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

    馬歡這個人向來挺較真，對方昭輝混亂的說辭表示不滿。

    “唉，我也不知道，事情很復(fù)雜，說不清楚。”

    喝了幾杯酒后，方昭輝的臉上漸漸染上了一層紅暈，他酒量很一般，又唉聲嘆氣地。

    “說不清楚那咱就慢慢說?！?/br>
    馬歡也不急，又給方昭輝滿上了一杯。

    “馬歡，跟你說，我……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然后又對他做了不好的事?！?/br>
    “你先別說出來，我猜猜，是不是林宇凡？”

    馬歡像是在探索新大陸似的，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期待地看著方昭輝，等著他給出肯定的答案。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昭輝一愣，自己這樣隱秘的心思被輕易地看穿了，他有些心驚膽顫。

    馬歡低聲說道：“你不用害怕，別人不知道的。其實我早就懷疑了，你有事沒事粘著他，明顯超出了朋友間的界限。而且，那天你跟我一起看片的時候，表現(xiàn)得有些不自然。一般直男看那種片子，要么很厭惡，要么會覺得很無聊。但是你好像有點(diǎn)緊張，所以當(dāng)時我就有點(diǎn)確定了。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嘛，所以我能看出來很正常，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別人不會發(fā)現(xiàn)的?！?/br>
    馬歡覺得方昭輝這方面比較單純，也覺得自己這突然間揭露了真相，會把他嚇到。于是他的話語間盡量安撫著。

    方昭輝一想，也對，馬歡就是個gay，而且還挺開放，這種事對他來講應(yīng)該不算震撼吧。那么，他們彼此之間也算是各自掌握了對方的秘密。于是，稍稍寬了寬心。

    “等等，你剛才說，你對他做了不好的事？”

    馬歡從找到同類的喜悅中回過神來，又回味了一下方昭輝剛才的話。

    “是的，很難啟齒。”

    方昭輝的五官揪著，神色很不自然。

    “那肯定很有料了，說說嘛，說說嘛，自己憋在心里多難受??！”

    馬歡好奇之心熊熊燃起，巧言引誘對方趕快吐露實情。

    “好吧，那我說了?！?/br>
    方昭輝有一種赴死的氣勢，這件事情在他心中憋這么長時間，已經(jīng)超越了心理的承受極限，他迫切需要一個頭腦清醒又能理解他苦楚的人給予他一份指引。而現(xiàn)在馬歡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于是，方昭輝就把那天的事情和諧處理一番，然后跟馬歡陳述了一下。

    “呵，看不出來嘛？你這么男人，直接就把人辦了，厲害厲害！”

    馬歡都驚得張大了嘴巴，然后直接豎起了大拇指。

    “你可別取笑我了，我這些天都快崩潰了，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方昭輝有點(diǎn)多了，說話時舌根子發(fā)硬，語不成調(diào)。

    馬歡無奈一笑：“什么怎么辦？涼拌嘍，人家人都走了，出國了，你還能咋整？”

    聽到馬歡提到林宇凡已經(jīng)出國的事兒，方昭輝又耷拉個腦袋不說話了，心里確實是涼涼的。

    馬歡：“我聽說，他家犯事兒了，他爸爸好像是政府的，是濫用職權(quán)還是貪污什么的，反正進(jìn)去了，判了好幾年，他這個時候出國應(yīng)該是怕受牽連吧。”

    方昭輝這些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參與到同學(xué)們的八卦當(dāng)中，五官閉塞。所以，他對于林宇凡的事情反而知之甚少。

    “什么？那嚴(yán)不嚴(yán)重啊？”方昭輝擔(dān)憂地問道。

    馬歡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說道：“林宇凡他mama原來是一家國有企業(yè)的高管，也受到了他爸爸的牽連，被下放了。”

    方昭輝：“原來他家里出了這樣大的事。”

    先是被自己那樣無恥地對待，然后又遭遇了家中變故，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呢？

    方昭輝想象不出來，只知道林宇凡應(yīng)該是相當(dāng)難過的。

    而自己則是他不幸遭遇當(dāng)中一個罪大惡極的角色。

    想到此，方昭輝的心中更加難受。

    馬歡見方昭輝難過，開解道：“其實，你們也就算是露水姻緣吧，到此為止了。估計他以后也不會回來了?！?/br>
    “那他父母還在這邊……”

    方昭輝似乎有些不甘心，潛意識里還希望林宇凡能夠回國，因此不經(jīng)思考就脫口而出。

    馬歡：“如果他在國外拿到綠卡，再加入外國國籍，大概可以把父母都可以接過去的吧?！?/br>
    方昭輝再次沉默了，因為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這是他的初戀，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

    第28章

    方昭輝心里五味雜陳。即便是林宇凡沒有走，現(xiàn)在就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那種情況恐怕是他更難面對的。

    方昭輝不知道林宇凡在直面自己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反應(yīng)。會是責(zé)罵？會是怨恨？還會是其他些什么？

    總之，像自己這樣卑微、平庸，又對他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情的男人，是沒有資格祈求他的一點(diǎn)點(diǎn)青睞的。

    連緊緊內(nèi)心深處那一點(diǎn)無法抑制的難以啟齒的想像，都是對他的褻瀆。

    馬歡見方昭輝苦大仇深的樣子，心中不忍：“昭輝，其實你也不用這樣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呢，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入淵京的同志圈子，以后帶著你一起，你會遇到更好的啦。”

    方昭輝也知道自己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還有家人，他還有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