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無數(shù)次一樣，三meimei會(huì)對她傾訴委屈?？墒茄垡娭w弱的身體躺進(jìn)了被窩，閉眼睡了過去也不曾開口半個(gè)字，她覺得似有什么東西脫離了掌控。

    凝著秀氣的眉，略一思索，嘴角泛起莫名的譏笑?？v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醒悟，也為時(shí)過晚。溫柔地叮囑成mama等人照顧好主子，施施然地出了素心居。

    李錦素這一覺，睡到日薄西山。一睜眼便是黃花梨打制的床頂，床架上面鏤雕著各色花鳥和平安喜蝠。木料磨得油滑，加之有些年頭越顯厚重。兩邊攏著煙粉色的輕綃紗，紗帳被孔雀狀的帳鉤掛起，如絲霧般垂著。

    視線轉(zhuǎn)移之處，處處可見雕工精致的家具。多寶閣上的擺飾，亦是件件珍品。舉凡瓷瓶，牙雕等都是千金之物。

    表面上的富貴，這些有印記難變賣的死物，似乎原主隨手可得。然而實(shí)在的東西，卻是半點(diǎn)都漏不到她的手上。

    屋內(nèi)的小爐上，還溫著飯菜。

    她是被飯菜的香氣勾醒的，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成mama想叫醒她，見她睡得得沉，又不忍心。

    一見她醒來，目露關(guān)切。

    “姑娘，你可醒了，肚子饑嗎？”

    成mama喚她姑娘，不是三姑娘不是二姑娘。在素心居里，只有姑娘。

    “確實(shí)有些餓了?！?/br>
    成mama一聽她餓了，忙不停上前來替她穿衣穿祙，扶著她坐到圓桌前。朱絹麻利地將飯菜擺上，共有三小菜一碗粥。

    時(shí)人講究養(yǎng)胃，越是富貴人家，夜里越不愿多食。若食，必精必清淡。

    油燜筍、涼拌芽尖兒、還有一碟子酥煎豆腐?？粗?，每樣也就一點(diǎn)兒，就著小碗粥，她將三菜吃得半點(diǎn)不剩。

    成mama抹起了眼淚，她們姑娘受苦了。

    李錦素不知她心里的想法，眼神看著桌上的chā花的瓷瓶，拿在手里把玩。這青花古瓷瓶原是一對，另一只碎了，就剩下一只。便是這一只，也是極難見的古品精器，值上一兩千兩銀子。

    “mama，你等會(huì)把我娘嫁妝里一些沒有侯府印記的小物件收拾出來，我要拿它們換銀子?！?/br>
    成mama大驚失色，“姑娘…那可是您將來的嫁妝。而且我們有月例銀子，并不缺錢，犯不著當(dāng)東西度日。”

    李錦素淡淡一笑，她們不缺錢嗎？

    除了月例銀子，她們并沒有其它的經(jīng)濟(jì)來源。身在內(nèi)宅，確實(shí)沒有什么需要花銷的地方。正是因?yàn)椴淮螯c(diǎn)，素心居一旦有什么事，提前連個(gè)報(bào)信的人都沒有。

    佟氏侯府嫡女，嫁入李家，十里紅妝，陪嫁的鋪?zhàn)犹锴f無數(shù)。佟氏死時(shí)，原主還小。這些東西無人管理，jiāo給鞏氏是萬萬不能的。所以身為祖母的常氏要了過去，說是替她管著，誰也挑不出來錯(cuò)。

    一管十年，從不提田莊鋪?zhàn)拥漠a(chǎn)出。

    原主被鞏氏挑撥，去榮安堂鬧過，更添常氏的厭惡。

    婆媳二人作法，拿著原主作伐子。成mama看得透，幾次規(guī)勸，原主根本聽不進(jìn)去，只把鞏氏當(dāng)成親娘。

    時(shí)日一久，成mama也不愛說了，只把憂心藏在心里，希望有朝一日姑娘能醒悟過來。

    李錦素自然知道官宦人家，不到山窮水盡，是不可能變賣嫁妝的。倘若被別人知道，還不知要如何取笑他們李家。

    只是于她而言，李家不是庇護(hù)，她已山窮水盡了。

    原主一死，那些田產(chǎn)鋪?zhàn)颖M歸常氏。而府里的嫁妝則盡數(shù)歸了鞏氏。那對婆媳，心照不宣地瓜分著原主的東西，各自得了好處。

    “嬤嬤，人若是不在，死守著東西有什么用?！?/br>
    她淡淡地說著，語氣中的滄桑令成嬤嬤心里一驚。

    姑娘話里有話，莫不是覺出什么不對，自個(gè)兒看明白了？是不是那姓鞏的又要使什么yin招，害她們家姑娘？夫人把姑娘托付給自己，自己看護(hù)無力，已是內(nèi)疚萬分。

    “姑娘…那些東西都是夫人留給你的嫁妝…日后您出嫁，若是對不上…”

    “嫁不嫁得出去還另說，要嫁妝何用？”

    李錦娘坐在靠榻上，烏絲散在肩頭。氣韻天成，光華bi人。她的手中抱著一只布偶，針線精密，形如小貓煞是喜人。

    她輕輕地?fù)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