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他們是不帶感情的一片真空。

    當然，一份量表和測試并不能說明什么。法律上只看證據(jù)，重要的是時間、地點和人物。

    “沒什么?！笔栈貑柧恚Q瓢向長官回復道，“我沒有疑問了?！瘪R腳總會露出來的，現(xiàn)在不能輕舉妄動。

    “是嗎。那么由同學，”百貴船太郎向阿由表示歉意，“你可以回家了。不過請保持電話通暢，有問題請你回答或幫助的時候，方便我們聯(lián)系你?！?/br>
    “嗯，這也是為了你的人身安全著想。畢竟現(xiàn)在犯罪嫌疑人并沒有落網(wǎng)，請密切注意周身安全?！?/br>
    嫌疑人嗎。阿由無所謂地點點頭，剛剛在窗邊腦子有洞的那個人就是犯罪者吧，結(jié)果拖累他被問話。

    走出警察局。插兜漫步在街道上。

    “喲！”腦子有洞的怪人又出現(xiàn)了。他笑著抬手招呼：“一起去吃飯嗎？”

    你哪位？阿由不懂就問：“我和你很熟嗎。”很有靈性地以句號結(jié)尾。

    “你是我中意的下一個開洞對象。”怪人指指自己腦袋上貫穿前后的洞，“很舒服哦。為了讓你眼里的世界看起來更美麗些，我會幫你開個洞?！?/br>
    最近的非正常人真多。是他被詛咒了嗎。

    “啊…我知道了……”阿由想起來什么似的，他回想著之前問卷上的種種題項，幾乎能和眼前的怪人完美重疊。

    啊，對了，約定好的?，F(xiàn)在正是親身實踐的好時機。

    和五條達成約定，準備好好學習正常人情緒的阿由，拙劣地仿照著虎杖總是將一手捶進另一只手的樣子，面無表情又語氣夸張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所謂的精神異常者！”

    …您才是吧。

    “精神異常者？”回過神來的怪人用食指著自己引以為傲的洞，“是因為這個判定的嗎？”

    “沒錯！”冷淡的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大笑，“你小子真聰明！”

    “……”

    “冷酷無情、沖動性和攻擊性、不負責任、不遵守法律和社會準則、無視自己和他人的安全行事……”無視怪人痛苦和心累交織的表情，阿由總結(jié)著那份問卷上一詞一句所透露出來的意義，“沒錯，就那上面而言，你很符合?！?/br>
    阿由知道那個測試游戲的訣竅所在，他們試圖以一系列問題來測試一個人是否有人格障礙、是否會對他們產(chǎn)生威脅。不過無所謂，阿由只隨著自己的感受作答，病態(tài)不病態(tài)對他自己、對他身邊的人有什么影響嗎。

    “不不不，人們總說精神病人冷酷無情，不會害怕，甚至喜歡挑戰(zhàn)死亡?！惫秩藫u搖充滿疲憊的腦袋，“但事實可不是這樣。我們的情緒反應正常，也會害怕和喜愛，只是不敏感?！?/br>
    第33章 精神異常（4）

    “我們的反應快于常人，而且只專注在一點，全神貫注在即刻的情景中，關(guān)注著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于是對情緒完全不敏感、不在意。這是我們生來有之的天賦?！?/br>
    “比如說，有人要在你腦袋上開一個洞，”怪人對著阿由的腦袋比出鉆孔的手勢，“比起生理反射性的顫抖和逃跑，你會優(yōu)先思考我為什么會開洞、思考要在哪里開洞比較漂亮……”

    不、這不是說著說著就跑偏了嗎。完全是你自己的喜好吧。

    怪人點點頭：“就我個人而言，我喜歡洞。周圍的人類、世界總是難以理解、難以相互理解，人只有開了洞才是正常的?！?/br>
    “從這里灌進去的風，從這里出來的時候，”怪人指指分別自己腦袋上洞的入口和出口，“世界會稍微變得美麗一些。”

    阿由若有所思，禮尚往來，他表示贊同、回應道：“不過我不會思考這些、我也不喜歡洞。要想在我身上開洞，就先打敗我?！?/br>
    “……”

    而且，“我們？”阿由疑惑，這人也是像虎杖一樣的自來熟？

    “你是我的同類啊?！惫秩它S綠色瞳孔里的高興一閃而過，他向阿由投來“你真不懂事”的目光，“你在偽裝自己，這沒問題?？墒堑搅四承r刻，你眼睛里就會透出一種冷淡、無神、呆滯的神情，很難形容，不過對于敏感或是富有經(jīng)驗的人來說，這會讓他們緊張、坐立不安，把他們嚇跑的?！?/br>
    怪人攤開手，用看著獵物從眼皮子底下逃跑的可惜語氣說：“所以我們需要一些親切的笑容、需要一些羞澀的躲閃，將冷酷和脆弱結(jié)合，產(chǎn)生出自然獨特的魅力?！?/br>
    雖然大致能從字面意思上理解，但是…阿由看著怪人幾乎占據(jù)了整張右臉的大面積傷疤，…這就是脆弱嗎。

    “總之，我叫富久田保津。”余光瞥到一個人正快步走來，怪人走近阿由，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擦肩而過，饒有趣味地留下最后一句話，“你之后一定會來找我的。”

    找你…去監(jiān)獄里找你嗎？

    沙塵暴一樣突然出現(xiàn)，富久田保津只向阿由卷席去滿身的灰塵沙礫，便帶著他鐘愛的洞離開了。

    …接下來又是誰呢。

    “喂！”遠處跑來的是那個粉色短發(fā)的年輕警官，“由同學是吧。你剛才忘了你的耳機了。”

    警官伸出手掌，將手里的耳機遞給阿由。

    “哦，謝謝?！睂⒍鷻C掛回脖子上，阿由向?qū)Ψ揭痪瞎?，便打算離開。

    “稍等。”警官忽然喊住阿由，“嗯…不好意思。剛才在警察局我太激動了，給你帶去不好的體驗非常抱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