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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fù)一日、夜復(fù)一夜,這個家里總會上演如此鬧劇。 …… 遍體鱗傷的孩子癱坐在街角。 這是一個寂靜的夜晚,沒有蟬鳴、狗吠,和嘈雜的人聲。 宛如上帝初創(chuàng)世界的那個夜晚。 電線桿沒有感情地豎立在孩子身旁,橫掛在電桿上的鐵橫擔(dān)也冷冷地注視著人間,它們組成了一個寬容憐憫的十字架。 孩子只是坐在那,低垂著頭、紫青著臉、微張著嘴,他不明白,但也沒必要去明白。 沒有意義的,去理解、是沒有意義的,去關(guān)心、是沒有意義的,去求饒、是沒有意義的。 他只是坐在那。 他只是成長在這樣的家庭。 不必要思想、不必要情緒,連人性也拋棄,這就是在殘酷的世間存活下來的訣竅。 但這個晚上有點不一樣。 一個銀白色短發(fā)的男人在孩子面前停下。 男人穿著白色短袖和長褲,嘴里叼著煙、背著一個木質(zhì)的旅行箱。 他看著孩子身上破舊的衣衫和裸露在外淤青的皮膚,叼著煙緩緩?fù)鲁鲆豢跉狻?/br> 路過的男人于是在孩子面前駐足: “你好?!?/br> 孩子沒有動靜。 微風(fēng)吹拂過男人的短發(fā),露出左眼的空洞。 “你知道嗎,我們的世界住著一群與常見動植物孑然不同的生物——【蟲它們有自己的存在方式,有時我們會看到它們飛翔在夜空里流離失所?!?/br> 孩子于是微微抬頭。 “雖然它們也許感覺不到我們,只是單純地存在、無意識地生活,和它們說話也從來得不到回答,只是一種漠不關(guān)心的存在。開始可能是無盡的黑暗吧,當(dāng)我們把第二層眼瞼閉上時,甚至能聽到黑暗慢慢入侵時細碎而清晰的聲音?!?/br> 孩子的眼里依然一片灰暗。 “但只要等待,就會看到無數(shù)微小的生物在身旁漂浮,半透明的身體,一點一點匯成的光線,月白而溫暖。偶爾,有一小團光線徑直飛入黑色的虛空,盤旋著閃爍著消失,宛如月色的星辰。雖然就算伸出手、也什么都抓不到。” 銀發(fā)男人單膝跪地看向孩子: “不要被悲傷和痛苦捂住雙眼,所有生物只是依借其存在方式而存在的?!?/br> “誰都沒有錯,我們都只是為了生存。所以你要活下去?!?/br> 這也許是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也許。 …… 尖叫、怒吼、摔打聲、哭泣聲、狂笑聲、刀刃“撲哧”刺入血rou的聲音、椅子倒地的沉悶聲音…… 一片混亂后,一切偃旗息鼓。 角落的孩子不言不語。 …… “mama,我叫什么?” 瘦小的孩子問著干枯的女人, “…mama,我餓了?!?/br> “mama……” 女人干裂的嘴唇似乎在張合,懸空離地的雙腳微微晃蕩,長發(fā)只要輕輕一扯就會斷裂,但她只是瞪著那一雙滲著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看著那個方向—— 那個方向,干涸的血泊里倒著猙獰的男人。 …… “你的父親叫由XX,母親叫由OO,對嗎?” 捏住鼻子的警官有些恐懼地看著那個骨瘦如柴的孩子,他哆嗦地看向戶籍本,這個孩子并沒有任何身份證明, “你知道你的名字嗎?” “……阿由,我叫阿由?!?/br> …… 孩子被催促著離開了這個房子。 “太可怕了,”警車旁,鄰居們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就是那個孩子,居然在父母身亡的房子里毫無動靜地呆了快一個月。”“我的天哪,那味道我到現(xiàn)在都忘不了?!?/br> “這孩子根本沒有人性吧?”“誰說不是,我之前見過他,眼睛里黑漆漆的,邪門的很?!薄耙艺f……” 沒什么。 誰都沒有錯。 他要活下去。 孩子目不斜視地從這些人身邊走過。 —————————— 陽光撒進窗戶, 阿由睜開眼, 天亮了。 …… 在急促的鈴聲響起前進入教室,安靜地在座位上落座,一直坐著等待,直至放學(xué)鈴聲響起,然后提起書包離開。 幾乎一直是這樣重復(fù)著上學(xué)期間的每一天,沒什么問題,谷崎兄妹的插入才是阿由生活中的異常。 但這種異常突然消失了,沒有任何征兆。 午餐時間,阿由拿著手里的洗干凈的飯盒送還到三年級A班,直美的座位上卻空無一人。 “谷崎直美同學(xué)啊,很抱歉我不了解,電話也打不通,”三年級A班的班主任是一位和藹卻粗枝大葉的年輕女性,她不好意思地看向阿由,“也許是家里發(fā)生了什么情況吧,似乎時不時就會請假的樣子?!?/br> 身處寬敞整潔的教室,周圍是嬉笑打鬧著的、充滿活力的中學(xué)生,面前的老師也在開朗地微笑,窗外是干凈明亮的天空, 阿由卻好像回到了自己空無一人的房子里,那里除了他再沒他物。 “沒什么?!彼@樣說著,向老師鞠躬、離開了。 是個奇怪的孩子呀。老師摸不著頭腦,只好將視線轉(zhuǎn)移到班級里元氣的孩子們,感嘆青春美好,希望直美能盡快回校、好好學(xué)習(xí)。 不過一連三天,谷崎兄妹都沒有出現(xiàn)在阿由面前。一個人上學(xué)、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回家,阿由的日子再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