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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這兒吧,” “如果沒有要事,就不需通過。” “……” 唱著童謠的,是一位穿著藍色和服的小孩子,她拍擊著有些臟的小皮球,在見到紅葉望了過來的時候,她飛快地踩著木屐跑遠(yuǎn),只一剎那,就消失在了不知何來的霧氣中。 濃重的白色的霧氣包裹住了紅葉,她來時的道路被遮掩,前方的道路也被阻礙,她就像是陷入了海水包圍的孤島,前后左右都見不到景色,恍若來到了另外的一個世界。 她的面色更加蒼白起來,其中隱隱還透露出些許的青色:“這是欺侮我受到了重傷嗎? 她也沒多少的憤怒,妖怪們本來就是一種遵循弱rou強食的類型,她自己不能力敵壓切長谷部,那是她自己的局限所致,她只是感覺受到了挑釁,如果可以,她會在擒下對方以后,撕碎了拿去煮湯,口感一定會是和團子一樣軟綿綿的吧? 她繼續(xù)往前走著,失去了視覺也不能讓這媲美大妖怪的鬼女有一絲的遲疑,她擺弄著手中的枝條,就像是一位來到這里祭祖的普通的少女,因為無聊與好奇,脫離了家里的大人,在這片空曠的墓園中百無聊賴的閑逛。 很快她就走出了霧氣籠罩的范圍,但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不是制造了霧氣的幕后的妖怪,也不是那個追著皮球跑遠(yuǎn)的小女孩,而是……另外一幕她絕然想不到的景象。 “你是誰?”虛弱到只能仰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少女目光黯淡,她身上穿著紅色的和服,珠寶的發(fā)飾散落在不遠(yuǎn)處,鴉色的長發(fā)染上了塵土,她依舊美得像幅畫,因為瀕臨死亡,更使得這畫帶上了一種哀怨凄婉的唯美。 “是她派過來的殺手嗎?” 她喃喃自語道:“那個女人這樣都還放不下心嗎?還有父親……父親……” 她的眼角流下淚來:“他怎可如此狠心……” 腳步的聲音停止在她的前面,來人的身影投在了她的身上,出乎意料的,并非是那些黑色的追殺者的影子,反倒像是無意間來到此處的貴族。 少女使出最后的力氣,努力抬頭向前方看去,她看到了一身深色狩衣的青年,他帶著黑色的高高的烏帽,容顏俊美清華,狹長幽深的雙目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手中的蝙蝠扇半開,黑色的靴子不染塵埃,他到來此處,猶如山間的神靈,高華優(yōu)雅中蘊藏著無限的神秘。 風(fēng)從二人之間匆匆而過。深秋的楓葉紅得像血,漫山遍野蔓延開來又像是熱烈的火。 少女怔怔然失聲,她忽然開始為自己現(xiàn)在的狼狽不堪感到深深的慚愧,這讓她偏移開自己的目光,一時之間無法措辭。 “你快要死了?!币黄o默中,那位青年突然開口道,他的聲音輕柔中帶著優(yōu)雅,像是徐徐淌過的溪流。 “嗯?!鄙倥p輕應(yīng)聲。 搖了搖頭,青年似是將要遠(yuǎn)去。少女以為自己正沉浸在死前的夢里,但無論如何,她也不想讓自己最后見到的人就這樣離開。 她微微張了張口,虛弱發(fā)聲道:“請、請等一下?!?/br> 青年停下腳步,他以扇遮面,似是惋惜道:“已經(jīng)沒有救了呢,這位可憐的小姐?!?/br> “我……”少女的淚水又一次涌出,但她始終還是不甘心:“父親、父親他……他不會放棄我的,他是內(nèi)務(wù)丞的官員,他一定會派人來找我的……” “笹丸家嗎?”青年像是被喚起了回憶,他略略思索道:“原來如此,你就是那位傳言中被鬼吃掉了的紅葉小姐嗎?” 紅葉希冀的笑容僵在了面上:“被……鬼吃掉?” “所以連尸體都沒有保留,”青年稍微起了些興趣:“據(jù)說那位笹丸親自遣散了家中搜尋著的奴仆,牌位都已經(jīng)豎起來了呢?!?/br> “怎么會?”紅葉不敢置信起來:“他明明知道……” “你在騙我,是騙我的對吧!”紅葉面上染上紅暈,似是回光返照。 青年面上閃過不悅,他不喜歡別人誤解他的好意,他走到近處來,用扇子挑起紅葉的白皙的下巴:“天真的、軟弱的少女啊,明明知曉了自己悲慘的結(jié)尾,卻自欺欺人一樣將事情推拒在外,孤獨寂寞地將要死在這無人的山野里,卻還是要替那些無情的人們辯解,將奢望放在永遠(yuǎn)不會回應(yīng)的人身上,你就這么需要愛嗎?” 父母之愛,如此的天經(jīng)地義且順暢自然,哪怕是被背叛了,也依舊讓人心存不舍與妄想,而這,也是這位少女的紅葉僅存的東西了。 紅葉茫然,她雙目無神。如果是這樣,最后的一縷希望也徹底斷掉了……這片山林就是她最終的葬身之處了嗎? 啊,傷口還在流著血,她已經(jīng)漸漸感受不到身體的感知了,呼吸也如此的困難……可是,為什么、為什么還要在這里茍延殘喘,為什么不干干脆脆地死掉呢?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強烈的求生的欲望,”青年收回手,他的聲音里帶上了笑意與愉悅:“明知即將死去,但還是有著這樣濃烈的、連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不甘,紅葉小姐你,還真是一個不善于面對自己的人啊?!?/br> “我、不甘?”紅葉不由地反問起來。 “沒有了愛,”青年眼尾輕挑:“那自然就會生出恨了?!?/br> “恨?”紅葉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放大的瞳孔忽然緊縮起來,像是恍然大悟,她知曉了她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從不敢放出的情感,“是啊,我恨啊,那個丑陋惡毒的女人,薄情冷血的父親,”她的雙手驟然使力,在泥土的地面上勾勒出十道指痕,“我是在怨恨著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