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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深右手的刀痕從食指指尖一直延續(xù)到手腕,時間長了,上面的血跡開始氧化,變成了暗紅色,看起來有點駭人。許柯看著他繃緊的側(cè)臉,難得的感到有點焦頭爛額,“顧深,你能聽點話嗎?” 冷著臉裝石雕的某人現(xiàn)在繃著一張棺材臉,別說聽話了,嘴抿的緊緊的,連個氣兒都不出。 雖然許柯之前那句顫聲的話勾的顧少爺心軟不少,但他這次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 不給某人一點顏色瞧瞧他還真以為自己男朋友沒點小脾氣了,不管一管再這樣下去估計下一步拿刀出去跟人拼命都不會事先跟他透個氣兒。顧深打定了注意這次不能讓這事兒這么輕易的過去,于是他開啟了單方面的冷戰(zhàn)模式。 警察不知道在哪個拐角碰見了林陌,總之在幾分鐘之后,他們一起朝這邊趕了過來。 顧深一看見林陌,表情頓時更臭了,他甚至還想再去踹許武強兩腳。 趕過來的警察看見地上不停蠕動的人,還有站在他面前一絲不茍穿著校服的兩位高中生,一下子不知道該抓的是誰。他看著這場景,有點摸不著頭腦,“誰報的案?” “我報的,”那位面相有點冷的學(xué)生開了口。 警察皺眉,問:“不是說這里發(fā)生了嚴重的暴力行為嗎?這怎么回事?” 這回沒等別人開口,警察盯著地上的人,突然說:“這人是誰?他這是犯了毒癮?” 吸毒可不是什么小事,警察當即就讓兩個小警察把許武強抬了出去,“小心點兒,先把他送到醫(yī)院去,等他清醒過來再帶回去審?!?/br> 小警察把許武強弄走后,一開始問話的那位警官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在場的三位高中生,“你們都先跟我去一趟警察局,別害怕,就是問你們幾個問題了解一下情況?!?/br> “等一下,能先送我旁邊這位同學(xué)去一趟醫(yī)院嗎?他手受傷了?!痹S柯緊抿著唇,說出來的話不像商量,其中還混雜著絲內(nèi)疚和焦急。 一直裝死的某位同學(xué)這時候終于出了個聲,毫不猶豫的給已經(jīng)被送走的許武強補了一記狠刀,“剛剛那個吸毒的人劃的?!?/br> “而且我覺得這傷口不淺,”顧深還在添油加醋,爭取讓許武強靠著這一刀直接把牢底坐穿,“那個人的刀當時差一點就要割破我的靜動脈了,還好我躲的快,不把那個人關(guān)個十幾年很難收場?!?/br> 許柯扶額,靜動脈…… 你贏了。 辦案多年的警官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敢于為自己爭取權(quán)益的被害人,哭笑不得道:“……同學(xué)你先別激動,先把傷口處理一下再說?!?/br> * 吳憐接到警局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深夜12點,她當時還在準備明天開會要用的資料,才剛弄到一半。這幾年來她的作息一直都是這樣,極度不規(guī)律,幾乎從早一直忙到晚,工作強度大到很多年輕人都扛不住。 她就像臺不知疲倦的機器,每天都保持著高頻率的運轉(zhuǎn)。但說老實話,她并不討厭這樣的生活,她甚至很怕自己停下來。 一閑下來,很多想要特意忘記的事就會同浮萍一樣飄散在自己的腦海里,驅(qū)都驅(qū)不散。 不管吳憐再怎么努力,她都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一生過的相當失敗。 她年少的時候也曾經(jīng)談過一場青蔥戀愛,即使最后那段初戀無疾而終了,但她并不覺得有什么后悔。 直至她遇見了許武強。 許武強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學(xué)校里的風(fēng)云人物,人長的帥,性格也靦靦腆腆的,在那個小縣城里算得上是個中翹楚,當時在學(xué)校里有不少追求者。雖然出身不好,但他腦子活絡(luò),時不時就會爆發(fā)出一點兒奇思妙想。 吳憐遇見他的時候還沒從上一段情傷中徹底脫身,許武強當時追她卻追得很勤,每天鮮花牛奶接連不斷。靦腆又青澀的男生突然發(fā)起狠來追人,很少有姑娘扛得住。 后來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也談不上什么喜歡不喜歡的,才子佳人,似乎理應(yīng)就應(yīng)該走在一起。 吳憐陪著他在那個小縣城蹉跎了兩年,像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shù)尋常夫妻一樣每天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奔波,相夫教子,泯然眾人。那樣的生活平平淡淡,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好。 直到有一天,吳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突然發(fā)覺這個樣子的她很陌生,她骨子里其實帶著股韌勁,年輕的時候心氣兒更是高。情緒轉(zhuǎn)變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她有些過膩了俗世煙火,想去更遠的遠方看看。 美洲的一只蝴蝶扇了幾下翅膀都能引來一場颶風(fēng),有時候很多不經(jīng)意間的一個選擇會改變很多東西。 吳憐經(jīng)常會想,要是她當年沒有一意孤行的出來打拼,要是她咬咬牙把兩個孩子一起帶走的話,很多事情會不會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每當看著許柯沉默寡言的樣子,她就會無比后悔。 許可的死像是一根針深深地刺在她心里,壓得她半輩子都喘不過氣。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兩個孩子到底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于是她只能加倍的對許柯好,想把對女兒的虧欠一股腦全部補給許柯。 只是這種好從一開始就沒有基礎(chǔ),因此顯得格外單薄。帶有負疚的示好像一團虛無縹緲的棉花糖,甜也只能甜一瞬,下一秒就再也記不起來它的味道。 在這段畸形的母子關(guān)系中,吳憐總是下意識的把自己放在弱勢的那一方,無形之中讓這隔閡越拉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