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真的很喜歡爸爸對嗎？

    可是mama今天又對他失望了。

    他和從前一樣，從不把其他人放到與他并肩進(jìn)退的位置。

    云起，到底怎么樣才能讓爸爸明白：mama是多么期待……為他甘之如飴。

    第二天一大清早，云起早早的就起來了，自己穿衣服洗漱好，理了兩本書裝書包里，一身整齊的來叫司徒起床。

    司徒昨晚睡得晚，早上起來有點(diǎn)頭疼，撐著給他做了早飯，母子兩個出門打車，路上她暈得一塌糊涂，等到了徐家，徐承驍眼睛看不見，徐母卻一見她就表情驚訝：“是不是不舒服？臉色有點(diǎn)不好！”

    云起乖巧的替mama解釋：“奶奶，mama暈車了，剛才下車的時候還吐了！”

    一旁正由醫(yī)生換藥的徐承驍似乎要轉(zhuǎn)頭看她，嚇得醫(yī)生連忙喊說：“別動！”，他就朝她的方向伸出了手，司徒本來不想理他，可一邊云起看看爸爸伸半空中的手，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可憐巴巴的已有祈求之意，司徒立刻走了過去，握住他手。

    她暈得難受，手上冰涼，他的手溫暖干燥，握著實(shí)舒服，就沒有再掙開，一直到他換好了藥，她也緩過那陣難受了，借口下去拿水果抽出了手。

    樓下廚房里，還是她熟悉的布置擺設(shè)，連洗手液的香味都是她來了以后換掉的那一種，一切熟悉得仿佛她昨天還這里做過菜。

    對那段婚姻的回憶到了現(xiàn)在，令她刻骨銘心的自然仍是那些恨與怨懟，但更多時候想起卻是那些點(diǎn)滴幸福：大們對她的贊賞與寬容、真心實(shí)意或者盡心盡力的愛護(hù)、朝氣蓬勃的自己、還有那么喜歡的徐承驍。

    以前她的世界里除了愛就是恨，總以為生活要么一帆風(fēng)順、甜甜蜜蜜，否則就像離婚那一陣的暗無天日。到現(xiàn)，她總算不再年輕了，總算能稱得上有所經(jīng)歷，也就總算明白了：愛與恨都是情感的一面，歡笑與不快都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她當(dāng)初深深愛上的與后來慨然割舍的，確實(shí)是同一個。

    切了水果端上去，走到離房間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聽到云起清朗而一本正經(jīng)的讀書聲，司徒將腳步放輕，輕輕走到門口往里看——兒子盤著腿坐床上，捧著一本他平常最愛讀的《世界風(fēng)光大賞》，朗朗而誦。床頭靠著的，眼睛蒙著紗布，表情卻很放松，嘴角微微勾著，認(rèn)真又享受的聽著。

    “好了，歇會兒，”一章讀完，徐承驍摸摸兒子的頭，“待會兒再讀?！?/br>
    云起合上書本，揚(yáng)著下巴去就他爹的手：“爸爸摸臉上的rou！摸到了嗎？比上個月長胖了2斤！好好吃飯了！”

    “恩，是長rou了?！毙斐序斒种腹喂蝺鹤拥哪橆a，伸手去摸索他的小手，逗他玩：“來！們扳個手腕吧，看看長力氣沒有！”

    “不能用力！醫(yī)生剛剛囑咐過??！”云起皺著眉，用“您可長點(diǎn)兒心”的口吻說，“不是說mama為了我很辛苦，叫我好好吃飯別讓她擔(dān)心嗎？那你也要好好養(yǎng)傷，別讓她擔(dān)心??！”

    徐承驍摸到這小子的下巴捏了捏，笑著說：“這點(diǎn)手勁也值得用力??？”

    “不用力就能贏，就是‘勝之不武’啊！”博學(xué)多才的云起同學(xué)給他爹補(bǔ)成語知識。

    司徒徐徐站那兒聽得莞爾一笑，里頭卻已經(jīng)鬧起來了——徐承驍可不是莞爾一笑的風(fēng)格，直接就把兒子拖了過去，一手牢牢夾著，另一手咯吱他?？蓱z云起同學(xué)平常那么云淡風(fēng)輕的氣質(zhì)，這時候也就是個打滾瘋笑的小屁孩。

