧。

    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他深知這個道理。與他那有著天分的弟弟不同，大約也跟他的性格有關，有一郎并不太擅長靈活的招式與技巧。在攻擊技巧簡單, 招式變化不足的情況下，他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力量大，如此一來雙斧就是很好的選擇。

    是不是很容易讓人想象到傳說中被山姥養(yǎng)大的金太郎呢？金太郎的武器似乎也是斧子。大約對于這樣力量充足卻技巧不足的人來說，這就是最適合他們的武器。

    對此黑死牟沒有說什么。他只教授了呼吸法給有一郎，似乎看上去并不在意他具體用的是什么武器。

    ……只是看上去而已。

    在很久以后, 有一郎知道黑死牟將一個鬼殺隊的劍士轉(zhuǎn)為鬼，尤其那個劍士的年齡看若與他相仿之后, 令他極其的憤怒。

    ——你他媽想要個練劍的, 一開始就不要選老子啊，混蛋！

    現(xiàn)在的有一郎還沒這樣的苦惱，他正鼓足了勁兒將呼吸法運用在他的戰(zhàn)斗中。他的雙斧練的很好，一般層級的鬼見到他基本一斧了事，能將對手沿著中間, 從頭到尾對半劈開。在對練中，他也成功地砍斷了黑死牟的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