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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虛無妖駭然道。 “她是為了什么下來大地?”計秋的問話沒有停止:“是身上背負著某種使命?還是說是因為犯了什么錯誤?” 虛無妖謹守住自己的心神,它試圖控制住自己的心境,盡管它覺得眼前這位神靈應當還是得到了祂新的問題的答案。它用一種冰涼的聲音警告道:“你不要把主意打到輝夜姬的身上去,和我不一樣,她是月宮的公主,就算是一時的落魄,也終究有回到天上去的一天,她與月讀神之間的關系匪淺,那些天人們即使是懲罰她,也絕對不敢徹底地放棄她,更不要說是對她有所傷害了……” “和你不一樣?”計秋的關注點不似虛無妖所想,他淡淡道:“你又是如何誕生的呢?” 虛無妖深吸了口氣,它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絲毫隱秘都無法保留的一天,但,時勢比人強,它還是靜靜回答了起來:“我是從月光之中生出的妖怪,因為本質(zhì)介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所以就算在誕生的時候,也不曾驚動過任何的天人。” “但是輝夜姬不同,”虛無妖道:“她是從月讀神指尖誕生出來的生命,雖然沒有位列神靈之中,但是也要比一整個月之宮殿中的其他人要來的特殊,這也是她‘公主’名號的來歷。” “她做的事和你有關系?”計秋仿佛永遠都能找出虛無妖想要避過的話題:“她的貶謫是你想要的結果?” 虛無妖木然道:“是我給她灌輸了與月宮中天人們截然相反的思想。等到有一天她暴露的時候,也就是天人試圖將她扭轉回來的時候。可是,那群從來沒遇到過挫折的天人們又怎么會想得到什么好的處理方法,他們只會激起輝夜姬的叛逆之心……”講到這里,虛無妖冷笑了一下:“等到他們意識到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也就到了要懲罰她的時候了?!?/br> “月讀神沒有制止?”計秋問了出來。 “雖然說是‘公主’,”虛無妖冷漠道:“但是那位月讀神可不是時常與她親善的模樣,就像是我之前所說,神站的位置太過高遠,沒有誰是有資格親近于祂們的?!?/br> 說到后面一句,它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小狐丸。 這位刀劍男士看上去像是已經(jīng)收拾好了自己之前的失態(tài),最起碼,從表面上看來,他又回復了從前的鎮(zhèn)定,他垂下眼簾道:“也就是說,那一切都是你在背后策劃出來的結果?” “誰知道呢?”虛無妖卻出乎意料地沒有給出一個肯定的答復,“誰知道那位大神是如何想的呢?” 虛無妖也曾經(jīng)想過,月讀神是真的從來就不曾發(fā)現(xiàn)過它的存在,還是……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過它呢? 如果是后者,那也實在是太過悲哀了一些啊…… 月夜。 老翁家的庭院中,石做的圓桌邊,月亮低垂如玉盤,清冷的氣息融入了每一份的寂靜里,“錚——”一道清亮的撥弦的聲音驟然響起,有著美好背影的輝夜姬長發(fā)披散,她的眸光很亮,像是泉水映月,面容白皙,如同上佳的美玉,她寬大的袖袍垂落在膝間,素白色的手指握住撥片,旋即,桑木做的梨狀的琵琶便演奏出裊裊的琴音。 最初竊竊而起,后來卻開始激烈起來,猶如響徹了一整個的夜空的飛遏,琴音連貫而下,像是急迫的陣雨,又像是動蕩的海潮,到了后來,仿若足夠,聲音才漸漸低緩下來,像是私語的呢喃。 “父親與母親今日接受了右大臣的邀約,去了他的府宅之中歇息,”輝夜姬默默思考:“除了我的婚娶之事,他也不可能再會有任何其他的意圖了,這樣一來,他只會將那兩位老人照顧得妥妥帖帖。” “可是,”輝夜姬抬頭望月,月光和月亮本身一樣的冰冷:“另一個本來應該在這里的妖怪卻不在。它蠱惑我來到凡間,只有可能是想要在我的身上再繼續(xù)去做些什么事,為了這個目的,它從來都不曾離開我這么長的時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是出了意料之外的變故?”輝夜姬想著可能的因由:“還是這大地上有了可以識破它形體的存在?” 還是前者更有可能一些。輝夜姬斂袖抱琴,沒有理會墻外暗暗窺視著的眼睛,她衣裳及地,垂下面龐,往著屋內(nèi)緩緩走去。必須要想上一個辦法了,將那群追逐的男人們驅散。 手段不宜激烈,最好是能夠讓他們知難而退,這樣才可能最大限度地保護住那兩位收養(yǎng)了自己的老人們……在她離去以后。 凡間的事這樣處理即可,可是天上的事情才是她要面對的真正的困難。她問自己,你真的想要融入到那群無端傲慢的天人中去嗎? 不,她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第119章 “美麗的輝夜姬啊, ”男子端坐了姿態(tài),他穿著公家的正裝,束帶的裝束整潔妥帖,黑色的袍子隨著他的跪坐垂在榻榻米上, 頭上是平頂?shù)拇估t冠, 他吟誦和歌一般說道:“你究竟要怎樣, 才可以看見我的真心呢?” 他的年紀已然不輕, 頭上的發(fā)束夾雜了銀絲,但他的容貌還是保養(yǎng)的很好,絲毫沒有他這個年齡的老態(tài), 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給了他維持住良好面貌的資格。他在輝夜姬的屋墻之外念誦著自己寫就的詩篇, 那些都是他日日思念著這位神女而抒發(fā)出來的心情。在得到了輝夜姬的邀見的時候, 他欣喜若狂地緊忙趕來, 就是為了讓心上的神女一窺自己的思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