    司徒卻更希望兒子多一些時候是這樣毫無形象的，才五歲的小孩子，那么懂事，令她心疼又愧疚。

    站了會兒才走進(jìn)去，叫父子兩個別玩了、停下來吃水果。云起玩得瘋，mama叫他，反而還直往徐承驍被子里鉆，司徒?jīng)]辦法，喂他們兩個吃，這個喂一口蘋果，那個塞一塊橙rou，這兩個吃東西的樣子一模一樣，不急不慢的，一大一小兩張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享受著她的伺候，嘴角微微上揚(yáng)的弧度都如出一轍。

    作者有話要說：就驍爺榮獲“最苦逼男主”獎采訪一下“梁氏六少”：

    大boss：我只想為我家煙兒正名！她可沒讓我吃過四年素！以后不要說起任性女主就提名她了好么！

    容二少：作為一個老婆不在家的日子里始終堅(jiān)定很乖一個人睡的男人，我與驍爺惺惺相惜。

    腹黑三：我沒什么好說的，一個男人被女人折騰成這樣，只能說徐承驍是個傻x。

    紀(jì)南：我要吃菠蘿包。

    李微然：我覺得驍爺做得不夠好；我覺得司徒徐徐不算作。

    秦小六：哈哈哈哈老婆你快來看啊徐承驍自己給自己口了哈哈哈哈！

    第七十六章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那父子倆還賴在被子里，一個讀書一個聽，書上許多字云起還不認(rèn)識，拼音拼得磕磕巴巴，徐承驍博聞廣識，連猜帶蒙也能知道他說的是哪里，大多數(shù)時間里兩個人聊天，聊書上寫的那些名勝景點(diǎn)，聊以后環(huán)游世界應(yīng)該先去哪幾個國家，兩個人興致勃勃的談性甚濃，司徒?jīng)]有打擾他們，做好了午飯還給他們端上來，從床頭柜子最底下那層找出了她以前買的一張小桌子，支在床上給他們當(dāng)飯桌。

    云起愜意的坐在被窩里吃著味道鮮美的疙瘩湯，看著爸爸mama的眼神帶著笑意，小臉上寫滿了幸福，說：“咱們家要是每天都這樣就好了！”

    司徒正照顧徐承驍吃東西，聽到兒子脫口而出的感慨，兩人都愣了。

    云起是從來不對爹媽離婚這件事發(fā)表感想的，今天實(shí)在是太幸福了才會一時大意，察覺到爸爸mama瞬間的僵硬表情，他縮了縮脖子，小聲的說：“嗯……在床上吃飯好好玩……”

    徐承驍伸手摸到身邊的兒子，摸了摸他腦袋，說：“是我不好，以后我的工作不那么忙了，一定抽出更多的時間陪你。”

    云起“嗯”了一聲，很給臺階下：“mama，以后你也允許我這樣在床上吃飯吧？”

    司徒徐徐答應(yīng)：“每周可以有一次?！?/br>
    云起點(diǎn)點(diǎn)頭，一副很滿意的表情，就這么把事情揭了過去。

    可中午司徒帶他午睡，小家伙睡夢里顯然比平時不安穩(wěn)，睡著了手還緊緊攥著拳頭。司徒把他的小拳頭握起來親了親，輕聲的哼搖籃曲哄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張著手睡熟了。

    司徒徐徐盯著他的小臉看了半晌，俯身抱了抱他，輕輕帶上門去了隔壁。

    徐承驍一上午窩在床上陪兒子聊天，早坐不住了，司徒進(jìn)去時他正扶著墻活動腿腳，她過去將他扶到陽臺上坐一會兒，吹吹風(fēng)。

    太陽極好的午間，迎面吹來的風(fēng)溫暖而舒服，徐承驍握著她的手伸了個愜意的懶腰，心情很好的問：“怎么這么久才哄睡了啊？他鬧別扭了嗎？”

    “沒有，是我看他情緒不好，多陪了他一會兒?！彼就铰曇舻摹?/br>
    徐承驍平時就夠后知后覺的，現(xiàn)在眼睛蒙了看不見她表情，就更遲鈍了，居然還敢和她開玩笑，捏了捏她手說：“我情緒也不好，你也多陪陪我！”

    司徒徐徐抽出了手，似乎還冷笑了一聲。

    徐承驍這才想起來昨天的事情，當(dāng)然明白她沒那么容易不計(jì)較，可是昨天……她都親他了！再怎么不放過也是人民內(nèi)部矛盾了吧？

    他盡量低聲下氣的：“還為昨天的事兒生氣呢？其實(shí)我就是怕你擔(dān)心，別人讓你著急擔(dān)心我都不好受，何況我自己呢？司徒，我覺得我的觀念里一點(diǎn)都沒有輕視你的意思?！?/br>
    司徒徐徐原本被老太太和兒子動搖的心，因?yàn)樗脑?，重又冷了下去?/br>
    “也就是說，在你根深蒂固的想法里，沒有辦法把我放到與你對等的位置。對嗎？”

