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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色之中晦暗一片,朝堂之上落針可聞,諸位大臣斂聲屏氣唯恐觸怒圣顏,更有不少人在心里責怪這沒眼力見的冉旭,本來他們?nèi)缃窬吞幵陲L口浪尖之上,這冉旭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上趕著惹怒陛下么!這冉旭一人死了倒不打緊,他們的腦袋可珍惜得緊! 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敢站出來反駁冉旭,為自己的腦袋討個說法。 將一干大臣們的做派收入眼底,最后視線重又繞回冉旭身上,微瞇著眼,蘇澈長嘆息一記,道:“愛卿所言,頗合朕意,也怪朕平日里過于放縱幼弟了些,如今竟捅了這般大的簍子,昨日這混小子便到朕面前負荊請罪過了,本也是想在朝堂之上就此事予以諸位愛卿一個說法……”說到這兒,蘇澈用商量的口吻名為詢問,實則早已有了主意,“不若將幕后主事者蘇澤調(diào)往西境,冉愛卿,你覺得這個提議,可好?” 誰人不知當今圣上與其手足情深似海,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若說屠戮親貴這事兒蘇澈不知,他們怕是一個字都不會信,可如今帝王竟能狠下心來將手足調(diào)往戰(zhàn)事吃緊的西境,須知,白虎族向來對玄武邊境虎視眈眈,且白虎族個個兒驍勇善戰(zhàn),是馬背上長起來的部族,長久以來,玄武國都頗受其牽制,每年死在西境的將士數(shù)以萬計…… 如今帝王竟愿意將手足投放到這么一個吃人的修羅戰(zhàn)場之上,這著實是叫眾人始料未及。 一時之間,竟連冉旭也不知該如何回話。 這本就是蘇澈一開始想好的決議,用不著征詢這群酒囊飯袋們的意見,蘇澈便拍板定下來。 末了,蘇澈瞧著冉旭,竟驟然變臉親近調(diào)笑道:“聽聞冉愛卿家中的孫女前日剛行了笄禮,朕都未曾道賀一聲……”這么說著,而后的話語竟容不得拒絕商討,“不若朕在宮中為冉姑娘,再補辦一場?” 笄禮豈有補辦一說,這帝王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聞言,冉旭驚得冷汗連連。 冉旭之子不同于其父從文,早年隨前朝先帝征戰(zhàn)平定西境之亂,戰(zhàn)死沙場,徒留下一嬌妻與不足月的孤女,痛失愛子的冉旭,自然是將這唯一的孫女當眼珠子般疼寵到大。 沒成想如今竟成了帝王拿捏他的籌碼。 先前還無畏無懼的冉旭,剎那間仿佛蒼老了十歲,連忙叩拜道:“微臣惶恐,還望陛下恕罪!” 從來禍不及老幼,冉旭此時此刻方才清醒地認識到,高居王座之上的君主,早已不是前朝舊主,原則、常理,在其面前通通都不值一提。 冉旭無比后怕懊悔,為何先前那般意氣用事,平白禍害了自家孫女。 蘇澈卻故作一臉無辜,“不過是想關(guān)心關(guān)心愛卿,怎么到愛卿口中就成了怪罪了,朕向來不喜歡被人誤會,朕……”微笑著,看似人畜無害,“不開心了呢~” 一時之間,冉旭直覺頭腦空放如墜深淵,等到他回過神來,朝堂之上已然空空如也,徒留下他一人,宛如行尸走rou一般被遺留此地。 苦笑出聲,冉旭無比懊悔,“囡囡,是爺爺害了你??!” 渾渾噩噩回到府中,仿佛是一直留意著門前動向,冉旭前腳剛一進府,一身著粉趙裙衫的秀麗少女便迎了上來,言語之間無比親昵,“爺爺,你可算回來啦!怎么樣怎么樣,進展得可還順利?那皇帝沒有怪罪爺爺吧?” 雙目空放,滿臉憔悴,冉旭瞧著面前他一手拉扯大護于掌中如珠似寶的乖巧孫女,一想到這般乖巧的孩子即將淪為帝王拿捏他的軟肋把柄,他的心便如刀割一般,出口的話語顫抖悲慟,只一個勁兒地自責道:“囡囡,爺爺對不起你啊!囡囡……” 說完這話,冉旭竟是一口氣提不上來,暈倒在地。 一時之間,府中亂作一團,少女也是滿臉焦急之色,攙扶著冉旭,言語慌張,淚水亦不爭氣地淌了下來,“爺爺,你可千萬別有事??!爺爺! 與此同時,皇城之中,搖光殿。 落子聲回蕩此間,披著龍袍散著發(fā)絲,慵懶地斜倚著,蘇澈一步一步將對方的大龍屠殺殆盡,最后一子落,白子后路徹底被封死,黑龍盤踞,直搗黃龍。 “阿澤,你又輸了。”這么說著,蘇澈抬起手來,在其額際輕彈一記權(quán)當作懲罰。 捂著額頭,蘇澤笑得一臉憨傻,即便是輸?shù)煤翢o尊嚴額頭被兄長彈得都泛紅也樂在其中,在他看來,只要能待在兄長身邊,不過是輸幾把棋局而已,有甚打緊的,且他看得出來,兄長沒準又是被那群沒眼力見的臣子們給氣著了,能夠陪伴兄長令其取樂開懷,蘇澤求之不得。 老是虐菜也挺沒意思的,眼見著蘇澤自動自覺收拾好了棋盤,又拾起白子準備落子,蘇澈卻制止了,“不下了。” “怎么了兄長?”以為是自己實力太過遜色,惹得兄長無聊了,蘇澤無比自責,“兄長您放心,這次我會認真下的,不會再輕易輸在兄長手上了!” 聞言,蘇澈笑了,“能在我手上討著好的的人,恐怕還沒生出來。”言下之意就是蘇澤得有點自知之明。 “這樣啊,兄長真厲害!”蘇澤完全聽不出來自己這是被居高臨下地嫌棄了,仍舊對蘇澈崇拜不已。 有個這樣偶像濾鏡嚴重的小弟,每當對方用那種崇敬濡慕的眼神光看過來的時候,就像是一頭亟待主人揉弄肯定的忠犬一般,憨傻得叫人割舍不下,搞得蘇澈莫名覺得自己說對方幾句都有種虐待小動物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