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叛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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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周樂之快要崩潰了。她小小的個子站在李闈跟前,雙手扯著他的衣領(lǐng)咆哮。 “殿下。”洛英從她身后攬住她的肩膀。 “軍隊在哪?快隨我出城!”周樂之喊得聲嘶力竭。 洛英心疼地摟住她:“留下來,讓微臣去吧?!?/br> 周樂之猛然回頭,她攥著他的手腕,指甲深深地掐入他的肌膚。她含著淚水,緩緩地道:“洛英,你應該明白的,如果出事的是你,我也會一樣的?!币粯拥耐纯?,一樣地想要拼命。 “我理解?!甭逵嶂男目?,輕輕地為她順著氣。 “殿下,你是我們的命,只要你平安無事,我們甘愿獻出一切。所以,就讓微臣去吧,把聶將軍帶回家,好嗎?” 他的手捧著她哭花的小臉,白皙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替她揩去淚水。 周樂之握住了他的手:“我們一起,一起把孩子父親接回家!” 郊外,寒風獵獵。 匈奴的騎兵圍住了聶致遠,馬匹交錯著,繞著他轉(zhuǎn)圈。他們似乎在等待什么。 良久,包圍圈撕裂了一條小縫,一匹棗紅的高馬緩慢地踱步而來。馬背上坐著一個全身上下裹在黑色斗篷里面的人。 那人看到了聶致遠,滄桑的手撩開了帽子,露出一張飽經(jīng)滄桑的臉。整張面容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溝渠,頭發(fā)銀灰相摻。 “聶家小兒子啊,好久不見?!鼻癯傻捻勇冻隽艘矮F見到獵物之時的興奮之光。 “是你。”聶致遠的話很是冷淡,還帶有一絲嘲諷。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你父親賊眉賊眼的還能生出你這般的好兒子。可惜,你的命今兒也只能交代在此了。”邱成一臉惋惜地道。 “我有一事不明?!甭欀逻h攥著匕首,肅然地站在夜風之中。風吹起他的烏發(fā),襯得他的身影孤寂落寞。 “有什么問題就問吧。反正你也快死了?!鼻癯伞昂眯摹钡氐?。 聶致遠低頭想了一會,嘴角揚起一抹冷意:“那我有很多問題要問呢?也不知道國舅是不是請我喝杯茶,向我慢慢道來呢。” 邱成收了臉上的笑意,沉著臉道:“少給我玩花招!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既然國舅很賞識我,不如招安了我?”聶致遠揚了揚眉毛。 “招安?”邱成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我跟你父親認識了五十載,你們聶家,就是皇家的走狗。你跟我扯什么招安,我不被你攀咬就算不錯了?!?/br> “國舅既然對我聶家成見如此之深,讓我很是傷心吶?!甭欀逻h面容如古井無波,似乎連做戲都懶了。 “但我還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甭欀逻h繼續(xù)道。 “你說?!鼻癯蓳P起了下巴。 “先帝先后待你那么好,長公主也曾視你為親人,難道還不夠嗎?” “夠?什么是夠,什么是不夠?”邱成的臉扭曲,右手向上舉,緊握成拳。 “你嘗過權(quán)力的滋味嗎?”邱成的雙目露出貪婪,“它那么香甜,一旦擁有,就讓人難以忘懷。周昊能當皇帝,并不是他優(yōu)秀,而是他的祖上從別人手里搶來了王位。” “可他們都是你的親人?。 甭欀逻h皺眉。 “幼稚!”邱成高喝,“在皇家,哪有什么親人。你以為我meimei真對我好,那是因為有強大的母家,她才能掌管后宮。我那妹夫也只是忌憚我,跟我做表面工夫。你生為貴族,卻看不透這些,倒是我高看你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來評價我?!甭欀逻h深沉的瞳仁盯著他,一字一頓清晰地道,“匈——奴——的——走——狗!” 邱成一開始未反應過來,直到看到聶致遠臉上的嘲弄,他收斂了臉上的得意洋洋,暴怒地用剛學了不久的匈奴語高喊:“殺了他!殺了他!” 鐵騎再次蠢蠢欲動,圍著聶致遠,轉(zhuǎn)著圈兒。他們手里的彎刀對著聶致遠,一刀又一刀地揮落。 聶致遠手里只有一把短小的匕首,能勉強扛住幾個致命的攻擊。片刻之后,利刃劃破了他的衣服,割破了他的肌膚。鮮血汨汨地涌了出來,浸透了他的衣衫,很快在寒風之中凍結(jié)成冰,僵硬地貼在他的身上。 他快不行了。手速越來越慢,好幾次都差點沒躲過進攻。 他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嘴里的血腥讓他短暫地清醒。她一定會來的,他相信她,一如既往地相信著她! 腳下的地面開始震動,逐漸變得劇烈。 匈奴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面面相覷。難道是地震了? 聶致遠的手激動地顫了起來。她終于來了! 遠處煙塵滾滾,數(shù)萬的騎兵呼嚎而來。 局勢一下子逆轉(zhuǎn)。邱成臉色慘白,顧不上聶致遠了,拍馬而逃。 數(shù)百的匈奴見他匆忙逃命,也無心戰(zhàn)斗了,一下子四散而逃。 一匹戰(zhàn)馬停在了聶致遠的身前。他再也堅持不住,跪在地面。匕首插入泥土之中,勉強支撐著自己。 洛英從馬背上翻下了身,扣著他的下巴,把一片紅參塞進了他的嘴里。 “致遠……”周樂之也下了馬,就著月光打量著他。他的衣服早已被砍成了布條,身上傷痕累累,滿身的血污。 “對不起?!敝軜分自诘孛妫瑴I珠如珍珠斷線,一滴一滴地滾落。 聶致遠艱難地伸出手,蹭過她的眼角,在她臉上劃出一道血跡。 “別哭了,不疼?!甭欀逻h擰眉。 周樂之吸了吸鼻子,哭得更傷心了:“對不起,我錯了。要是我不跟著你,你就不會受這么重的傷?!倍脊炙P⌒宰?,害得他這么慘。 聶致遠不得不再擦了擦她的眼角,啞著聲音道:“你今天若是不跟著我,可能我就死了。” “是啊,殿下,聶將軍今兒若是身邊沒人,遇到匈奴也不會有人知道的?!甭逵⒁贿吿媛欀逻h處理傷口,一邊說道。 周樂之心里稍微好受了些,抹干凈了臉上的淚水,哽咽地問道:“他傷怎么樣?” 洛英面色沉重,微微搖了搖頭:“血倒是止住了。外傷很重,要養(yǎng)個幾月才能好?!?/br> 周樂之點頭:“嗯,正好趁這幾個月,把安西這邊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