    “你為什么總是強(qiáng)調(diào)要與我對等？你不是我的戰(zhàn)友！要并肩做什么？”這個問題從當(dāng)初吵到現(xiàn)在，她那么倔、堅(jiān)持己見，徐承驍實(shí)在也有些惱火了，“我不能承諾你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給你選的位置是：我懷里，或者我身后?！?/br>
    我愛你的方式是一道選擇題，沒有地方給你填空。

    這樣的強(qiáng)勢深情，換做其他人一定會淪陷的吧？就像很久以前的司徒徐徐。

    可是這張?jiān)嚲硭就叫煨焓强歼^的，沒有她要的選項(xiàng)。當(dāng)初拼著不及格她都沒有屈服，現(xiàn)在怎么會愿意重考呢？

    他眼睛蒙著紗布看不見，司徒就能毫不控制自己，滿目矛盾與抑郁的望著他――這么好看的男人，她這么喜歡，卻無法屬于她，真的好可惜。

    “兩個我都不選，你留著你的位置給別人吧?！?/br>
    徐承驍忍了忍，語氣已有些壓抑：“司徒，將心比心，我要你改掉你這么多年的脾氣，不這么動不動意氣用事、言不由衷，你敢承諾你做得到嗎？”

    “做不到。所以我們離婚才是對的。”她冷冷的，“我或許再也找不到一個人比你好，但一個不把我放到平等位置上的男人，我不要。我一個人過一輩子也比和你再錯一場的好。比起我們最終回到從前那樣不斷爭吵、冷戰(zhàn)，現(xiàn)在這樣的狀態(tài)對云起的成長也會更好?！?/br>
    她語氣這樣冷靜，就好像只是宣布結(jié)果、告訴他一聲而已。

    又倔又狠心，和從前一模一樣。

    徐承驍猛的站起來，眼睛很刺的一疼，人晃了晃，咬著牙站直了，他說：“我們不會再回到從前那樣，我不能承諾你我做不到的事情，但我敢承諾：我至少絕不會在云起面前和你吵架。”

    她不說話。風(fēng)吹得有點(diǎn)涼，徐承驍不舒服，慢慢的轉(zhuǎn)身往里走，摸到門口要進(jìn)去之前，他停下來背對著她，很不解的問：“你為什么一點(diǎn)都沒有變？我覺得我自己和從前變了好多，我們一起失去過那么重要的東西，你為什么能一點(diǎn)都不改變呢？”

    “為什么要改變自己？為了迎合你嗎？”司徒徐徐冷聲反問。

    徐承驍就笑了一聲：“對。我改變自己就是為了迎合你?？上]辦法完全按照你的要求改，我也很無奈?！?/br>
    “你不用諷刺我，我沒有要求過你?！彼就阶蛔×?，站起來高聲說。

    “我不是諷刺你，我是在諷刺我自己?！彼淅湔f完，進(jìn)屋去了。

    第二天是徐承驍拆紗布檢查的日子，所有人一大早就聚齊了等結(jié)果，司徒明夫婦都過來了，醫(yī)生在房里忙活，其他人在走廊里等，云起牽著mama的手，站得筆直，表情很有些嚴(yán)肅。

    好不容易等到醫(yī)生出來說好了，基本不會影響視力，大家都松了一口氣，歡喜的涌進(jìn)房間里，卻發(fā)現(xiàn)摘了紗布的徐承驍，臉上表情淡淡的。

    再看司徒徐徐，雖也是眉宇間舒展了神情，卻怎么也沒有一絲歡欣激動？

    幾個明眼人都知道這兩個肯定又掐架了。

    一對掐貨！

    老太太對這對掐貨真是一點(diǎn)希望都不抱了，送司徒明夫婦到樓下，在徐颯去拿車的時候，對司徒明說：“你上點(diǎn)心趕緊給你那丫頭找個老實(shí)人吧，徐承驍……唉！有緣無分了！”

    司徒明笑了，壓低聲音回答說：“承驍都沒能把她掰過來，我們也勉強(qiáng)不了她?！?/br>
    “你倒是真不著急！”老太太心里堵，對著他還不任意發(fā)脾氣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那是你的寶貝閨女！我急什么！”

    “不敢不敢！首長您才是皇帝才對！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您是得道明君！”

