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懷疑什么？”八岐大蛇問。

    “懷疑當(dāng)初您看中我的理由?！庇嬊锘卮?。

    “一體雙魂還不足夠嗎？”八岐大蛇道。

    “不足。”計秋回道。

    “那你認(rèn)為是什么？”八岐大蛇反問。

    “我的特殊之處……”計秋也終于談到了最關(guān)鍵的地方：“不過是因?yàn)槲沂莵碜杂谝粋€和現(xiàn)在完全不同的世界?！?/br>
    “你居然也敢真的說出來？”八岐大蛇也訝異出聲：“看樣子，在這段我不知道的時期，你有了一些改變。從前的你，可不敢有這樣坦蕩?！?/br>
    計秋微笑：“看來蛇神大人，確實(shí)是已經(jīng)看出了這一點(diǎn)?！?/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不出來了，”八岐大蛇甕聲道：“你在我感應(yīng)中出現(xiàn)了那么多次，但我卻從來都沒有察覺出你的不對。你的手段也是見長。”

    “難道我的穿越，不是蛇神大人您的布局嗎？”計秋好奇問道。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八岐大蛇諷刺道：“異域之魂罷了，這浩浩時間里，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br>
    這一次計秋是真的驚訝了，沒有在意八岐大蛇的嘲諷，他連忙追問道：“難道每一位都會像我這樣，重新輪回轉(zhuǎn)世嗎？”

    八岐大蛇沒有回答。

    沒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計秋遺憾起來：“看樣子不是了?！?/br>
    八岐大蛇感覺到了不對，祂八個的腦袋警戒四望，蒸騰的瘴氣像是臺風(fēng)一樣在天空中組成了漩渦，地脈下涌動著澎湃的暗流，整個空間開始晃蕩，像是有其他的東西開始撼動著這片天地。

    “果然，”計秋在原地道：“和神明層次的交流，可以得到很多本來不該我知曉的東西。雖然也曾從您那邊得到一些知識，但那段時間實(shí)在是太短暫了，一些常識性的東西不得不在那個時間點(diǎn)上被我舍棄?！?/br>
    “我相信您了，八岐大蛇大人，”計秋語帶歉意道：“我的穿越，根本上與您無關(guān)。”

    “安倍晴明??！”八岐大蛇只能喊出這個名字。

    第85章

    八岐大蛇根本就沒有想過“安倍晴明”能夠給自己帶過來什么樣的傷害, 就算是蘆屋道滿告訴他，已經(jīng)失去了另一縷魂魄的安倍晴明此次就是直接沖著延歷寺而來，其最終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指向當(dāng)初滅寺之事后面的罪魁禍?zhǔn)? 祂也不認(rèn)為這位人類的大陰陽師可以做到什么樣的地步。

    畢竟, 神與人的差距, 知曉的人, 只能對此心生絕望。尤其是祂還是在歷史中留下如此恐嚇名聲的傳說中的蛇魔，連須佐之神也沒能徹底除滅祂，由此可見, 八岐大蛇心中強(qiáng)大的自信。而祂也確實(shí)是有著那樣的能力, 可以將一切前來挑釁的人視作游戲——從來都只有祂為惡世間的份, 哪還有趕來主動前來討伐祂的人？

    可現(xiàn)在, 這就在祂眼前這樣發(fā)生了。

    八岐大蛇暗紅色的眸子濃郁到就快要滴出血來, 祂所有的頭顱瘋狂地舞動起來, 事到如今, 祂哪里還不知道, 這位“安倍晴明”的半魂回到這里，根本就是為了直面祂而來。他從前就想要從祂的禁錮中逃離, 現(xiàn)在回到這里, 也根本不是為了向祂低頭, 那些問題既是為了解決自己的疑惑, 也是為了麻痹于祂, 從最開始到現(xiàn)在, 他永遠(yuǎn)都是這樣的桀驁不馴??！

    大地轟然作響，天與地一齊晃蕩，這當(dāng)然不是計秋有能力撼動這生與死外的境界, 這只是他看出了這片空間的本質(zhì)，就像是八岐大蛇沒有辦法從這里對外界現(xiàn)實(shí)生出干擾之手，祂需要有一個媒介來作為承載，這里其實(shí)也只是八岐大蛇自己塑造出來的一個用于與現(xiàn)世相接觸的一個“通道”，不管是蠱惑蘆屋道滿，還是與狐之助見面，都是八岐大蛇主動從寂滅中浮出。一旦此處的平衡被打破，無法再與外界聯(lián)系的話，八岐大蛇就真的和徹底死去沒什么分別了。

    祂也不再去糾結(jié)計秋為何能做到這一點(diǎn)，到了這一步，對方都已經(jīng)可以說是圖窮匕見了，再去糾纏一些已經(jīng)不重要的事情，這只能說是不知所謂。祂的八個腦袋吐出蛇芯，山一樣高的背上散發(fā)出更為濃郁的瘴氣，祂開始從大地之中升起，龐大的身軀攪動著風(fēng)云，張開的利口中噴灑出毒氣，蠕動著的猙獰嶙峋的表皮上花紋纏繞，有著讓人看一眼便會死去的兇惡之力。

    空間好似撥浪鼓一般搖動震響，巖石與地面就此裂開，露出了更本質(zhì)的內(nèi)里，黑紫色的液體從下方不斷涌動著流出，將所有蔓延到的東西都覆蓋熔化，八岐大蛇的周身帶起陰氣與瘴氣混合的大風(fēng)，有地獄的惡火從這氣體中生出，頃刻之間，就席卷了這已經(jīng)破碎的區(qū)域，毫不留情地，八岐大蛇就沖著計秋的方向風(fēng)卷火勢洶涌而來！

    在這里借用不到星辰的陣勢，類似于朱雀的四靈召喚不來，這里的靈氣也根本沒有，陰氣將所有的靈氣都污染殆盡，而一旦沒有了靈氣，陰陽師的大部分的術(shù)法就都沒有了施展的基石，這也是八岐大蛇驚訝于計秋居然膽敢在這里和祂翻臉的原因。至于可以震動這樣一個完全由祂所掌控的空間，這就更是出乎了祂的意料之外。再怎么“欣賞”當(dāng)初的“安倍晴明”，祂也從來沒想過，對方可以將祂逼到這種地步！

    計秋也沒有再使出自己的法術(shù)，現(xiàn)在這種涉及到了這樣境界的術(shù)法還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就連高天原上的大多數(shù)的神明估計也難以觸及到現(xiàn)在的八岐大蛇。計秋之所以冒險親身來面對一直對他心懷惡意的蛇魔，除開八岐大蛇已經(jīng)被他得罪至深，也還有在千余年后的現(xiàn)代，追隨著當(dāng)時的清明而來的八岐大蛇的眼睛……有些人一旦被觸怒，仇怨可以銘記到天長地久，而對于神來說，時間也根本不像人類那般，可以洗刷掉諸多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