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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魏象樞就在康熙面前痛陳索額圖的罪狀。奏劾索額圖竊立私黨,攬權(quán)貪縱,陷害異己等惡跡,據(jù)說說到激動處,魏象樞言詞激烈,及至聲淚俱下。 就在當(dāng)日,他還連上三疏,彈劾巡撫土克善溺職、刑部主事□□違法亂紀(jì),懇請嚴(yán)禁火耗、私派、勒索三大弊端。據(jù)說魏象樞說完之后,還參劾了明珠,參劾明珠的說法,與參劾索額圖的說法大同小異。 康熙聽后大受震動,隨即下旨,嚴(yán)懲土克善、□□,一時百僚震攝,綱紀(jì)肅然。不過對于索額圖和明珠的處置,就耐人尋味的多了??滴醴謩e斥責(zé)了索額圖和明珠一頓。將索額圖的保和殿大學(xué)士等職務(wù)全部接任,僅留內(nèi)大臣一職。而對于明珠,康熙明顯手下留情的多,只是狠狠斥責(zé)明珠,譴責(zé)他不該結(jié)黨營私,而后警告他日后如果贓證俱實,國法具在,定加嚴(yán)懲。 這樣的結(jié)果,俱在胤礽的意料之中。也沒有什么好驚奇的。讓胤礽唯一有些留意的就是這個魏象樞的做法了。這個魏象樞來的很是時候,他參劾了索額圖,所舉之事并非空xue來風(fēng),這里頭應(yīng)該有明珠的推動。但是這個魏象樞連明珠都參劾了,就不得不讓胤礽多想幾分了。 明珠這是算到了康熙不會重重懲治他,所以才示意魏象樞連他也參劾,借以打消康熙的疑心嗎?還是說,這個魏象樞事到臨頭,不肯聽明珠的安排,最后關(guān)頭倒打一耙,反咬明珠一口? 朝中之事波詭云譎,朋黨林立,他久居深宮,對外朝的事情根本是一無所知,也沒處知道這魏象樞所為是否是明珠暗中授意的,也就更沒法證實自己的猜想了。 不過,這件事倒是證實了他之前的一個擔(dān)心??滴蹼m說滿漢一體,滿臣和漢臣在他心中是一樣看待的,但是朝中大臣并不是這樣想的。否則怎么地震賑災(zāi)剛剛結(jié)束,就出了個魏象樞參劾滿臣權(quán)貴索額圖了呢?他始終覺得,漢臣在朝中的沉默并不是漠不關(guān)心,而是他們一直在蓄力,等著一個恰當(dāng)?shù)臅r機(jī)就會奮起。 而這樣的奮起,往往在康熙那里能得到他們想要的結(jié)果。 胤礽越來越覺得,自己應(yīng)該更加努力,他只有出閣讀書了,才能夠多多的接觸到外朝的事情,而不是被康熙關(guān)在溫室里,讓康熙手把手的教自己,守成當(dāng)若何,用兵當(dāng)若何,做皇帝當(dāng)若何。 實踐出真知,他不僅僅要學(xué),還得練。 翌年五月初三日,是胤礽的生辰,也是仁孝皇后的忌日。 康熙早就知會過胤礽,要帶著他在這一天去陵寢中給仁孝皇后致祭,以盡哀思孝道。 胤礽自出生起直至現(xiàn)在,從未去陵寢中見過仁孝皇后的梓宮。倒是康熙,仁孝皇后未入陵寢還在鞏華城的時候,康熙幾乎每個月都要去好幾次,前往的很是密集,甚至有一年除夕都是在鞏華城陪著仁孝皇后過的。 后來鈕祜祿皇后也就是孝昭皇后過世,康熙仍是如此,也是頻繁來往于鞏華城和宮中,只不過這一兩年去看孝昭皇后的次數(shù),始終比不上去看仁孝皇后的次數(shù)。 現(xiàn)今,這兩位皇后都已入陵寢安息。康熙便決定帶著胤礽去看一看他素未謀面的親生額娘。 胤礽站在地宮中,面前是三個巨大的棺槨。中間的鋪著明黃綢蓋,他知道,那將是康熙死后會去的地方。旁邊的兩座棺槨小一些,左手邊的是仁孝皇后,右手邊的就是孝昭皇后。 他站在那里,感受著地宮里不同于地上的陰冷寒濕之氣,心中百感交集,幾乎都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夢中,還是在現(xiàn)實之中了。 他不是第一回來景陵,三百多年以后的某一日,他曾經(jīng)來過景陵,是跟他母親一起來的。那時候他剛剛考上大學(xué),為了慶祝他的順利錄取,他和母親一起來北京旅游,而后就一起來了這景陵參觀。 他看著眼前這跟三百年后沒有很大差別的地宮,一時恍惚不能自己,神色迷茫的望著地宮里的一切。 康熙焚香祝禱后,一轉(zhuǎn)頭就瞧見了站在赫舍里棺槨前發(fā)怔的胤礽,看著胤礽那恍惚模樣,他心中泛起一陣心疼,自己默默的走過去,站在胤礽身邊,然后一伸手把胤礽拉到懷里,讓他靠著自己,才啞聲道:“你想不想看看你額娘?” 這里沒有外人在,閑雜人等全都讓康熙給遣出去了,康熙也就不必克制自己的悲傷,他望著赫舍里的棺槨,喉間哽咽,鼻子酸酸的,他總算是帶著胤礽來瞧赫舍里了! 胤礽還沉浸在舊日回憶里,直到他被康熙拉到懷中,小小的身子靠上康熙沉穩(wěn)健壯的身體時,他才猛然回過神來,進(jìn)而心底里泛起一絲苦意,他已經(jīng)來到了三百年前,并且,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因為他的走神,他沒有聽到康熙的問話是什么,也沒有開口問康熙,只是帶著一絲沒有褪去的迷茫仰著臉望著康熙,用眼神來表達(dá)他的疑問。 看胤礽迷迷瞪瞪的樣子,康熙心里一嘆,又開口問了一遍:“胤礽啊,你想不想看看你額娘?” 這回胤礽聽清了,卻被這話嚇了一跳,仁孝皇后死了都有幾年了,他要怎么看?再說了,人都死了,還能看嗎? 因為受了驚嚇,他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了:“皇…皇阿瑪,真的能、能看嗎?” 康熙將這話理解成了胤礽想看的意思,當(dāng)下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仁孝皇后的棺槨上,幽幽的道:“朕每次來,都沒有打開來看過,不過朕永遠(yuǎn)記得你額娘的樣子。只是可憐了你,自出生起,你就沒有看過你額娘,如果你真的想看,朕就命人將棺槨打開,不管怎么樣,只要你想看,朕就一定能讓你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