    老太太原本滿心的凄楚失望，被司徒明這插科打諢全給攪了，只剩下哭笑不得，舉起拐杖就要揍他。正好徐颯這時開著車過來，見老太太吹胡子瞪眼睛的舉著拐杖要打司徒明的樣子，驚恐不已的下車奔過來。

    她年輕的時候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女英雄，當(dāng)時身居高位的女首長，卻親自動手、把司徒明頭都打破了；后來有一次司徒明因公受傷，老首長來探病，居然也動了手；再后來就是徐承驍和司徒徐徐離婚那會兒，老太太大病初愈，揮舞著拐杖以一敵二、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揍了司徒明和陳易風(fēng)。

    這樣算算，她見老太太那么多次里，有一大半的時候老太太都在或者正要揍司徒明。

    徐颯那種看著暴虐暴君的眼神，令老太太嘴角抽搐，放過了司徒明，叩著拐杖顫顫的回屋去了。

    樓下氣場詭異，樓上那里也正氣氛冷冷。

    云起敏銳的感覺到父母之間的異樣，有些不安的拉了拉爸爸的手，徐承驍正閉目養(yǎng)神，睜開眼睛摸摸他的小腦袋，“怎么了？”

    “你還能在家里待多久？”云起找了個話題暖氣氛，“下個月的第二周幼兒園有活動，老師邀請小朋友的爸爸mama都去，你去嗎？”

    “去！”徐承驍很痛快的答應(yīng)他，“爸爸下周有個任務(wù)，完成了就趕回來，應(yīng)該來得及的?！?/br>
    “沒把握的話就不要答應(yīng)得這么斬釘截鐵，”窗邊站著的司徒淡淡的提醒他，語帶嘲諷：“我記得誰昨天義正言辭的說：不能承諾做不到的事情?！?/br>
    徐承驍沒理會她，語氣反而更溫和的對云起說：“要是臨時有突發(fā)情況、回不來，我提前給你打電話告訴你，好不好？”

    云起點(diǎn)點(diǎn)頭，很大方的說：“沒關(guān)系的，你不要有心理壓力?！?/br>
    徐承驍欣慰的對小家伙笑了笑，抬起眼給了司徒徐徐一個“你不理我、我還有兒子呢！”的挑釁眼神。

    “反正前面好幾次都是我mama一個人陪我去的?！痹破鹇朴频难a(bǔ)了一句。

    司徒徐徐發(fā)出一聲諷刺至極的笑。

    徐承驍臉都僵了――兒子，你是插刀教的么……

    徐承驍答應(yīng)兒子的事情沒有一件落空過，幼兒園的親子活動他真的趕上了。

    那時候距離他與司徒上次吵翻已經(jīng)過了幾周的時間，單細(xì)胞如驍爺，早把當(dāng)時的惱怒和悲涼忘得一干二凈，滿心都是對她的想念與渴望。

    天氣這時候已經(jīng)開始熱了，幼兒園將活動場地布置在了園里的大草坪上，綠色的草地上搭著彩色的棚子，掛著彩帶和各色氣球，老師們和家長都扮作各種卡通人物，整個一歡聲笑語的童話世界。徐承驍是從機(jī)場直接過來的，走進(jìn)來目光滿場一掠就找到了他們母子：云起穿著一身草綠色的衣褲，露著勻稱的四肢，看起來好像又長高了一些。他扮的是小飛俠彼得潘，頭上歪歪的戴著個草綠色的帽子，正仰著臉笑瞇瞇的和司徒說話。

    司徒徐徐扮的是小飛俠的同伴、仙女tinker，穿著一條嫩綠色的裙子，那裙子……那裙子看得驍爺眼睛都綠了！

    ――童話里穿得是這個么？！這么招人的綠色還敢露這么一大片雪白后背和兩條纖細(xì)白皙的大腿！成人童話么？！

    他按耐不住的立刻向他們走過去，云起老遠(yuǎn)就看到了他，眼睛一亮，扯扯司徒告訴她：他爸爸來了！

    司徒轉(zhuǎn)頭徐承驍已經(jīng)走到了近處，她向他點(diǎn)點(diǎn)頭，不冷不淡的：“來了?！?/br>
    “恩，”徐承驍答應(yīng)著，一臉正經(jīng)，一邊松領(lǐng)帶一邊脫了外套：“今天有點(diǎn)熱。”然后他“自然而然”的把外套披在了司徒肩上，還攏了攏――那裙子前面露得也夠嗆的！

    司徒徐徐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說：“你熱難道我不熱么？”

    驍爺無恥的立即改口：“我說錯了，是有點(diǎn)冷，你穿著吧！”