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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苯茁曇艉茌p,最后一絲與江家的紐帶斷了。 悲傷中,又有種解脫,心里涌上一股輕松的感覺。 同時他也明白,是誰阻止自己前去。 在爺爺昏迷的兩年時間,江白獨自探視從不被允許,每次到醫(yī)院都是被攔住。 除非家里人一起探視,他偶爾才能去幾次,這也要多虧了有江翰記得他。 那個媽平時就對自己虎視眈眈,百般忌憚,這種時候怎么會讓自己出現(xiàn)。 只是江白很想知道,若是真有她擔心的事發(fā)生,她會如何阻止又怎么能阻止得了? “別傷心?!苯猜牫鼋椎牡吐洌盃敔斶@種情況,我們不是都早有心里準備?!?/br> “嗯?!苯纵p輕點頭,把心里那抹悲傷壓下去,“我們都知道,這一天遲早會發(fā)生?!?/br> 心里雖然難過,但經(jīng)過兩年時間消磨,悲傷已經(jīng)沒有那么強烈。 “你什么時候過來看看?”江翰小心的問:“還是等出殯那一天?” “大哥什么時候方便?”江白反問,“我自己去也見不到,還得麻煩你?!?/br> 江翰心里“咯噔”一下,他猜想的那些事竟然真實的發(fā)生,他頓時無言覺得有些事自己想的太簡單。 “隨時都可以?!苯驳溃骸澳阋獊恚遗隳闳??!?/br> “明天吧?!苯椎溃骸敖裉焯砹?,過去驚動不合適,我明天早上過去?!?/br> “好。”江翰答應,“我會與爸商量,你不用擔心?!?/br> “嗯?!苯酌靼姿囊馑?,沒有再多說掛斷電話,“明天見?!?/br> 他默默的看著手里拿的手機,想著那個曾經(jīng)對自己和藹的爺爺,已經(jīng)永遠的離開。 江白呆呆的站著,這樣的離別經(jīng)歷過一次,比這刻骨銘心痛入心髓,現(xiàn)在的他只是縈繞著淡淡的憂傷。 似懷念似心酸,面對生死離別沒人會無動于衷,何況摻雜著骨rou親情。 很久,江白才回到攤位前。 看著沈少乾沉穩(wěn)的站在自己面前,眼里的關心似火般頃刻燒進自己內心,江白心里頓時變得溫暖。 “我沒事?!苯卓拷蛏偾?,“剛才多說了一會兒話,耽誤點時間?!?/br> “嗯?!鄙蛏偾⒅槪趺磿床怀鑫⒓t的眼角還有那淡淡的悲傷,“你坐著歇會兒,我來賣花?!?/br> 江白不說,沈少乾也不打算問,把他按坐在一邊,自己站到攤位前迎來送往,招呼過來看花的人。 江白此刻也沒心情,乖乖的坐在一旁,眼睛隨著沈少乾的身影來回轉動,好像看到他就會開心就會心安。 偶爾,他也會不經(jīng)意間發(fā)呆,深藏的記憶不斷跳出來挑戰(zhàn)他的神經(jīng),江白捂住胸口感覺悶悶的。 有些喘不過氣來,好像有什么東西壓在上面。 “回家了。”江白被沈少乾拍了一下,木然的抬頭待思緒回籠才恍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收攤的時間。 “嗯?!彼酒鹕恚瑤椭b車忙來忙去。 這一次沈少乾沒拒絕,反倒指使著江白忙的不停腳,“把東西都拿上,別落下了?!?/br> “看看馬扎,丟一個就要二十多塊錢呢?!鄙蛏偾筮诌值闹笓],然后一挑嘴角笑道:“丟了,你就坐地下吧?!?/br> “我自己買。”江白一拍腰間,卻是撲了一個空,自己收錢的腰挎包,現(xiàn)在正在沈少乾腰間挎著。 沈少乾大笑,拍拍自己腰間,“錢在這呢,我看你拿什么去買,哈哈哈。” 他騎上車就跑,江白在后面追,“你把錢給我,那是我的?!?/br> “追上就給你?!鄙蛏偾T車一溜煙跑了,等他把車騎進車庫,江白才氣喘吁吁的追上來。 他拍著江白肩膀笑,恣意又猖狂,“就你這小胳膊腿,追上我也拿不回錢包,你是白費力氣?!?/br> 江白懶得理他,經(jīng)過沈少乾這么一鬧騰,他情緒已經(jīng)漸漸恢復,深呼吸一口感覺劇烈的心跳。 是那么強健有力,充滿生機。 “我想在外面呆一會兒。”江白仰望星空,“你先回去吧,我看會兒星星再回去?!?/br> 夏日的夜空,星光璀璨,一輪彎月閃爍著銀色光輝,撒下清冷皎潔,照亮了江白內心。 “我也看一會兒。”沈少乾沒有離開,而是與江白并肩而立,“記得小時候,頑皮的總是不肯睡,半夜總是偷偷爬起來看星星。” 他臉上帶著懷念,感覺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遙遠的已經(jīng)記不清。 若不是江白,沈少乾覺得自己肯定不會再想起少年時的快樂。 沈少乾心里嘆息:多久沒這么輕松的感覺,那時閑適又快樂的心情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 “老了?!彼约耗穷^板寸,曾經(jīng)的年少輕狂,早在枯寂的艱苦生活中淹沒,“每日想的就是錢錢錢,已經(jīng)不知道除了這個字還有什么?!?/br> 他看眼旁邊靜靜站著的少年,看著那張精美的容顏,靜逸之中帶著青春年少,仰望星空的眼神布滿憧憬。 沈少乾下意識的靠近一些,江白是他這么多年唯一遇見的美好,渴望觸碰的存在。 也是他下意識保持距離的人。 江白仰望星空,沈少乾默默低頭看他。 兩個人就這么一句話沒有,同時享受這份安逸,氣氛詭異又溫馨仿佛不知疲倦。 不知過了多久,江白眨眨干澀的眼睛,抬手揉揉僵硬的脖子,轉頭看向沈少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